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嫁人的时候他的心里竟然是极度的平静。
那是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原本他还以为自己再怎么着也会难受很长的一段时间的,可是他没有想到自己还是心平气和的接受了一切。甚至可以说,卢夏然和乐清楠之所以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有很大一部分还是有他推波助澜的功劳的。
把自己喜欢的女人推到别人的怀中是怎么样的感觉?婚礼进行的时候,俞骆一直在微笑的假面下心里毫无波动的思考这个问题。
他是喜欢卢夏然的——俞骆早就有了这个认知。
可是很奇异的,当卢夏然和乐清楠一起到俞家找到他拜托他协助他们“私奔”的时候,他竟然会稍微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
虽然那一刻他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心痛的感觉。
但是即使是心痛他也不会去拒绝她,因为他可以看到她眼中的决心——离开卢家的决心!
如果不能够给她幸福,那么就试着帮助她获得自由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俞骆一次又一次的给他们援手——即使他自己也早就不知道这样的做法到底是对还是错。
结婚之后的卢夏然开始白手起家,那个时候的他们联系也开始呢渐渐的变少。
也许这样下去,他就可以忘记她,然后再像计划中那样开始一段平淡无奇的恋情,再找一个性格温顺的妻子。
但是那一天,那个女人却跌跌撞撞得出现在他的门前,身上甚至还带着无法遮掩的酒气。
曾经的卢夏然的确是会喝酒,但是在俞骆记忆之中那个大小姐从来都是只凭着心情少少的喝上那么几口而已。
而那个时候的她在为生活奔波的同时已经学会了面不改色的在推诿中喝下一杯又一杯的白酒。
他看着她,那无法抑制的痛楚揪紧了他的心,告诉他那个他一直在刻意忽略的真实——他没有忘记她,从来也没有。
“为什么,为什么……”为满脸泪水的她敷上一条热毛巾,俞骆把那一根根紧握的手指掰开,然后就看到了那一张白纸黑字的诊断书。
那些字是那么的单薄,但是却断定了一个女人的一生。
俞骆可以理解她的那种痛楚,不仅因为失去了像别的女人那样做母亲的权利,更是因为心底还不算乌黑的她认为这样的自己只会欠下乐清楠更多的债务。
看着流泪的她,他心痛到窒息,但是却什么也不能做。
不是不想去做,而是因为没有资格去做。
……
……
……
“喂,俞骆,我离婚了。”电话的那头,她的声音听起来漫不经心,但是电话这头的他却因为这句话而手指一震。
“是吗?那么我倒要是恭喜乐清楠终于从你这个恶魔手中解放出来了!”看似随意的回答之中只有他自己才明白藏下了多少的颤动。
于是一切似乎都回到了他们读大学的时候,他没事的时候总是喜欢到她那里蹭饭吃,然后在饭后再站在厨房的门口指手画脚的看着她笨手笨脚的刷盘子。
那个时候的他总是会情不自禁的弯起唇角。
其实这样也不错不是吗?那条围裙倒是意外的适合她。
于是他看着那个曾经总是逼着自己负担起一切的女人放下所有的重担,然后一天天的变得平凡起来。也许并不是变得平凡,而是她在试图掩去外表的浮华,体验生命的本质。
如果老天爷真的还算是怜悯她的话,那么就让这一切继续下去吧!俞骆想,这个女人已经撑了太久,是休息一下的时候了。
而卢斯,那个卢夏然所有不安的源头似乎也是有这样的想法。
在这个世界上,大概卢斯是最了解卢夏然的人了,如果不是因为他们两人的身份,如果不是因为卢夏然的病,那么他们一定会是幸福的一对。
可是你没有如果,那个时候的卢斯和卢夏然已经失去了所有在一起的可能。
卢斯是聪明的,所以他并不把卢夏然逼得太紧,而他们虽然来往不再像以前一样密切,但是多多少少却还是会见面的。
也许,这就是自己的机会。
那个时候,有一个声音在心底这样子对俞骆说。
他和卢夏然之间并没有那么多复杂的东西阻隔,而且他的家里面还有一个弟弟,传宗接代的事情并不是非得自己做才可以。至于父母,俞骆对他们的开明程度一向很有信心,比起儿子终生不婚,想必他们宁愿抱不上孙子。
如果卢夏然真的想要孩子的话,现在孤儿那么的多,领养几个倒也不是问题。
悄悄地在心底勾画着蓝图,俞骆的嘴角有着别人不能读懂的暖意。
但是他没有想到,一切竟然会消失的那么快,他的幸福还没有看到影子便被突如其来的灾祸摧毁的一干二净。
……
……
……
与平日里的开朗健谈不同,卢夏然的尸体是冰冷而没有丝毫的温度的。
不,其实眼前的状况已经算是好的了,俞骆知道那副尸体在没有经过殡仪馆里的化妆师修饰之前的模样,那个时候的卢夏然满身的血污,本来还算得上是清秀的脸孔已经被生生的毁去了半张,而身上的多处骨骼也被压得粉碎。
哪,上天果然是不愿意给自己一次机会。可是即使是真的不给自己机会也好,为什么又要把她生生的从所有人的身边夺走呢?
