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不片刻,五云沼中烟云四起,五彩瘴雾中,隐约显出三个高矮不一、衣着怪异的男女,踩着沼泽,如履平地般徐步走向小男孩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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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天行一路狂奔,一口气直接跑回周祁云所在的石洞,尚未进门便高声叫道:“周兄!准备羊食草、高原马蹄藤、紫葫芦草、经过三蒸三晒的綿榆皮、十年以上的黑麻根、去籽的莲蓬草果实,嗯,还有熟山精。”
周祁云闻声大喜:“易兄弟采到药了?!”口中还在说话,身子已经霍然而起,往洞中储藏药物的石室奔去。
易天行健步来到慕仙儿面前,埋头一看,吓了一跳,只自己出去采药的工夫,慕仙儿仿若变成了另外一个人。适才周祁云把她带回洞中之时,慕仙儿面色虽然苍白,皮肤却尤有弹性,面容秀美,现在不但脸色呈现死灰之色,皮肤上皱纹四起,干瘪的肌肤下面青筋暴露,二十出头的大姑娘,竟然像七、八十岁的老媪般衰老枯槁。
易天行不禁暗责自己不该沉迷武学,耽误归期,连忙伸手搭上慕仙儿的右腕。此时周祁云抱着一大堆药材跑了进来,左手小指还不忘勾着一个药罐,气喘吁吁地道:“易兄弟,怎么样?”
易天行回头一看,不禁哑然失笑:“周兄干什么?我只是叫你拿一点药材来配药,你不用把所有存药都抱来吧?”
周祁云容色惶急地道:“我怕不够用,先别说这些,仙儿……”
易天行呵呵笑道:“放心,我保证三碗汤剂下去,药到病除。”说着从怀里摸出辛苦摘来的镶金白陀叶,目光到处,不禁咦的一声。
周祁云正在患得患失之际,闻声如闻惊雷,颤声道:“怎么?药量没有采够?还是药物没有采对?你先煎着药,我马上再去采!”
易天行没有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晦气?不知道捡好听的说吗?没有问题,我采到的是镶金白陀叶,用来熬药也足够了。”
周祁云忍不住长吁一声:“既然如此,易兄弟咦什么咦,吓我一跳。”
易天行叹气道:“你看这株镶金白陀叶的叶片。”
周祁云探头一望,不解道:“没什么特别呀,金边白茸,一株三叶,叶脉组成佛陀之状,的确是镶金白陀叶。”
易天行肃容道:“周兄再看看叶脉中心。”
周祁云闻言,探身仔细一看,终于发现这株镶金白陀叶叶脉中心隐隐有金色异彩流动,身体不由微微一震,面露喜色:“这株镶金白陀叶已经有千年火候。”
易天行摇头道:“没有,快到千年,却没有到。”
周祁云笑道:“镶金白陀叶似乎年代越久,功效越好?”
易天行点头道:“不错,镶金白陀叶功能活血生肌、祛毒通络,药效随着生长年岁增加,如果长到千年以上,更有轻身益气、强筋健骨的奇效,配合其他灵药,足以洗髓易筋,是难得一见的灵药。这株镶金白陀叶虽然尚差些许火候,但是功效已经远超一般的镶金白陀叶。”
周祁云放下手中药材,将药罐递了过去,喜形于色地道:“那你还犹豫什么,赶快配药。”
易天行心中暗道:“操,真是的,此药如此珍贵,看来梁子结深了。”脸上却丝毫不露声色,淡淡地道:“周兄,麻烦你去拿些木柴来生火煎药。”说罢蹲下身子,在周祁云拿来的那堆药物中寻找合用的药材。
………【第九章 雪峰负气 蒸霞遇阻】………
“哈哈,我赢了!看罗老怪还敢夸口他家的枯蝶掌如何如何了得!”慕仙儿纵身跃下石床,伸了个懒腰,兴高采烈地道。
静候在一旁、已经一个昼夜没有合眼的周祁云大睁着充满红丝的眼睛,失声道:“你又跟人打赌?!”气急败坏的样子,与平时恬淡冲和的周祁云判若两人,把闻声而至的易天行看得一阵发愣,茫然呆立在门口。
慕仙儿若无其事地甜甜一笑,化解了周祁云面上的严霜,软语道:“师兄,不要这样嘛,人家也是太无聊了,你又不陪我。”说着目光中透露出得意的神情:“你猜我这次赢得的赌注是什么?”
周祁云露出无可奈何的神情,低声道:“我练的落雪凌风大九式现在正处在要紧的当儿,实在抽不出时间陪你。你实在无聊就找点事情来干嘛,山居虽然冷清,你可以养点小动物呀,就像我上次送你的小雪鸡,照顾好它也很花精力的。”
慕仙儿嘟着嘴道:“你还说呢!那只笨小鸡,我赌我一个月内就能训练它学会找家,谁知道往峰下一扔,就没有看见它回来。”
周祁云终于冒火:“一个月?!那只雪鸡翅羽还没有长齐吧?你这样一扔,它还不摔死?!”
慕仙儿望着气呼呼的周祁云,撒娇道:“别气别气,下次我不会了。下次我赌……”
周祁云为之气结:“住嘴!”指着一脸无辜的慕仙儿:“你……你……嘿,算了,不管怎么说,你也不该用性命作注!”
