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飞云根本没时间跟他辩嘴,仓惶之际,也挺剑直刺,就看谁先刺中谁。
五米、三米、两米……
眼看两柄长剑即将相碰,宋平突然松手。当他手中的长剑“叮”的一声掉到地上时,叶飞云的长剑已经刺中了他的胸口,传来“呃”的一声闷哼。
叶飞云顿时惊愣,这是为什么?他干嘛要突然收手?
宋平勉强直起身子,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你是不是一直都觉得我很讨厌?”
这个时候,他居然还问这样的问题,叶飞云没有回答。
宋平:“如果你跟了南昭烈,你也会变得跟我一样。”
听到这话,叶飞云心中一阵悸动,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或许,他说的是真的。看到他脸色瞬即苍白,表情如此痛苦,叶飞云扶着他靠到一个木桩上,道:“先别动,我去给你找点疗伤草药……”
“不必了。”宋平却拉住他,苦笑道:“其实,早在半年前,我就知道你派红鬃飞鼠盗取《星火剑法》,当时,我还伤了红鬃飞鼠的翅膀。”
“你为什么没有揭穿我?”叶飞云不解地问,越发觉得,眼前这个宋平太陌生了,哪是自己平时认识的那个宋平。
宋平低声道:“我揭穿你有什么好处?你死了,青衣就会伤心。我的愿望很简单,就是希望青衣能够快快乐乐地活下去。”
“你爱青衣?”
“这不重要……呃!”宋平吐出一口闷血,脸上又重新泛起笑容,道:“你知不知道,我这些年活得有多累?我不想做恶人,但我却不得不做一个恶人,因为我的师傅叫南昭烈。曾经被我害死的人,不下百个,他们每天晚上都会来找我,你知不知道,其实,我一直都很害怕。”
“你有选择,为什么不离开无极门?”
“离开?我能去哪里?我走了,青衣可能会死得更快,青衣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她的身世……”宋平顿语片刻,抓住插在胸口的那柄玄铁剑,又道:“并蒂会那天晚上,我一直都跟在你们身后,当我看到你们相拥时,我有杀你的冲动。可我没有那样做,因为我知道,青衣不会因为那样而爱上我。”
叶飞云无言以对,万万没想到,他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青衣,相比之下,自己又对青衣做过什么?替她试药吗?那似乎也是有私心的。
宋平伸出沾满鲜血的手,紧紧地抓住叶飞云的臂膀,道:“我今天告诉你这些,选择死在你在手里,就是想你欠我一个人情,你要记住——要用一生来还!”
“你想我怎么做?”
“好好对待青衣,我是恶人,所以她不喜欢我,但你跟我不同,你必需给她幸福!因为她选择了……呃!”话未说完,宋平脸上表情急剧扭曲,青筋绽露,双目暴睁。叶飞云一探鼻息,不由眉头紧锁;自己肩上那只沾满鲜血的手,依旧紧紧地抓在,感觉它似乎在警告自己:“要用一生来还!”
叶飞云抹下他的眼睑,喃喃道:“安息吧。”
………【第012章:各怀心事】………
城北荒郊,新添一座孤坟,小土包前那块粗陋的木牌上刻着“宋平之墓”四个字,前面插着一柄长剑。。26dd立坟之人离开后,漆黑中又走出两个人来。
“宇哥,既然你计划已定,为什么还不跟他坦诚相见?都已经半年了。”
“时机尚未成熟。他是一个孝子,至今放着他母亲在郡侯府不闻不问,足以见得,他现在还不想回到郡侯府。”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我们再在西州呆下去,恐怕会有危险。”
“目前为止,我料想他叶宗谦也不敢公然宣战。”
“这个难说,为了安全起见,依我看,我们还是把国师普贤大师传来吧。万一你出点什么事,整个大姜国可就乱了。”
执扇少年沉默片刻,手中折扇一甩,点头轻应一声:“嗯。”又斜目看着那墓碑,留下一句:“自古多情空余恨。”翩翩身影转瞬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此时,西郡侯府华灯熠熠,灯火通明。北厢院,梳妆台前,红莺空自对着铜镜暗自惆怅,管那容颜多憔悴,亦无心妆扮。
“大夫人,算我求您,吃了它好吗?”麻姑端着一碗红米粥,侍奉在侧,心中焦急难安,大夫人的身子骨本来就不好,再这样下去,只怕是……
红莺却像没听到一样,自顾自地呢喃着:“还有一个月零一天,飞云就十九岁了,这个年纪,也该成家立定室了……”话未说完,红莺突然顿语。
麻姑看到镜中那副憔悴的容颜又新添两行清泪,却是无奈,劝道:“大夫人,大少爷聪明懂事,又有你师兄老九照顾,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红莺沉默不语,心中滋味,就像脸上的眼珠儿。
屋外传来侍婢的叫唤:“大夫人,二少爷从风罗山回来了,特来拜见。”
麻姑见大夫人依旧不声不语,主动接话:“快叫二少爷进来。”心中却是一阵欣慰。
不屑片刻,一个身壮如虎的少年手棒着一个两尺长的玉匣进来,礼道:“飞雷拜见大娘,听闻大娘近来身体不适,我特意从风罗山求得千年野参一株,盼大娘身康体安。”
“你能有这份心,我很开心,千年野参如此珍贵,我受用不起,请回吧。”
“……”
叶飞雷心神一愣,实为闷惑,心道:大娘怎么这般不近人情。
麻姑急道:“二少爷,大夫人最近心神不宁,话不中听,你别往心里去。”
“我理解。”叶飞雷苦笑一下,道:“麻姑,这个就交给你好,好生照顾大娘。”
麻姑才接过玉匣,红莺突然起身,将玉匣塞回叶飞雷的手里,道:“飞雷,不要惹你亲娘不高兴,拿回去给她吧!”