卢夏然下葬的时候在场的人少之又少,加在一起与她生前熟悉的人也只有可悲的三个。其中一个是身为她好友兼律师的他,另外两个则是卢家中两代曾经使商场风云变色的枭雄。
只是当枭雄不复当年,当他们亲眼看着自己的亲人先一步离开这个世界,那份荒凉不由得让所有的人都为之心酸。
卢老爷子的眼中不复往昔的锐利,而是盛满了满满的伤痛,而从小就疼爱卢夏然至极的卢尚思更是早生华发。
卢夏然的死对卢家的三个男人来说都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而卢斯却并没有出现在她的火葬仪式上。
有的时候俞骆真的不能够理解卢斯,或者说这个世上很少有人能够去理解那个男人。他对卢夏然的爱已经到了令人心惊的地步,据说卢斯在第一次看到卢夏然的尸体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外界不知道他去了那里,可是作为知情人士之一的俞骆却是知道的。
那个男人已经陷入了疯狂!想起那一次看到的卢斯,俞骆怜悯的合上眼眸,恐怕直到现在他还是不能够接受卢夏然的死讯吧?所以就连葬礼也不敢来参加。
也许就是因为卢斯那疯狂的爱,所以卢夏然才永远也不能真正的遗忘他。他们姐弟就是这么的可悲,明明都忘不了对方,明明都眷恋着对方,但是却迫于现实而不能真正的在一起。
俞骆苦笑。
那么自己呢?一直在自欺欺人的自己又是不是更加的可悲呢?
那一刻,他明白自己的心终于可以彻彻底底的死去了。
遇见那个女孩是一个意外。
卢夏然死后,俞骆的情绪曾经一度都很低落,虽然表面依旧若无其事的微笑着,但是了解他的父母却发现了他心底的那份痛楚。
于是曾经一次又一次在他面前上演的相亲戏码开始重现。但是在无奈的同时他不由得又开始觉得愧疚,对父母产生了深深的愧疚。
那么多的时光都已经被他蹉跎了过来,可是开明的父母却从来一句也不多问。他们是了解自己的儿子的,所以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看着他在自己的情感世界中沉浮。
虽然他已经觉悟,可是感情这种事情并不是说收就可以收回来的,所以他脸上依旧是常年不变的温和笑容,可是在内心的深处却有一个地方一直在隐隐的作痛。
那是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疤,而那道伤疤的名字就叫做卢夏然。
然后在那个时候,他就看到了那个虽然口不能言,但是却神采飞扬的女孩。
当她用最标准的架势微笑的时候,他的精神不由得恍惚。
不为别的,只因为在他的记忆之中有一个女人就是喜欢这么微笑,并且坚定的认为这样可以使她本来不出彩的面容更加的光彩夺目。
于是他的心再次轻微的抽痛。
但是俞洛毕竟是俞洛,曾经身经百战的他又怎么可能会轻易的失控?所以那只不过是一时的失态而已,仅此而已。
只是那个女人却是实在是出人意料,在她的嘴唇压向自己的时候即使是镇定如俞洛也不由得大脑一片空白。
这是他生命中的一个意外,一个小小的意外而已。惊讶过后,他看着那个潇洒离去的身影这么对自己说道。
但是很快的他就意识到这个意外并不是那么简单——在那个电话响起的时候。
所以说有的时候那个名为卢夏然的女人还真的是单纯的可爱,像俞洛这种总是在外面来回跑的人又怎么可能真的用那个丢死人的电话号码和别人联系?那个让人无奈的电话号码他早就在用了半年之后更换,但是不知道的人只有她而已。
或者说会拨通那个电话号码的人也只有她而已。
那是专属于她的电话。哪怕是会给自己带来多么大的不便,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年来奇俞洛都还是一直把它坚持带在自己书的身上,并且在每次触摸到那个冷硬的电话的时候心底还总是会有一种莫名的温馨。
可是这种坚持在她死去之后就失去了所有的意义。
一个永远也不会被拨通的电话又会有什么样的作用?这样想着,他忍着心底的疼痛将它锁在屋子中最深的那个抽屉中。
只是不自觉的,他还是会按时替它交上话费,并且时不时的拿出来看一看来电显示。
所以说一切都只能说是天意,如果那一天他不是正好把客户一份很重要的文件遗留在家,也就不会慌忙的赶回去,更加不会听到那个一直在坚持不懈的作响着的铃声。
那一刻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但是很奇异的,他竟然还能下意识的指挥着自己的手去拿出钥匙打开抽屉,按下了绿色的接听键。
“喂。”他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是不是有下意识的颤抖,也不知道自己的手指已经蜷缩成了怎样的模样,一个疯狂的想法在他的心中不断地回旋,让他逐渐的失去所有的理智。
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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