这个女人……
我的额角冒出了几滴汗,相信在场的男人都一样……
我走过去,轻揖了一揖,道:“朕就是,只不过在我们大随,一国之主不是像你们郑国一样称大王,而是称皇帝。”
“你?开玩笑吧……我们陈郑联军怎么可能是败在你这个病秧子手上!”她先是斜眼看我,怀疑的目光渐渐转为愤怒和不甘。
“不好意思……我的确不够高大威猛……”
她压下怒气,围着我转了一圈,眼中怀疑的因子一分不少,反增。最终她伸出两手胡乱了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咬牙切齿地自虐了一番,颓败地道:“好吧,败给你们了,议和吧……”
杨文绍一把拉住了她的辫子道:“什么议和?你都被我活捉了,还有资格谈议和?是交降书吧!”
她抽回辫子,往脑后一甩,长长的辫子像小鞭子一样抽在了杨文绍等人的脸上,杨文绍要再发难,被我用眼神止住了。
单看她被俘还如此神态自若,我就知道杨文绍活捉她,不过是她自己顺水推舟,想来会一会我罢了。
她躲开杨文绍的动作流畅自如,丝毫不拖泥带水,此女武功,远在杨文绍之上啊!心机深沉,更不似表面上的大大咧咧。
“公主,哦不,女主请——”
“不客气了……”
待敏仁将她的条件一说,在座的人,有嘲讽的,有谩骂的,有愤怒的,最着急的,要数杨文绍了,因为敏仁的条件之一,就是选杨文绍作为王夫!
我忍着笑意,听他们舌战。
父皇走了进来,我让出主位,坐在他身边,附耳道:“父皇,您要添儿媳了……”
父皇抿唇一笑道:“莫非是子皇看中了敏仁?”
“父皇,你懂的……杨文绍比我更像您的亲骨肉吧,您一向最宠他了……”
“子皇吃醋了?”
“那当然,父皇明明在上次我昏迷中答应了等战争结束你会继续接政十年,现在又反悔了……”我给父皇倒了一杯茶,又给敏仁添了一杯,她大方地接过,边喝,边翘起二郎腿在椅子里得瑟。
“子皇还是这样没架子……”父皇轻笑了,忽然道:“那孽畜又从秦汤那边私自回来了,估计就到了……据说是,秦汤那边战争基本结束,降书也递了,就等着处理战后事务。”
“父皇,现在是与女主议和的时候,您怎么说起这些不想干的来……”
“你就装吧……这么急着将杨文绍赶走……”
“父皇舍不得杨文绍,不如由我娶了敏仁吧……”我抿了一口茶,信口开河地道。
“不行!”
“不行!”
“不行!”
“不行!”
“咦咦咦……怎么会有四声反对之声?”我抬手抠着指甲,闲闲地道。
父皇反对,可以理解是疼杨文绍。
敏仁反对,那是她对杨文绍情有独钟,所谓对抗,并不是真的对抗,这战场情缘,只怕有眼睛的都看得出吧。
二哥反对,那是……(这厮的马好快,又提前回了……)
可是,杨文绍你反对什么劲呀……
我偷眼看去,杨文绍面色有些微红,这小子……喜欢的终究还是女人吧!提得起,放得下,我感激你!
再瞧那敏仁,除去那有些爷们的举动,那容貌……不愧是出身皇族,花容月貌真的是很俗气的形容。
她站起来,一横眉道:“你这个病秧子后宫里还是有人的吧!我才不要嫁你!就算你后宫没人,我也不想要你,又病又弱且不说,哪个女人愿意自己的相公比自己长得还标致的!像个妖精一样……”
众人皆怒目。
我轻笑了一声,示意大家稍安勿躁,抬手指了指门帘边一人,道:“公主确定你所说的妖精不是应该指的是他?”
