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思青顿觉好笑,刚上任第二日就偷懒的官员,当属他一人。
慕子衿罕见地能这般好好地抱着她,自然舍不得放手,“进朝堂不是我本愿,原先也只想着能为你争点光。可昨夜你醉了酒,我怎么放心留你一人在府?那些烦人的事,还不如不理会。”
他将自己的心思正大光明地摆在百里思青的面前,所有的出发点只为她一人,争脸面是为了她,偷闲也是为了她,左右都是为她,而那些都没有亲自照顾她来得重要。
这样恳切动人的言辞,教百里思青产生了一种极不真实的感觉。可从慕子衿的嘴里自然地说出来,连男儿的鸿鹄志向都抛却掉了,她怎还会从中挑错?只是她对慕王爷有没有教她的夫君“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十分怀疑。户部左侍郎不是闲职,少不得那帮老学究不痛不痒地参他一本,对他的仕途和名声都不大好。
许是读懂了她的关心,慕子衿美滋滋地握住了她的手,掌心的柔软不禁又令他情动不已。只可惜,温水煮青蛙需要慢慢来,若一下子煮得太狠,将他的心肝吓走可就得不偿失了,“我只告了半日假,午后去衙办也不迟。”
听他如此说,百里思青便下意识地问道:“那现在什么时辰了?”
说罢,脸色瞬间一红,身子也快速离开了慕子衿的怀抱,对“白日宣淫”一事很是羞愤难当。
女儿家的姿态毕露,让慕子衿越瞧越欢喜,猝不及防地凑上前去,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笑道:“如今起来,应该正好用午膳。”
知道她定是不愿意被人看见自己现在的样子,慕子衿撑着手臂坐了起来,拾起散乱在矮榻上的衣裳,恰好好处地献谄道:“我替你穿衣裳。”
特殊构造的房间就是这么便利,除非刻意使内力探听,否则任它里面天翻地覆,也闻听不见封闭的声响。
说是寻求她的意见,可不等百里思青回答,他已经兀然忙活。修长的手指温柔地拂过她的肩,衣衫轻薄,他一碰便能感觉到百里思青皮肤的温度,不免心思又荡漾开来。
可惜目前不能再下手,心情恹恹下,他突然恶趣味地想到,好歹他有傻瓜,也浅尝到了夫妻间的美妙。若是南之起了兴致呢?虽说一向不近女色,可总归是男人。不可能借由北岭山上的母猴来宣泄一二吧?
还有亲亲的十三皇叔呢?这么多年未曾娶妻纳妾,听说洁身自好到连一个通房丫头也没有。
比较得出自己在人事方面并不占优势,慕子衿突然不高兴了。窥觑傻瓜的人怎能洁身如斯?指不定暗地里会是如何的龌龊下流!
九州最暴戾的燕帝没有将自己的雄伟智慧用在开拓疆域上,却满脑子都在遐思忌惮着他人的守身如玉,反反复复的妒火,淋漓尽致地昭示出这个男人浅得心愿的可怕。
被他伺候着,百里思青颇不习惯,且奇怪他穿衣的熟练,竟连繁琐的扣带都系得分毫不差,却不知男人在数个合衣而眠的夜晚,不厌其烦地一次又一次“练习”。
待两人都穿好衣裳,慕子衿本想为她绾发,却见百里思青已经利索地将头发简单挽起。慕子衿只得作罢,转而唤了银子进屋。
门窗被打开,百里思青的眼睛被零零碎碎的阳光刺了一下,鼻尖很快萦绕上院内的花草香气。
她眨了眨眼睛,起身走到窗牖前,抬头便看到了那些明丽的花草。
由于白日很少在雁回居逗留,她竟不知道这院内的花卉开得如此灿烂,从矮窗望去,林林立立的草木勃勃生长,院外的相思树延伸进来的枝叶时不时地随风舒展,而她和慕子衿身处屋内,竟恍然有一种隐世的感觉。
她不经意回头,恰好看见慕子衿正微微低头含笑地看着自己,日益好转的脸色散发出淡淡的光泽。
见她转头看来,慕子衿轻柔一笑,平凡的五官竟生了分绮丽的光彩,削薄的唇瓣也被眩染了一层胭脂色,青衣墨发如遗世独立。
百里思青心脏最柔软的地方仿若突然被击穿,不由自主地朝他扬起了唇。
并非是朦胧迷幻的晨曦,也并非是清凉如水的月夜,在平淡燥人的午时,零零散散的煦光中,男人微微低头的温柔前所未有地镌刻进了她的脑海深处。
她想起百里奚寒与她说过,那些不愿忘记的、无法忘记的总会随着时间逐渐放下,回首才会发现曾经历过的那些根本就不算什么。
如今,她的心口好似被什么冲破,身心俱轻,整个人豁然开朗。好似再也没有东西能够束缚自己,那些围着另一个人而追逐的时光一去再也不复返。
她知道总有一天她会心甘情愿地接受慕子衿,或许可能还会试着爱上这个别样体贴的男人。虽然至今她还不明确是哪一日,可她莫名而又清楚地知晓,那一日不会太远。
同样的碎光中,女子回眸扬唇的模样轻而易举地攻陷了男人的所有,让本就坍塌的心彻底埋在泥淖中无法自拔。他觉得此生哪怕是倾尽谋算,也必须要一直拥有她。
……