易天行越听越不对劲,忍不住插嘴道:“你拿性命作赌?”想到自己为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与人结怨,心中就不禁虚火上冲,怒形于色。
慕仙儿性情刚烈、素不让人,由于自幼与周祁云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待到年事较长、情窦初开,更是把对方当作自己理所当然的爱侣,多年来感情甚笃,加上心中亦知自己此次行为有些过火,对周祁云多少有些容让,听见周祁云唠叨这么久还没有发脾气,已经是罕有之事,现在听见易天行插嘴,总算找到发泄对象,叉腰戟指骂道:“你就是师兄救下的那个什么易天行吧?我们师兄妹之间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
易天行一张脸胀得通红,只觉双手微微颤动,直欲一拳击在慕仙儿脸上,总算灵智未泯、顾及周祁云的面子,双手猛然吐劲、向下一放,蓬的一声,真气轰击地面,发出闷雷般低响。
慕仙儿怒道:“干什么?想打架吗?!”说着上前一步,形势一下子剑拔弩张起来。
周祁云大喝道:“够了!”身子一晃,已然挡在易天行面前,怒气冲冲地对慕仙儿吼道:“你怎么可以这样跟易兄弟说话!你真当自己可以化解枯蝶掌的掌力?若非易兄弟甘冒奇险、采来新鲜的镶金白陀叶,你还能像现在般活蹦乱跳的?”
慕仙儿闻言一愣,随即冷笑道:“没有他,难道师兄就不会救我?我干嘛要领这个无谓的人情?”
易天行再也按耐不住,勃然大怒道:“不错,是我多事!”说罢猛然转身回房,便去收拾行囊。
周祁云连忙跟了过去,将手一按,止住易天行的行动:“易兄弟别生气,仙儿人挺好的,就是脾气……”
易天行用力一挣,摆脱周祁云的控制,冷笑道:“我人也不差,也就是脾气坏点。”说着将包裹一挎,手提白玉剑便往洞外走去。
周祁云身形随着易天行移动,一路阻拦数次,均被易天行态度坚决地用手拨开。片刻之间,易天行已经来到石洞洞口。易天行身子一转,面向周祁云,拱手道:“多谢周兄这些日子的照顾,异日有缘,再行报答。”
周祁云见易天行意甚坚决,无奈道:“好,有缘再见。”
易天行淡然一笑,转身昂首走向峰下。待周祁云的身影没入洞中,听雪峰山腰石壁上倏地现出一高一矮两个淡淡的影子来。
一个娇嫩的声音轻轻地响起:“易天行这小子太意气用事,难成大器。”
接着另外一个声音响起:“哦?”
娇嫩的声音中带起一点不服气的味道:“不是吗?一点气都不能受!哼,爹你会否看错人了?”
“呵呵,瑛儿,你难道没有看出来?”
娇嫩清脆的声音诧异道:“看出什么?”
“易天行的去路。”
沉默了片刻,娇嫩的声音忽然充满了惊奇:“咦,他没有那么蠢吧?”
长长一声叹息:“蠢吗?也许吧。”语音惆怅,仿佛回想起许多前尘往事一般。
那个瑛儿听出异样:“爹,你……”
男人声音恢复平淡:“好了,我们跟下去,已经花了这么多精力,别让易天行被人宰了。”
※※※
易天行下了听雪峰,一路急行,径自向蒸霞岭走去,眼见蒸霞岭在望,忽然一阵云雾蒸腾,前方地下像蒸笼一般,不住冒出五色瘴气,霎那间已经形成重重彩雾,不经意间,已然弥漫开来,将易天行笼罩在内,瘴雾浓密之极,以致易天行运足目力,眼光所及,亦不出丈许远近。
易天行任凭瘴气袭身,高声笑道:“这就是五云岛待客之道吗?”
浓雾中咦的一声:“你不怕瘴气?”
易天行笑嘻嘻地道:“这雾就是瘴气吗?很香,好闻。”说着一本正经地大点其头。
浓雾中传来一声低沉的怒吼,接着是一阵银铃般清脆笑声:“是吗?难道比我更香?”语音未落,易天行面前骤然现出一个风姿绰约的少妇,身着一袭粉红云裳,轻纱扬处,露出白如嫩藕的一双手臂,明眸流波,荡人心志。
易天行虽然年纪尚幼,见此尤物也不禁一呆,脸膛一阵火热,那少妇吃吃笑道:“怎么了?小朋友,很热么?”说话间,皓臂一伸,已然探到易天行面前,一股香风扑面,熏得易天行头脑一昏。
那少妇见易天行呆愣愣地不知躲闪,心中正在暗笑,却不料易天行自幼精研药理,对药物十分敏感,迷香一入鼻端,身体自然生出反应,闭住呼吸,同时心中一凛,头脑反而清醒过来,一面佯装受制,一面蓄力待发,当少妇手作擒拿,抓向易天行琵琶骨之时,易天行猛然大喝一声,左手一扣,锁住少妇的右腕,右臂也不拔剑,猛力一伸,白玉剑柄流星赶月般撞向少妇肩下中府穴。
少妇惊呼一声,身子向后一仰,抽身飞退,不过还是慢了一着,被白玉剑柄点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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