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客,倒乐得自在,由于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喜不自胜。他自从得知石叔杰喜爱吟诗,就翻出了一个破旧的集子,那是以前有位落榜的秀才留下的。她随便地翻看着,读起了李白的《蜀道难》、《梦游天姥吟留别》等,石叔杰虽然喝着酒,也不禁会插话指点一下句读。嫣红欢天喜地,越来越发现这个汉子有许多优点,突然希望这样的日子越长越好,于是她不再偷偷地藏起银子,而是拿出来打点老鸹子,希望这汉子就在这里喝酒,喝到天荒地老才好呢。她已经盘算了,即使拿出自己的银子,她也要多留这个汉子几天。姐妹们曾说:“爱上嫖客是妓女的悲哀。”但是嫣红认了。
好景并不长,虽然老鸹子那边打点得很好,却有嫖客不忿了。财大气粗的官人,仗着家势的公子哥儿,那些钟情嫣红床技的人恨不能把嫣红屋里的汉子揪出来杀了。有人不忿,揪住老鸹子的脖领子,大声骂道:“我说,吴妈,这小子也太不像话了,出多少钱包了嫣红那么多天。我他妈的加价,老子又不是出不起钱。你把他撵走!”
“诶吆,公子,饶了老身吧,来往都是客,老身不敢得罪啊。再说,那酒鬼像个练家子,带着剑呢。如若老身这么一去,真闹起酒疯来,还有命回来么?等他钱花光了,自然会走了。老身求您了,咱春香楼姑娘这么多,有的是比嫣红厉害的,公子不妨挑选一二么。”来人无奈的放了老鸹子,只好挑选别人找乐子了。然而,总有不怕横的,终于有人带着一帮人,冲进了嫣红的房间,砸碎了石叔杰的酒坛子,像踩一只狗一样把他踩在了脚下。
“妈的,简直一个活脱脱的酒鬼,把着我们这如花似玉的姑娘,不好好享受,害得我们这些大爷也不能受用,妈的,老子废了你。”来人狠狠地揣了石叔杰几脚。石叔杰像死猪似的躺在地上不动。嫣红惊呼着求情,却没人理会。暴雨般的拳头砸在了石叔杰的身上,石叔杰依然像一个死猪一样一动不动。嫣红无奈地望着他,暗道:他被打死了么?
暴雨般的拳头依然进行着,突然有人在石叔杰的身上伸出了指头,又准又很,石叔杰心头一惊,身上的穴道被点了住!一群人将施叔杰架了起来,直直地按在了墙上。一个人从屋子的门口转了进来,他哈哈大笑。他轻蔑看了石叔杰一眼,得意的叫道:“石兄,可认识在下否?”
石叔杰被这声音惊得有几分酒醒,突然坐了起来,直愣愣地看着司马如,脸上的表情异常恐怖,把司马如吓了一大跳,跳出了一丈开外。突然自己哈哈大笑,摇了摇头,又走到石叔杰面前。“你这表情倒骇人的紧,可惜现在肉在砧板上,妄你少年英侠,也要死在区区在下的手上。大家快看啊,这就是江湖响当当的英雄少侠石叔杰,如今像一条死狗一样。”众人皆笑。一个人仇恨另一个人的时候,不但想要杀了他,更想在精神上摧残他,仿佛这样他才会有十倍的快感。
司马如凑到石叔杰的耳前,咬着他的耳朵道:“按理说,我已经报了家叔的仇,不该找你的麻烦,但是我也怕死,你石叔杰报仇,又有几个人能阻止得了,只好先下手为强,不要怪老如我手狠。”
嫣红站在角落里,听到“石叔杰”三个字,无疑像个响雷,她没有想到,这破落的汉子竟然是想当当地江湖人物。以前听南来北往的故事,总是会听到这个名字,姐妹们在一起也难免不会说到一些有关石捕头的英雄传说,而她万万不会想到,石叔杰怎么会是他这样的人物。
也许是另一个人,嫣红皱着眉摇了摇头。
石叔杰突然哈哈大笑了。“可惜,可惜了!”所有的人无不动容,俱被这气势吓了一跳。
司马如慌张地问:“可惜了什么?”不自觉地握紧了腰间的金刀。
“可惜你只知道这酒会让我变成了一头死猪,却不知道这酒喝在肚里,却会让血脉逆行,穴道移位!”石叔杰的眉毛竖了起来,瞳孔急剧的收缩!
司马如突然感到窒息了!他跳出一步,抽出了金刀。“不可能,你在骗我!”
石叔杰大吼一声,嫣红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几条大汉撞在了墙上。
“现在你还认为,我在骗你?”石叔杰虎虎地看着他。
司马如抖若筛糠,突然恍然大悟道:“你并没有醉!你一直在做戏引我上钩!”
