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想起这是在清代,自己忘乎所以了。
吃完饭,费保定爽朗的问华安安:“去街上看夜景还是继续下棋?”
华安安知道他不服气,睡了一下午,可能想出了新手段,就说:“干脆下棋吧,外面漆黑一片,也没什么好玩的。”
果然,费保定神态安详,完全不像白天那样浮躁急迫。甫一落子,便开始长考。
华安安摇摇头,心想,现代棋的先进理论,对古棋占着压倒性优势,古棋失败的宿命是必然的。凭你怎么凶猛,也只是笼中的老虎。眼界的局限是先天性的缺陷,没有办法更改。
他心里对费保定有了一丝怜悯,但在棋盘上丝毫不敢放松。
这盘棋下了很久,两人完全沉迷在棋局中,船工回到船舱也没有引起他俩丝毫的注意。夜深人静,只有管家提着灯笼不时四下查看。
棋下到后半夜,费保定神情黯然,终于长叹一声,默默地开始收拾棋具,他不下了。“论起角力,你不如我,但是提前抢占局势要点,我自愧弗如啊。”他满眼血丝,苦笑着说。
第四十六章 姻缘是个难题
第二天早晨,大雾弥漫,船只无法航行。
刘仲翁没有办法,就陪着他的夫人太太们,在丫鬟仆人的簇拥下,去湖州南郊的寺庙拜佛烧香。
祝子山现在搞明白了,人家答应他们坐顺风船,但是并不管饭。天刚亮,他就跳上岸去买早点。
华安安和费保定在各自船舱里呼呼大睡。一个心无牵挂,睡的舒服自在;一个事多烦乱,睡的极不踏实。
中午,云开雾散,刘仲翁吩咐开船,今夜务必赶到无锡。船工们吵吵嚷嚷,嫌路程赶得太急。刘仲翁和管家商量一下,对船工们承诺,只要一口气赶到无锡,每人发五钱银子的赏钱。于是,运河两岸的人们看到,一只画船像被火烧着屁股的蜈蚣,箭似的冲入太湖,转瞬间就消失在茫茫汪洋中。
江南水乡,河道四通八达。运河航线由杭州起始,一般走苏州,再到镇江,横渡长江,由瓜州渡口进扬州水道。
刘仲翁着急回扬州,选了一条直路。由湖州进入太湖,直接走无锡到镇江这条路。
祝子山留意着路途中的一切,他担心回来的路径。自从沦落在这里,他心态失衡,遇事经常执迷不悟。他是聪明人,他不停地反思自己的失误,竭力使自己踏实下来,接受这种错%无%错%小说 M。quledu。coM乱的生活。华安安是年轻人,既来之则安之,天塌下来也蛮不在乎。但他是领队,他必须操心一切。
华安安和费保定棋下得很无趣。一个漫不经心,一个破罐破摔。一下午时间,就开局五六盘之多。
刘仲翁坐在一旁观战,不一会就响起了鼾声。
费保定用奇怪的眼神望着华安安,问道:“你师傅是谁?我走遍大江南北,就没见过这种棋路。”
华安安早知道要回答这类问题,他想到了自己时代的棋圣,笑着说:“姓聂,你不会认识的。”
费保定沉默半晌,问:“你感觉聂师傅和范、童二位相比如何?“
华安安吐吐舌头,心想,我和聂师傅都无缘对弈,怎么比啊?“不分伯仲,棋艺差不多。我师傅更强一些。”
费保定摇着扇子,来到甲板上,良久才感叹:“天外有天,一个扬州老叟就遮了棋坛半边天,没想到又有一个姓聂的。”
华安安捂着嘴,心想,自己的棋感正在全面恢复,如果用这两天的状态去和范西屏下棋,绝不会输的那么惨。甚至,还有赢的可能。
入夜后,画船横渡太湖,终于进入无锡水道。
运河上泊满大大小小各种船只。两岸的街市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费保定招呼华安安和祝子山说:“在船上憋闷了两天,上岸走走。这左近有家吉运楼,淮扬菜最正宗不过,咱们弟兄去小酌几盅。”
香香高兴得一拍巴掌,“我也去。”
费保定板着脸说:“这深更半夜的,你女孩子家就不要去了。到楼上做女红去。”
香香撅着嘴只好回楼上。
三个人来到岸上,夜风凛冽。河面上倒映着酒楼的灯光,格外诡异。附近酒楼夜肆不时传来吆五喝六的喧闹声。
三个人沿河堤欣赏运河夜景,不知不觉来到吉运楼。费保定点了几样淮扬名菜,他似乎有些心事,大家喝酒也就少了气氛。
回到船边时,费保定拉住祝子山的袖子,轻声说:“祝兄,稍停片刻。”