她扭头一眼,目中有喜色,眼中星星乱蹦,可是很快就镇定道:“还是杨文绍帅得比较安全……”
“噗……”我乱没形象地将茶噗了出来。
“成了,女主的条件,我都可以答应。”
“爽快!我这就回去准备……”她重重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就飞掠出去。
“你不害臊啊你,我都没说要娶你,你准备什么呀你……”杨文绍追了出去。
半天,只听到杨文绍一声惨呼道:“喂,那是我的绝尘……”
众人纷纷笑着退了出去。
我从帐门口回过身来,便见二哥直直立在我的面前,满面尘色。
一时相顾无言。
父皇折回来,吓了我们一大跳,他望了望二哥,又望了望我道:“触犯军纪,就算是有功在身,一百军棍是免不了的。”
“我去领罚……”二哥掀帘出去了。
“父皇,这……”
“你放心,区区一百军棍,不会将他打瘫的……”
“新伤连着旧伤地这样折腾……我怕他……”
“谁叫他不能忍,战火一熄,不等下诏,就私自跑到这边来……想提前见你,就得吃点苦头,总这么不能忍,你们将来回到朝堂,到时来自各方的眼线密布得像蛛网一样,你可怎么办?若他是普通人也便罢了,大臣们只能说说皇上你风流,你有一些登不上大雅之堂的特殊癖好而已,可是他是什么?他是你的亲兄长!我身为人父,看着你们走错,我却不能阻止,因为我自己也走错过……百年之后,父皇真的无法面对列祖列宗啊!”父皇捶胸哀叹,就差老泪纵横了。
“父皇……都是儿臣不好……”
父皇摸着我的头道:“父皇我一生被那么多人扣过绿帽,可你和他俩偏偏都不是别人的种,冤孽啊……这是上苍在报应你父皇我啊……”
我跪在地上,慌道:“父皇……儿臣……儿臣让父皇如此蒙羞……父皇希望儿臣怎么做,儿臣照做就是了,就是叫我离开他也……只求您别这样……”
他一把拉起我道:“父皇不是想要拆散你们两个,父皇的子嗣,也就只有你们两个了,无论是为了家还是为了国,父皇已不能阻止也不敢阻止你们两个了。我不想看到你们不是你死就是他死,或者两个一起死……你也不要再轻易说什么离开他的话了,心口不一,会被雷劈……也许……父皇是在嫉妒你们吧。”
“儿臣不孝……”
“这是你八皇叔的请罪书,我已经看过了,该怎么办,你自己拿捏吧……”父皇递给我一本奏章,自己掀帘出去了。
看完八皇叔的请罪书,惊得我一下跌坐在榻上。
原来那匹老狐狸背着我干了那么多坏事!我我我……我居然还被他下过傀儡蛊!他以人偶为凭,自己不付任何代价地就给我种下了骇人听闻的傀儡蛊!
难怪他曾经那么有自信我会一切都听他的!
因为是有人给我解了蛊,难怪后来他竟然那么不堪一击!
从头到尾,我都被蒙在鼓里!
原来我当傀儡期间,我身处的,是一个远比我想象的、我知道的还要可怕的危险处境!
不早说!老狐狸!我把奏折撕得粉碎。
后怕一阵阵袭上心头,原来去年秋天,不是二哥突然不爱我了,也不是他故意选妃逼我看清自己的真实心意,而是,为了解蛊……
以我后来对蛊一类知识的搜寻与了解,这种下蛊一方的依凭不是人,而是人偶的蛊,比一般那种例如情蛊什么的更难解。一般的蛊解起来尚且有性命之忧,而这种,根本就是九死一生了!
解蛊必须趁中蛊者几无生命气息时才好成功。
我因有着与秦羽的约定,自不会轻易放弃生念,于是二哥亲自逼我……
原来,他什么都没有错!
他一定是知道自己为我解蛊必定命不久矣,才会在绝望中,在我背后刻他的名字……才会蒙起我的眼睛,纵容私欲,强 暴我……
他当时究竟有多心痛与绝望……
他后来虽总算免于死难,却始终不敢提及那些绝望的过去,怕我害怕,怕我担心,更怕我因为他绝望下的自私举措而恨他、唾弃他。
我竟疑心他给我下过情蛊……
真好,我喜欢他,是出自本心,不是什么情蛊的牵引……
我抹干眼泪,开心地笑了起来。如果此时有人偷看我,一定会以为我是个疯子,又怒又哭又笑的……
我摩挲着营帐内的帝座,上面的龙纹虽简洁,却自有一股凛然之气,不知道究竟是“真龙天子”四字护佑了我,还是我胥姓王气护佑了我,让曾如蝼蚁般羸弱的我,能走到了今天这地步,失去了一些,也得到了许多……
我只知道,一切,都变得好顺眼。
走进二哥的营帐,发现他已经领完罚,正由太医给掀了衣摆上药。我冒然闯了进去,太医扑通一声跪地迎驾,二哥那在沙场征战多日在骄阳下挥汗多时仍如玉研的脸上,有一丝薄红。
“太医上好了药就先下去吧……朕与薄王……咳咳……还有要事相商……”
待太医一走,我将帘门上的结扣一系,回身揪住趴在榻上的二哥的衣襟,蹲在他的床头,一巴掌一巴掌地拍上他那玉中散着薄红的脸:“叫你瞒我这么多事!我中了傀儡蛊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就私自拿自己的命去解!你说!究竟有多少次,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我差点失去你!我责怪你在我背上刻字的时候,为什么不解释……为什么……呜……”
他一手拢住我的后脑,一手抬高我的下巴,攫住了我喋喋不休的唇。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霸王哦……
第 85 章
战争已经基本结束了,等办完杨文绍和敏仁的婚礼,我们就要班师回朝了。一大早,就看见将士们个个脸上沾有喜气。
在薄雾中,他们还是一如既往地操练着,杨文绍身着甲胄,一丝不苟地指挥着。
敏仁真是个雷厉风行的人,昨天已经痛快地把所有相关文书全部写好盖玺了,现在正在她们那边准备做新嫁娘了,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平定民愤的,要说双方交战,死伤无数,仇恨应该不少,哎,真是个奇女子。
杨文绍一眼瞟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