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湖十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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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湖十局- 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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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师爷一拍刘远举的肩膀。“去!叫你师傅来。”



    王殿臣自嘲地嘟囔一声:“老赵来我看也是白搭。”



    刘远举立起身,捧出一脸歉意对王师爷说:“今日我二姨娘身子欠安,我师傅在家看顾,怕是出不来。”



    王师爷哼了一声,捏起银元宝,轻轻放进华安安手里,皮笑肉不笑地说:“华小子门道高,运气好。明天这时间接着来,不见不散。我不信没人能杀败你。”他收起了假笑,狠狠地盯了王殿臣一眼,“我就不信北京城再没能人!”



    众人散后,华安安歇了好久,才把自己的思绪从棋局中拉出来。他对自己今天的评价只有两个字:“完美”。这应该是自己的名局。全局无恶手,无缓手。每步棋都含义深远,不急不缓,恰到好处。



    他出了盛源茶社,雇了一乘轿子,直接去了广仁寺附近的公共浴池,濯浪泉。他在那里舒舒服服泡了个热水澡,把自己的紧张神经完全放松。这一夜,他的睡眠质量很高。他要养足精神,明天接着再战赵元臣。



    赵元臣四十岁左右,人非常精干。他是棋坛成功人士,不仅是京城第一高手,还养了三个老婆。



    刘远举向他汇报了王殿臣惨败的情况,他很不以为然,认为那是王殿臣大意轻敌所致。刘远举拿出棋谱,把华王二人的对局给他一一摆出来,还没摆到四十步,他突然一惊,抢过棋谱,自己亲手过了一遍。摆完棋谱,他意识到,这个无名小子,竟然是个不可等闲视之的劲敌。他急忙叫刘远举把王殿臣请到自己家里来。



    一晚上,他和王殿臣反复拆解华安安的路数,最后得出一个可怕的结论:北京棋界闯进一头大黑熊,根本无人可挡。



    “我们的场子就这样被人踹了?”赵元臣瞪着眼睛问。



    王殿臣心情沉重地说:“都是王师爷,叫咱们送上门去让人家踹的。”



    赵元臣背着手踱了几步,眼睛突然一亮,说:“他是费保定的兄弟,不如去找费保定从中说合,咱们陪些银子,让这小子下手时留着情面。”



    刘远举在旁边说:“这小子一输棋就得滚蛋,他如何肯干?”



    赵元臣拍着脑袋,无奈地说:“范西屏来北京城,咱也没让他全胜啊。怎么遇上这小子,就没有了往日的气概?到底是老了。”



    王殿臣说:“我看,只有死缠烂打,乱中取胜。或许捡个漏着才有机会。”



    赵元臣摇摇头,说:“不然。今天的棋局不够乱吗?我看这小子功力深厚,翻盘术怕也难不住他。”



    刘远举说:“这件事情,师傅看得严重了。这本来是穆尚书和华小子之间的恩怨,咱们赢了固然露脸,就算输了,无非叫王师爷另寻高手,与咱们何干?华小子与费保定沾亲带故,算起来,也是北京棋界的半份子。”



    赵元臣点点头,说:“言之有理。这样,你明天代我出场。你二姨娘身体不适,我一时也走不开。你是知道的。”



    刘远举义不容辞地说:“这正是我出场的时候。师傅您就安心在家呆着,不管怎么说,总要把穆尚书应付过去。”



    因此,当华安安精神抖擞来到盛源茶社时,看到的只是王师爷和刘远举。



    刘远举说:“我师傅家务冗忙,特令我代替他出场,华老弟不要失望。”



    华安安客气地说:“名师出高徒。刘兄出马,我也不敢掉以轻心。”



    王师爷冷眼看着两人一唱一和,心里开始盘算,自己在穆尚书面前许下大话,揽下这一档子事,没想到华小子这么厉害,赵元臣竟做了缩头乌龟。这可怎么办?难道北京城除了赵元臣,再无高人?实在不行,只好再打听打听,托人从外地找高手。



    华安安和刘远举的棋下得飞快。刘远举根本无心应战,只是在应付场面。他只求不被杀大龙就行。



    终局数子,刘远举输了七个子。



    王师爷早就看得不耐烦,他对刘远举说:“你来善后,王某有事先走。”说完话,赌金也不出,一溜烟跑掉了。



    华安安和刘远举望着王师爷仓皇逃走的样子,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刘远举拱拱手,说:“兄弟棋艺高强,刘某心服口服。但兄弟要做好准备,王师爷在京城一时找不到能下败你的人,一定会到外地另寻高手对付你。”



    华安安微笑着说:“我倒盼着他能把全国的高手都找来对付我呢。”
第八十章 王府对弈
    华安安又一次挫败王师爷驱赶自己的企图,很是得意了两天。他眼望蓝天,见大雁北归,气象万千,心里施施然陶陶然,体会到一种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孤独求败的专利寂寞。



    在客店闲的无聊,他准备趁这春暖花开的好天气,回燃灯寺看望马表舅和普泰师傅。



    他刚走到院子,见费保定一头撞进连升客店的大门,拉着伙计打听自己的房间。



    华安安现在一看见费保定,心里就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最困难的时候,他把自己弃之不顾,同样的,又给予自己无私的帮助。尽管帮助自己,又给自己带来很多意想不到的麻烦。他对自己有时像亲兄弟,比烈日还热乎,但是,毁婚约的事情,又做的很不地道。华安安简直想不通这是什么人,自己该怎样对待他?