“大夫人,它本来就是属于你的,你才……”麻姑意识到自己说漏嘴,急忙改口道:“难得飞雷一片孝心,你成全他好吗?”
“大娘,我知道你心中的苦,一株野参也弥补不了什么,但我是真心诚意的。”叶飞雷搁下玉匣,不再多废唇舌。回到西厢时,看到自己的房门居然虚掩着。“爹?”他整了一下衣衫,进屋一看,居然想错了。“娘,你来了。”
庞喜媚站起身审视着他,问道:“我听下人说,你刚从风罗山回来,却不见你人,上哪去了?”
叶飞雷:“我……没去哪,好久没回来,随便看了看。”
“哦?我还听说,你带了一株千年野参回来,拿来给娘看看?”庞喜媚当即伸手,目光紧盯着叶飞雷。
叶飞雷着实没想到,在这郡侯府,一切都瞒不过娘亲的眼睛。当即,也不再遮掩,直言道:“娘,这么多年来,大哥一直杳无音讯,大娘也怪可怜的,我求您,别再……”
“闭嘴!”庞喜媚厉吼一声,抚着胸口气呼呼地说:“你想气死娘亲是不是!我做这么多都是为了谁?难道是我自己吗!”
“娘,您别生气好吗?孩儿不会让您丢脸的,就算凭自己的真本事,我一样可以出人头地。”
庞喜媚气极不语,心中却想到一个人——麻姑,暗道:“难道真的被她言中了?”想至此,她无力地坐了下来,望着叶飞雷,厉声告戒:“飞雷,别忘了,我才是你娘。娘所做的一切,可都是为了你好,从今天起,娘不许你再接近那个女人半步,听清没有!”
“是,娘。”叶飞雷唯唯喏喏地点头,心情烦杂,总也想不明白:平常人家都是和和睦睦的,为什么自己家里会有这么多不幸的事?难道权与利真的比亲情更重要?叶飞雷想到了自己的父亲,心道:“也许,只有爹才有能力改变这一切。”然而,他想不到,郡侯的心思并不在这方面。
侯府偏厅密室,今日与往常无异,还是那般谧静神密,仅有叶宗谦、玄风道长二人在场,守护在门口的兵士却有八人,个个戎装威武,比正厅的守卫还多出一倍。
“……郡侯,既然黄乾宇还留在西州,为何不直接挟天子以令诸侯?”
叶宗谦轻捋额须,道:“我何曾没这么想过?以黑衣禁军目前的实力,还无法同时与紫禁城和南郡侯相抗衡;再者,国主身边还有一个普贤老和尚,不容小视。如果现在就撕破脸,稍有差池的话,定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半年前,那黄毛小儿微服西州时,我预想着:只要他死得不明不白,其他各郡侯势力也不敢随便把责任推到我头上来,到时姜国大乱,我便可坐收渔人之利。不料,大事未成,却被那小子反将一军。”
“依贫道看,唯今之计……”玄风道长凑到叶宗谦的耳边,轻声叙述一阵之后,又道:“不需一年时间,定可改变被动的局势。”
叶宗谦思忖片刻,道:“就依道长你的意思去办。”
想起自己的宏图大业,叶宗谦又想起了那个曾经坏了自己好事的神秘人,心道:“那人究竟什么来头?这天下真有长得跟本侯一模一样的人?”叶宗谦怎么想也想不到,他眼中的神秘人,此时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
无极门,门主的练功房内,左右两壁各插着八支火把,在火光的照耀下,叶飞云的脸蛋像是充满了血气。
“……你是从哪知道这些的?”李长风盯着叶飞云问。站在一旁的房月笙也瞅着叶飞云,想着他刚才说的话,心存震惊。
“师傅,难道这重要吗?”叶飞云反问一句。今晚,想了好久才鼓足勇气把这事提出来,可不能半途而废,又接着说:“如果青衣真的是您的亲生女儿,我希望您能够认她,这是一个父亲应尽的责任。”
“……”李长风脸色深沉,心道:谁不想认自己的女儿?
房月笙:“飞叶,有些事,不是你想像中那么简单的。实话跟你说吧,门主以前还有一子,但不到七岁就妖折了,我们不能让青衣重踏覆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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