石叔杰恍若不闻,突然喃喃道:“如果不是你自作聪明,暗中派人跟踪,天大地大,我如何寻你。”
这话有如刀子,让司马如悔断了肠子。他脸色铁灰,他握紧了刀,咬牙道:“今天落在你的手里,就是死,俺老如也要搏一搏!”司马如奋力扑上,石叔杰却稳如泰山。他倒背右手,望着天,叹息一声,左手伸出,迅如闪电。那金刀切向了司马如的脖子!司马如诧异的瞪大了眼睛,鲜血染红了前胸。
嫣红不禁尖叫一声。所有的人都吓得七魂出窍,没命的逃开了。石叔杰突然跪下,悲恸地喊道:“师傅,徒弟为您报仇了!”良久,他默默地站了起来,端详着司马如的面庞,若有所思。索性拿起司马如的金刀,倒插在背上,他的脸上浮现了一丝慰藉地笑容。
屋里只剩下嫣红和石叔杰,嫣红看着他雄伟的背影,闪过了一个念头:能遇到这样的汉子,哪怕现在死了,也值得了。
石叔杰回望了嫣红一眼,闪过了一丝感激,然后大踏步,向春香楼外走去,所有的人都躲了起来。那个眼神让嫣红心跳不止,她不自觉得跟随着石叔杰。石叔杰止了脚步,冷冷地问:“你追来干什么,银子不够么?”嫣红仿佛受了污辱,跺了跺脚,还是不忍离去,突然跪了下来,抽泣道:“官人!带贱妾走吧,只有你能让我出了这个火坑,今后你让我做什么都行。”石叔杰叹了口气,突然想起嫣红服侍自己的场景,想起她吟诵诗歌那专注的样子,动了一丝怜悯之心。狠了一狠心,拉起她的手,大踏步地离开了。
在城内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有一处还算宽绰的庭院,石叔杰把嫣红领了进来。嫣红赞叹道:“院子虽小,却很别致,官人就住在这里么?”
“不,这是我在这里买的宅子,方便接待客人用。不过,现在归你了。”
“什么?归我了,那官人到哪里去。”
“我自有去处。对了,以后叫我石大哥就好。”嫣红点头称“是”。石叔杰领着嫣红进了房门,指点了所有家什物用的位置,然后问道:“你可有什么可以养活自己的本事?”
嫣红调皮道:“除了这身子,还有什么本事。”见石叔杰大皱眉头,吐了一下舌头说:“我会针织,在春香楼里也是数一数二的,绣出的工艺品也算精致。”
石叔杰听了,大喜,说道:“这就好,那你就不会饿死,在这一带做点小生意,还是很好养活自己的。那箱子里有五百两银票,你可以使用,但是要知道,虽然够花很长时间,须知坐吃山空。”嫣红点了点头,感激不尽。
“咦?这只鸟儿倒是好看。”嫣红跑到一只鸟笼子前,逗着一只金丝雀儿玩。石叔杰一惊,真真吓了一跳,跑去看那鸟儿,还是十分精神。松了口气,心里暗想:还好当初丢下不少食物,否则这小鸟早就饿死了。笼子下一片鸟屎,罐子里的水也十分浑浊了。石叔杰将鸟儿取了出来,细细地端详,有无限的心事。他给雀儿换了新水,换了粮食,看着雀儿吃得很欢,一阵凄楚。嫣红盯着石叔杰,看他兀自发呆也不敢问,开始张罗着拾掇起来,心里盘算着如何能将石叔杰留下来。
待忙完一切,看到石叔杰取了鸟儿,在腿上绑了一张纸条,将它放飞了。嘴里兀自喃喃说道:“雀儿,去吧,如果你有灵性,就飞到你主人的身边。”嫣红望着飞去的鸟儿,多少有些叹息。
石叔杰对嫣红说:“你先做饭吧,我出去一下。”嫣红一惊,拦住说:“石大哥,你要走么?”
石叔杰笑道:“不会的,我还要吃你做的饭呢。我走了,自会对你说。”这让嫣红心中一暖,放心得让石叔杰离开了。
几个时辰过后,石叔杰回了来,拿着一个卖身契和一个包袱对嫣红说:“从此以后你就是良家姑娘了,这是你的卖身契和你的一些随身用品。”嫣红看了看卖身契,正是自己的那张,再看看包袱,也是自己平时偷偷针织下得几件上好的衣装,不知道石叔杰用什么办法搞到手,一时间激动的号啕大哭,差点让石叔杰失了方寸。石叔杰安慰道:“一切都过去了。”
嫣红哽咽道:“我的命太好了,偌大的春香楼还能竟然能碰到石大哥这样的好人。”石叔杰笑了笑,扶着嫣红一起吃饭。
饭后,石叔杰对嫣红说道:“既然你已经从了良,不应该再叫春香楼里这样伤俗的名字,还是改回原来的名姓吧。”
嫣红点了点头,继而蹙紧了眉头,忿忿地说:“不瞒石大哥,我本家姓胡,原名招弟。只是现在我不想再姓这个姓氏,因为就是那该死的老儿把我推进了火坑!而石大哥无疑是我的再生父母,我就随了大哥的姓氏吧。”
石叔杰顿时升起了一股怜悯,叹道:“也罢。不过石招弟好像太难听,你应该有个响亮的女孩家的名字。石芙蓉?不好听。呵呵,不如单取一个蓉字,叫你石蓉蓉如何,很有大家闺秀的问道。”
嫣红大喜过望,当即给石叔杰跪下,抽泣道:“谢谢大哥赐名,承蒙大哥看得起小妹!”
“哈哈,快起来!蓉蓉,你我以后可就是兄妹了。”石叔杰一手扶起了有了新名字的石蓉蓉。
石蓉蓉“是”了一生,虽然明知道做不了石叔杰的女人,还是对“兄妹”这个词掠过了一丝失望,只是转瞬间就消失了。
石蓉蓉终于是没有留住石叔杰的,他毅然离开了。石蓉蓉问道:“大哥,你还会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