等华安安走进船舱,费保定满脸堆笑,拱手对祝子山说:“我有件心事,想请祝兄帮忙参合参合。”
祝子山笑呵呵地说:“我和小华一路受费兄照顾有加,您就甭客气了。”
费保定说:“我听说,你和华安安也是半路相识,但是交契深厚。你对他甚是关爱,他对你言听计从。”
祝子山笑着点点头,心说,我是他的领导兼兄长,他自然要听我的。
费保定说:“你看我这妹妹,成天嘻嘻哈哈,疯疯癫癫,真是拿他没辙。”
祝子山感到他要说出自己正在担忧却又难以推诿的事,心里“扑腾扑腾”跳了起来,嘴上却说:“香香天真烂漫,活泼可爱。”
费保定幽幽地叹口气,说:“我兄妹俩打小失怙,我终日奔波忙碌,四处谋生,也顾不得照料她,脚也没给她缠起来,当真是一件憾事。”
祝子山不以为然,气愤地说:“女人缠足,是一种封建陋习,是古代社会对妇女的摧残……”他突然醒悟自己失言,连忙顿住话头,说:“我和费兄不一样,我是反对缠足的。”
费保定陷入自己的思绪中,并没有听清祝子山的话。过了半天,他说:“我听华安安说过,他尚未婚娶。”
祝子山心想,你终于挑明啦。“噢,他家里穷啊。他又发过誓,一日不作国手,绝不谈婚娶之事。”
费保定笑得很假。“他倒有志气。不过,他很听你的话。”
祝子山干笑两声。
费保定说:“我一路观察,这小子是有些傲气,也有几分才情。但是不染恶习,为人还算诚恳。”他把手搭在祝子山的肩膀上,态度非常诚恳,“我倒是有意招他做妹婿,祝兄你看如何?”
祝子山慌了手脚,支支吾吾地说:“这怕高攀不上吧。”
费保定冷哼一声,说:“那是当然,以我在和亲王府的地位,我在棋坛混出的名堂,他再有三十年也赶不上。祝兄,今天的话,出我口入你耳,可不要在外面乱传。”
“那是当然。”祝子山保证。
费保定拍着祝子山的肩膀,亲热地说:“因此,我想拜托祝兄去说合说合。”
祝子山感到针扎似的难受。
费保定说:“我也不嫌他家里穷,就图他安生本分。这件姻缘,对这两个孩子也是好事一桩,也成全你我二人的一片热心肠。事成之后,我断少不了要重谢你祝兄。在王府给你找件差事,再也不必四处漂泊、餐风露宿。”
祝子山心里叫苦,嘴里却不停的感谢,说些“蒙您青眼相看之类的话。”
费保定悄声说:“你先把他的八字拿来给我,我去找相师配配八字。这件事你先不要挑明。”
半夜里,祝子山咬着华安安的耳根,说了费保定要招他做妹婿的事。
华安安不以为然,开着玩笑说一切听祝领队安排。
祝子山说:“咱们不好一口拒绝,先含糊支应着,等在扬州赚足路费,赶紧走人。”
他又问华安安的八字。
华安安说:“我哪里知道什么八字?”
祝子山掰着手指说:“就是你的出生年月日和几点几分。”
华安安说:“20××年7月……”
“好了好了,不说了,我给你编一个。”祝子山连忙打断他。
第二天,船工们死活不肯摇船。一口气横渡太湖,毕竟是件很费体力的事。
刘仲翁却也随和,干脆带了一家老老小小去无锡城里游玩。
祝子山把编好的八字交给费保定,对方连声道谢,把八字往袖子里一塞,匆忙上岸找相师去了。
祝子山站在甲板上目送费保定离去,觉着自己这件事办得很缺德。费保定满怀希望想促成这件好事,但自己却心怀鬼胎忽悠人家。看着费保定微驼的背影,不禁有些后悔,哀叹一声,搓了半天手,心想,老天保佑,八字配不上就好啦。
华安安一闲下来,就对着那几局残棋苦思冥想。他不相信费保定能看出的漏洞,自己会发现不了?但是,演算了上千种变化,始终找不出漏洞所在。
这家伙,他一定是在戏弄我。他皱着眉头,把残棋又收起来。
对于现在的生活,他一点也不操心。他知道祝子山会顺利的把他带回基地。那两人闲操心他和香香的事情,他只感到好笑和无聊。因为这是不可能的。对于这个时代的人和事,他有着明显的隔膜,总认为那是影子。虽然和这些影子下棋交往谈笑风生,他却始终无法撕去那层隔膜。
相比起华安安,祝子山就实际多了。他明白,不论在这里,还是在侏罗纪,不管你对周围的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