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您一个人单枪匹马,也无能为力。”乐山想试着安慰老人两句。
“这到不是,其实要怪我自己。闯荡江湖的时候,得罪了一些人,没想到其中的一个为了报复,居然投靠了朝廷。他的武功本就不在我之下,加上朝廷大元赐了他一把宝剑,我就在那个时候被他纠缠上了。”
“你是剑圣!”乐山脱口而出,肖天赐曾经和他提起过的那些武林传说瞬间闪现在他的脑中,为了对付剑圣,投靠朝廷获得湛卢宝剑的人不就是武痴嘛。
“呵呵。”老人居然笑了,面露欣赏之色,“看不出你小小年纪,江湖的典故还知道不少啊!”原来眼前这位鹤发慈祥的老者居然就是赫赫有名的剑圣,原来他老人家是这样的出身,原来他和太平公主居然有这样的关系!
“那人定受了天子差遣,故意拖住前辈。”乐山端详着眼前的世外高人,尽量的平静心情,请剑圣把往事说完。
“我自持武功无敌,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却硬生生被他纠缠了三日,我情知时间紧迫,最后不得已舍弃一臂,才得脱身。”
闻此一言,乐山才发现,原来老人一直侧身对着自己,自己竟然没有发现他右手的衣袖是空空如也。一代剑圣,居然被逼的自断一臂,这武痴是何等的厉害,而剑圣又是何等的勇气。
“他虽伤了我的手,我却伤了他的心。”这样的时候,老人依然不乏诙谐,“我诱他斩我手臂,我却伤了他的心脾。不过真正伤心的还是我自己,因为等我赶到长安的时候,月儿已经自缢而去了。”
乐山黯然,仿佛看见了那一场鏖战,也仿佛看见了那一场伤心的浩劫。没想到老人却开怀一笑,将葫芦中的酒一饮而尽。“她死了,世上少了一个太平,但我并没有失去我的月儿,她终于可以永远的陪在我的身边,只属于我一个人。”
“太平公主已经死了四十年了,您一个人在这里守了四十年!?”乐山惊呆了,他还没有体会过,也无法想象什么样的感情和毅力能够让一个人守候一生。
“小伙子,你娶媳妇了嘛?”
“还没有。”
“有心上人了嘛?”
“也还没有。”乐山犹豫了一下,还是摇摇头。
“有一天你会明白的。”老人把手里的葫芦扔回给乐山,“谢谢你的酒,也谢谢你听完我的故事。今天晚上说的话,比我这四十年说的话还要多。”
“应该是我多谢前辈愿意把这些事情告诉我才对。”
“你叫什么?”
“李乐山。”
“李乐山,乐山,好名字,好名字,你长的和她好像,尤其是你的眼睛,好像……”剑圣的声音越来越细,最后几乎变成了喃喃自语。
“您说什么?”乐山听不清楚,一句话却打断了老人的神往。“我已经快九十了,是快如土的人,可是有些东西我还不想带进棺材,遇见你也算我们的缘份。我刚才见你功夫不错,能否再练几下给我看看。”
闻听之下,乐山知道剑圣有指导之意,不由得欣喜异常,将看家的本领一一施展出来。老人边看边点头,挥挥手示意乐山停下来。“你的武功挺有意思,我到没有见过,不过看你的招式,应该是剑法,为什么使刀呢?”
“实不相瞒,这剑法乃家父所留,家父死后,我一直被仇人追杀,害怕使剑暴露了身份,这才用刀,而我从前又是捕快,正好做身份掩饰之用。”
“原来如此,你不妨试试攻我几招。”
“晚辈不敢!”
“不妨事。” 剑圣一伸手,让乐山抽刀,乐山硬着头皮,挺身而上。无奈乐山剑法虽快,却始终沾不了老人的身,不得已乐山催动内功将斗转星移全数施展开来。
“咦,”老人用断袖卷住乐山的剑势,化为无形,“你会少林的易筋经?”
乐山赶紧收刀回撤,恭敬的回答剑圣:“晚辈曾在少林修行,机缘巧合,得少林高人传授,但仅凭只言片书,往往不得其法。”
“你的剑法凌厉,配合这易筋经的修炼,恰可互补,也算造化。不过你的剑法虽有意模仿星座走位,却难脱一个快字,不过仅仅是快还不够。”老人一语就道出了乐山武功的要害,乐山连连称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一个人不可能永远最快,也不可能永远都快。遇到比你更快的高手你怎么办?等你老了,到我这个年纪,再快不了了,又该怎么办?”