    迎着华安安友好但又狐疑的目光,费保定乐呵呵走过来。两人见了礼,华安安把他请进自己房间,又沏上一杯茶。



    费保定说:“要不是听刘远举说你住在北京城,我都差点去了五里沟找你。”



    华安安说:“本来想去探望您,但听说您一直在王府做法事,根本没有空闲出来。”



    费保定捋着胡须,苦笑着说:“我那位王爷,一心要成仙得道,三山五'无^错^小说''m'。'quledu'。''岳的天师都请来帮他做法事、炼金丹,王府里成天乌烟瘴气的,我巴不得早点出来透口气呢。”



    华安安有意无意地扫视着费保定的脸色,说:“大哥可听说兄弟最近惹上了麻烦?”



    费保定端茶的手一颤,表情顿时极不自然,他干笑着说:“略有耳闻。”



    往事在费保定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初十那天,费保定路过王家老店,正好碰上王三哥。王三哥殷勤地说:“香香刚来过,说是探望您那位华兄弟。我告诉她,华客官年前就离开了。”费保定一怔,连忙问香香还说了什么。王三哥说,我告诉她那位华客官已经去了五里沟的一个小庙落脚,她没说什么,挎着个包袱就走了。



    费保定一想,坏了。香香对华安安旧情不断,万一被福大舅发现点蛛丝马迹,这可是要人命的事儿。他返回家里,不见香香的踪影。在门外一打听,隔壁大爷说香香问过去五里沟的路,这会儿不见人了。费保定感到头皮发麻,感觉香香正在干一件极度危险的事。



    他奔出西直门,一路寻找香香。谁知,一个庄稼汉给他指错了方向。他赶到柿子树下,本应往南走,却走向了北边,一直走到了二里沟。就这样,他和香香失之交臂。虽然没见到香香,以他敏锐的直觉,他相信香香一定去找过华安安。这事如果被福大舅知道,非活埋了香香不可。他满怀恐惧回到城里,直接找到赖道人,让赖道人帮他拿主意。



    赖道人想了想,说:“找人把那华小子赶走就行了,赶得越远越好。香香见不到华小子,自然就断了念想,以后踏踏实实在福府过日子。”



    费保定仔细权衡了利弊,摇着头说:“这样太莽撞。动粗赶华小子走,只怕打死打伤的,惹了棋待诏祝子山。这棋待诏不算什么官,可是祝子山正受到皇上宠爱。这位爷可惹不起。”



    两人合计到深夜,赖道人想出了连环计。利用穆尚书和卫侍郎之间的矛盾,把华小子硬塞到他俩中间,挑逗脾气倔强执拗的穆尚书迁怒于华小子,利用穆尚书赶走华安安。这条妙计,策划的天衣无缝,费保定既做了好人又达到了个人目的。不管华安安会死会活,无论谁事后追究这件事,都和费保定扯不上关系。



    因此,当事人华安安已经怀疑到费保定,也只当费保定是好心惹出的麻烦而已。



    华安安观察着费保定的表情,说:“穆尚书冤枉我,说我在外面宣扬击败他的事,现在恼羞成怒,一心想驱赶我离开北京城。结果,他找来的几个高手,都被我杀败了。”



    费保定憨笑着说:“这样最好。我是昨天听刘远举说的,也很为你担忧。想了一个晚上,终于想出一个办法。俗话说,胳膊扭不过大腿。咱们如今扭不过穆尚书,可是穆尚书也扭不过和亲王。因此,我今天来,就是叫你跟我去拜见和亲王。如果有和亲王做你的靠山,这北京城谁还敢再招惹你?”



    华安安紧紧盯着费保定,想不出他的葫芦里又要卖什么药?



    费保定被华安安看得很不自在,就打着哈哈说:“是这样,王爷这两天发散了道场,觉得无趣,让我从北京城给他找个高手,陪他下棋解闷。你想,这种好事我能让别人来做吗?自然是推荐了兄弟你。你若陪王爷下棋开心,经常出入王府,我就不信哪个狗才敢动你一根寒毛?”



    华安安心想,你还当我是以前那个由你摆布的傻小子呢?我可不想再做以前那些违心的事了。我现在有的是钱。



    费保定见华安安没有反应,就从袖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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