午膳后回了衙办,慕子衿的眉梢眼角都带着淡淡的笑意,满面的春风感染了所有友善的老前辈。户部的众人不禁唏嘘爱情的妙手回春,以至于让沉痾多年的病秧子也能够起死回生。
而百里思青送他出门后便悠然回了凤来居,待蝶香和蝶衣气鼓鼓地为她重新梳妆,她才忽然想起,百里奚寒送她的海棠簪子似乎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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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想万更啊!结果坐了一天才几千字,哭瞎~(&;amp;gt;_&;amp;lt;)~留了一千,保证明天不断。
个渣速,强烈悲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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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修补
百里思青摸摸头发,之前回门蝶香把它挑出来后,她便成日戴着,没想到突然不见了。如果是寻常的朱钗丢了也罢,可这是百里奚寒送给她的及笄礼。她连忙起身准备去寻。
通过她这一系列动作,蝶香和蝶衣大致猜出了究竟。
宝仪宫的人向来是执行派,从不会在言语上纠结东西的去向,片刻,蝶衣的脑袋里就搜罗出了东西可能会丢的地方。
“奴婢这就去雁回居找找!”蝶香立即风风火火领了人出了门,她早就看那破地方不顺眼了,正好借机会拆了那破门,看下次那烂人还怎么阻挡她们!
声音消失前,人就不见了影。
百里思青想了想,吩咐蝶衣追上去,“让她小心些,不要碰坏里面的东西。还有,也不要踩坏了院子里的花。”
“是。”
银子跟着慕子衿去了衙办,雁回居里面连一个洒扫的人也没有。没有人来阻拦,蝶香痛痛快快地将主院遛了一圈。
但是她几乎将床榻都掀了查看,最终也没发现簪子的踪迹,只能对拦着她劈门的蝶衣咬牙切齿道:“肯定是被那烂人偷藏起来了!一定要让公主剁了他的手!”
银子——多俗不可耐的名字!言听之下就是贪婪的小人!
……
衙办内。
因只有半天公职,慕子衿便弃了官袍,只着了一身青衫。上好的白玉笔在指尖不停打转,从桌前繁杂的数目上划过一道又一道阴影。
站在他身后的银子狠狠地打了个喷嚏,他摸了摸鼻子,一定是昨日守夜时不小心受了凉。
“回去抓些药。”慕子衿头也未抬,随口道。细听下,淡声中夹杂了些许的冷意。
大燕群岭环绕,蜿蜒盘踞着密不可见的峡谷,而泱国地处平川,山势缓落碧水相连,得天独厚的位置加上便利的漕运,因而缔造了物产丰盈的农业帝国。
泱国执行的是粮长制,各州县由命定的粮长负责征解税粮,每年的七月各州县的粮长都会赴京,面听宣喻,领取勘合。而在那些人进京之前,户部需结合各州县的情况,对去年的余存进行核察,以便对今年的秋收下达税粮征集任务。
历年如此,这算是比较平常的琐碎事务。他身为吏部侍郎,本来只需在月底核实下面的人完成的结果,再转上报给兰炳怀即可。然而他的顶头上司却不痛不痒地将此事全权扔给他,算作给恃宠而骄的驸马爷的下马威。
也算职责所在,慕子衿就算再不想接手,也找不出理由来拒绝,何况他的老丈人竟默许了他的上司对他的“锻造”。而且,一旦涉及到民生,再小的事情也是大事,就更容不得他马虎。
一想到接下来的时日都要触碰这些,慕子衿再不能春风满面地闲坐着,对着眼前的一堆账目,面上逐渐升起了一丝不耐。
真是越想躲什么,却越不能躲。
将这些摆在他面前,不是迫切地勾起他踏平泱国的征欲吗?试想,但凡有血性的君王,谁能面对如此的肥沃充足而不动心?
如此便利的职位,若是他有心使一些手段,就等于握住了泱国的命脉……
纸张在玉笔的旋转中又快速掀翻了一页,慕子衿努力地平复胸膛涌动的热血,才不至于继续下意识地计算攻破泱城的天时地利。
一块好肉放在嘴边却不能动的滋味,真是受够了!
……
半个时辰后,蝶香空着手回到了凤来居,站在百里思青身后,羞愧自己的铩羽而归。
蝶衣则冷静地分析道:“昨日驸马抱着公主从千娇阁回来,奴婢等人不能近身,所以不确定簪子是否还在公主身上。或许,簪子是掉在了路上。又或许,驸马知道簪子的下落也说不定……”
天色已暗,慕子衿当时抱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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