“前辈说的是,还请前辈指教。”
“人生如棋,武功也应该是这样。”剑圣折下身旁的一根树枝,在空中划了个圈子,“武功的下品是见招拆招,中品是让对方没有机会出招,而上品则是让对方招招都落入你的圈套、你的节奏。真正的高手对战,不可能不让对方出招,而你见招拆招就已落在下风,唯有运筹帷幄,方可决胜千里,这和打仗是一个道理。”
说罢,剑圣舞动树枝,为乐山展现出一副壮阔的上水。时而如金戈铁马的战场,时而如波澜壮阔的江河;时而如小桥流水的缠绵,时而如鹰击长空的壮烈。每一招每一式里都蕴含着诱敌、杀敌、避敌、困敌、拒敌,而所有的招式又是相互补充,相互配合的整体。烈烈风气,整个山岗仿佛都被舞动了起来,只有经历过大阵仗的将军才能悟出这样的武学真谛。乐山看的如痴如醉,直到天色渐白,老人停下手来,才发现练武的人气息平静,自己却通身大汗。
“看明白了?”老人把树枝一丢,望着乐山。
乐山一连兴奋,又茫然的摇了摇头。
“哈哈。“剑圣仰天长笑,“这就对了。没有什么招式可学,只要你明白了其中的真意,胸怀丘壑,加上易筋经和你原来的剑法,假以时日,定成大器。”
乐山长嘘了一口气,心中顿时觉得醍醐灌顶,敞亮了许多,立刻跪倒便拜:“前辈指点,晚辈受益匪浅,请受晚辈一拜!”
“年轻人,江湖险恶,人心不古,你好自为之。人生在世,功名权禄都是假的,谁知道今日的翠柏青松会不会变成明日的黄土万里,活着,珍惜值得自己珍惜的东西就足够了。月儿落了,我也该走了,咱们后会有期……”说到最后几个字,话音渐远,乐山抬起头来,老人的身影已在数丈之外,默默的隐褪在了升起的朝阳之中。唯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哼唱着一首歌谣,悠远的回荡在岗上林间。
“一个时代的终了,一剂等待的苦药。
一声长啸的寂寥,一轮风骚战古道,
泯一场江湖,揽一弯新月,叹息之后是含笑。”
九月青城(45)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韦雪拿着半截龙爪迅速回到相府,将其交给崔神医制作药引,替小七疗伤。虽非龙涎香,但也为龙体,崔神医惊讶万分,不知道韦雪从何得到此物,当即着手一试。正在韦雪高兴万分之时,韦承庆派人将她叫到了书房,原来韦雪的行迹早已有人禀报了宰相。
“雪儿,你还在生为父的气嘛?”韦雪走进书房的时候,韦承庆已经一改几个时辰以前的怒容,和颜悦色地走近女儿,露出关爱之情。
“女儿不敢。”正在兴头上,韦雪已经把刚刚和父亲的冲突抛到脑后。
“这次你辛苦了。”韦承庆推开窗,皎洁的月色照下来,背景被拉长,“这几年,你帮了爹不少的忙。”
“爹爹整日为国事操劳,能帮爹爹分忧当然是应该的,这次去江南不仅没能找到青城之宝的下落,还中了安禄山的埋伏,让爹爹失望了。”
“这厮势力日益壮大,现在还不是和他起正面冲突的时候,何况你姐姐还在他那里。”
“当初爹爹把姐姐嫁给他,我就反对,既然您料定此贼不是好人,为什么要把姐姐推进火坑呢?”
“当日只是缓兵之计,如果能通过结亲稳住安禄山,避免战事与杀戮当然是好,更何况当时贵妃刚刚认了此人作义子,有利于拉近我们与皇帝和杨氏一族的关系。谁知道这厮贼心不改,高官厚禄,帝王宠信我看都不能改变他的野心,造反只怕是迟早之事。”
“那姐姐该怎么办?”
“到时候我自有办法,现在还不是时候,晴儿在其身边,还能帮上我们的忙。”
“我好想念姐姐。”
“呵呵,雪儿,你长大了。很快也会像你姐姐一样离我而去。”韦承庆转过身,抚了抚女儿的头发,颇有不舍和爱惜之色。
“爹爹,我可不要离开你。我还要帮你对付安禄山呢!”
“哈哈,哪有女儿永远待在爹身旁的啊。难道安禄山不除,你就不出嫁嘛?何况除了安禄山,还有安禄河,安禄海,呵呵,只要有人的地方,权力斗争就不会止歇的。”
“安禄河?安禄海?”
“爹爹只是打个比方。凭爹爹一己之力,未必能够对付得了这个蛮子,当今朝野,我看只有一人可做其牵制。”
“是谁?”
“朔方节度使,郭子仪!”
“郭老将军我也听说过,是武将世家,为人刚正,但不知爹爹居然如此推崇于他。”
“此人虽为世家,却是武举出身,曾做过皇帝的左卫长史,后屡立战功,被拜为左卫大将军。精通兵法,心怀韬略,只是从不表露。有一次,圣山招我入宫闲谈,恰郭子仪和安禄山皆在。席间,有太监持番邦进献的鹦鹉一只,言其可说人语。圣上兴起,命我等各施所能,让鹦鹉开口。安禄山言:&;acute;臣使之啼&;acute;,为父言:&;acute;臣诱之啼&;acute;,唯郭子仪言&;acute;臣等&;acute;。”
“他等?”
“对,安禄山性刚猛,为父好权谋,唯郭子仪城府极深,老成持重,且雄踞一方却不露声色,一朝风云际会,定是非常人物。”
“听爹爹这么一说,倒是有些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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