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看了一眼升起的太阳,夏君诺微笑着回答:“洛阳。”
……
不大的客栈里,挤满了五大三粗的人,拿刀的,那剑的,哪一个不是粗声粗气地嚷着,全是大碗的酒,大快的肉,酒气冲天,吆喝声震得房子都在不停地颤动。
在这家被称为聚宝楼的客栈对面,隔了两家店铺的地方,有另外一条横着的街道,在街道的转角处,有一座颇为精致的小楼,匾额上龙飞凤舞地书着两个大字——雅居,这小楼也真是名副其实,雅致又不失气派。
雅居的掌柜站在柜台后面,正拨弄着算盘,他忽然听见一声清脆的童音,“掌柜的,我们要三间上房。”
听到有人要住店,掌柜扬起起笑脸,乐呵呵地抬起头,掌柜一看之下却愣了,柜台前空空如也,什么人都没有。
“掌柜的,我在这!”稚嫩的童音又大声了一点,一只白白胖胖的小手举高使劲地挥了挥。
掌柜立刻会意过来,他低头一看,就见柜台下站着一个七八岁的童子,模样儿极好,眉眼精致,唇红齿白,就好似年画里面的仙童。
“掌柜的,我们要三间上房。”一把温润好听的声音吸引住掌柜的注意力,掌柜不由自主地顺着声音望去,等他看清眼前一双男女的模样,掌柜不禁眼前一亮。
在同一时刻,一路奔波劳碌的金世遗四人走进了聚宝楼,江南环顾四周,肮脏混乱的环境让他忍不住皱起眉,“就这环境,我看还不如住在野外!”江南不满地嘟囔着,却完全忘记了最开始就是他忍受不了长途跋涉的苦,最先嚷嚷着要住店。
“这是什么鬼地方!”李沁梅同样很不满,光看到这家客栈里的桌椅,她都不想坐下,与江南一样,大力赞同住客栈的李沁梅嫌恶地跺脚。
唯有金世遗和谷之华仍然是一派自然,一个潇洒不羁,即使在一片混乱中依旧鹤立鸡群,另一个则是温婉大方,柔美的笑容打动人心,让客栈中人忍不住眼前一亮,真是好一对金童玉女。
巧合
乱糟糟的环境让李沁梅微皱了皱眉,她有些挑剔地看着客栈里面的布置,就见到地上黑漆漆的,打碎的碗碟、洒泼的酒菜丢得到处都是,结成一块一块的,看起来分外肮脏而油腻,再看看那些油腻腻的桌椅碗筷,似乎连空气中都漂浮着恶臭味,李沁梅忍不住用手捂住了嘴,嫌恶得根本就不想踏进去。
李沁梅站着一动不动,分明抗拒着,但金世遗和谷之华却一同走了进去,对于客栈里面让人嫌弃的脏乱吵杂,谷之华完全视而不见,仍是一脸的温婉笑意,举止有度,看起来落落大方,极有侠女风范,又不失女儿家的柔美俏丽。
落落大方的谷之华与小家子气的李沁梅这么一比较,高下立判,与天真娇俏却显得过于娇惯孩子气的李沁梅相比,当然是温婉端庄又美丽的谷之华更让人眼前一亮,不说客栈里面的人对谷之华的赞赏,与谷之华一同走进去的金世遗更是对她好感大增,看着谷之华恬静美丽的脸,金世遗不由得心中暗生钦慕之情。
李沁梅一直都注意着她的世遗哥哥,现在见到金世遗对着谷之华露出又怜又爱的眼神,那种专注夹着情意的目光让李沁梅心中一酸,李沁梅一跺脚,咬咬牙就忍住恶心走了进去。
“世遗哥哥。”李沁梅跑到金世遗的左手边,她一边喊着金世遗的名字,一边专注地凝视着她的世遗哥哥,眼中柔情似水,无言地诉说着深情。
听到李沁梅满是柔情的轻唤,金世遗心中一动,他看向李沁梅,沁梅带着委屈钦慕的目光让金世遗心中一苦,他忍不住暗自叹息,心中是满是苦涩,他知道沁梅对他的感情,但是他不能接受沁梅,他和沁梅两个人一个是海一个是云,根本就无法交集,是他辜负了沁梅的深情,金世遗低叹,情不自禁地与沁梅含着柔情的双眼对视,久久无法移开。
从金世遗复杂的目光中察觉出他的挣扎,李沁梅鼻子一酸,有点想哭。
金世遗见李沁梅双眼含泪,满脸黯然,金世遗心中一痛,他忍不住低叹一口气,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轻轻抚过沁梅的发,他一直都知道沁梅是一个冰雪聪明的女孩,沁梅一定已经明白他的顾虑,他们,永远不可能在一切。
感觉到金世遗轻抚在自己发上的温暖,那种潜藏在其中的温柔情意,让李沁梅心中一酸,她的眼泪就控制不住地落下,泪珠如同断线般,一颗颗滑落脸颊。
谷之华眼见着金世遗对李沁梅的温柔安慰,她很体贴地保持沉默,这一路走过来,她确实看到了一个与传闻戛然不同的金世遗,对于这样一个坦荡荡有担当的君子,谷之华无法不对他心生好感,现在见到他对李沁梅这么温柔,谷之华在微笑祝福的同时,心中却不免隐隐有一些失落。
看着金世遗,谷之华陷在自己的世界中,江南还在一个劲地挑剔着客栈里的环境,李沁梅和金世遗相对无言,所以,他们几个都没有发现,当李沁梅喊出世遗哥哥这四个字的时候,有多少人眼睛为之一亮。
客栈里面这些舞刀弄枪的人大多都是要去邙山主持公道的,这些江湖中人虽然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见过金世遗,但官府的通缉令一经贴出,再加上这名女子的一声世遗哥哥,不少人已经开始猜到这四人的身份了。
世遗哥哥?金世遗?某些人暗自笑了笑,看来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四个就是拿了宝藏的人?不少人想起宝藏,眼前一亮,心下有了算计。
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被人瞧出来,自己成了别人眼中的大肥肉,被吵得头晕的江南实在是憋不住了,他忍不住向金世遗抱怨,“大哥,我看这个地方的人都凶神恶煞的,很不安全,不如我们还是换个地方住。”江南挑了一个还算合理的理由说服金世遗,“毕竟我们现在有点不妥,还是小心为好。”
江南这么一提醒,金世遗抬眼一看,果然如此,客栈中人各个面露凶光,尤其是那些人落在李沁梅和谷之华身上的眼神,让金世遗心中更是别扭,毕竟今时不同往日,除了沁梅,他们都中了毒,还是小心为上,金世遗这么一想,他点了点头,觉得江南真是一个心思细腻、想法周到的人,“好。”
对于能够离开这个地方,李沁梅当然是不会反对,她甚至有些感激地看了江南一眼,杏眼盈盈含水,娇俏动人。
谷之华听了江南的分析,也觉得有道理,尤其此地离邙山不远,按谷之华本来的意思,是可以不用休息一口气赶去邙山,但她见江南赶路赶得上气不接下气,实在是吃不消,这才体贴地答应找间客栈休整一晚。
客栈里面的人见金世遗几人进来没多久就离开了,又听江南刚才语意不明的话,更觉得传言是真实的,金世遗几人果然得到了宝藏,所以才这般小心翼翼,想明白这一点,一理通百理,原来还半信半疑的人恍然大悟,都在心中打起了算盘。
……
看着屋檐角上挂着的精致灯笼,江南大喜过望,扯着嗓子嚷嚷,“大哥,我看这里好,我们赶了这么多天的路,我是没有什么,但谷姑娘和李姑娘肯定已经累坏了,我们今晚就住这吧。”
听江南提到李沁梅和谷之华,金世遗也觉得有理,他仔细一看,见这家客栈确实清雅不俗,他点了点头,“也好。”
终于来到一个还能忍受的地方,江南第一个走了进去,走到柜台边,他大声地说着,“掌柜的,要四间上房。”
听到某个让人讨厌的声音,赵白下意识地抬起头,顺着声音望过去,当看清楚说话的人是谁时,赵白霍然睁大了眼睛。
冲突
仇人见面格外眼红,赵白向来就是睚眦必报的人,他气鼓鼓地瞪了江南一眼,就想要跑过去捣乱,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赵白刚站起来,乐呵呵地就想过去,却听见先生唤他。
“赵白。”夏君诺笑看着赵白,目光温润,似乎已经看穿了赵白的目的。
“先生。”眼见着先生这般神色,赵白立刻就蔫了,他哦了一声,软趴趴地重新坐回位子上,赵白的嘴角往下撇着,他有气无力的扒拉着碗里面的饭,神情哀怨无比。
厉胜男则是若无其事地扫了江南一眼,微眯了眯眼睃,目光有些不善。
有自家先生的命令,赵白不甘不愿地消停了,但这并不代表着江南就会跟着不闹腾。自己的钱袋在官衙的时候早就被掏走了,江南用着金世遗的钱,很是大方地订了四间上房。订好了房间,江南就四处望着,想挑一个好位子,坐下来好好大吃一顿,正在寻找当中,江南向角落里随意这么一瞟,看到赵白,他一愣,顿时脸色大变,想也没想,江南就气冲冲地冲了过去。
谷之华自然也注意到了江南的异状,她看向江南冲过去的方向,一眼看到了一身素袍的夏君诺,谷之华吃了一惊,她立刻想拦住江南,但江南实在冲得太快了,一眨眼就已经跑到了赵白面前,不得已,谷之华只好一起跟了过去。
赵白见江南气势汹汹地冲自己跑过来,还敢瞪着自己,他不屑地一扭头,哼了一声,用后脑勺对着江南,表示出根本不屑于搭理江南的意思,直气得江南是跳脚怒骂,七窍生烟。
又一次被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娃儿戏弄,江南想起这几日来糟的罪,想起被官差拿走的碧灵丹,想起他的嫂子,江南就气不打一处来,想着要把这个没有家教的小娃儿抓起来好好教训教训。
“江南!”见江南真要对赵白动手,谷之华连忙出声阻止了他,不忍心看见又一场纷争出现,谷之华毅然挺身而出,站在两者中间,好言相劝,“冤家宜解不宜结,我相信大家也只是有一些误会,只要大家坐下来平心静气的商量,好好把误会解开了,又何必成为冤家?”这么说着,谷之华看向金世遗,目光柔得能沁出水来,“金大哥,你怎么看?”
谷之华的眼神让金世遗心中一暖,他忍不住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