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满是枯叶与枯萎竖藤的林子忽然大了起来,旋转着,跳动着。
她一阵踉跄,丁点黑血不断从口鼻中涌出。
呛咳着试图继续奔逃,在乱草与秘径中忙目前行往早就规划好的那个藏匿洞穴,却觉得自己大约做不到,连认清方向都无法了。
林中也漫起浓烟,刚刚用箭矢轰炸与秋日枯叶所造成的燃烧开始蔓延,火星满天。
世界开始燃烧。
*****
邱望最初听闻据点被袭这件事其实是不怎么担心的,只是,越听就越是心惊。
早有耳闻无耳教因为于双双将倪彩衣记忆里所有情报一股脑说出,而要杀她灭口的事。
无耳教那些家伙没想过于双双不只夺了倪彩衣的身体、还连记忆一并继承了,甚至还可以在没赤融毒解药的情况下苟活如此之久。
于是,无耳教在于双双身上吃了好大的亏。
他们被于双双吐出的那些分部地图、本教结构与各长老弱点给弄的人仰马翻,没有一日是安宁的,被武人道士仇人天天追着打。
泄了这么多了不得的秘也就算了,还拿无耳教培养出的倪彩衣一身战力大砍无耳教同胞,无耳教上层简直都要气得中风,说什么也要将于双双这眼中钉给除了!
因为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场袭击,邱望老早就把据点里所有人的逃生规划都给安排好了。
却没想到会有内贼。
引起二次毒发的异香、逃亡路线的外泄……
第一时间就回到事发现场的邱望小队看到的就是一片狼藉冰冷的据点建筑,连周遭少数民房都一并波及,情况惨烈。
但倾颓的建筑什么的那都还好,当他们站在当初要于双躲藏的山洞前时才是真正的心寒。
那山洞被炸了,整个山脚结构被炸的彻底。
山洞什么的根本不存在了,整个坍塌了,原本山洞洞口的前十步远处开始都被山上倾颓的如浪土块巨石给掩埋,狼狈杂乱,比下过暴雨后的土石滑动巨流还惨。
这几日附近并没有下雨,这无疑是从山洞内部炸开的结果。
巨石都碎成块,在里面的人会如何?
邱望站在那处呆呆看着眼前场景,脑中乱成一片。
闭上眼/回到原点/一个语言两个世界
脑海闪过于双双唱过的那些歌、取笑人的奸诈,还有她趴在吉他上大哭崩溃模样,以及临走前她最后唱的那首歌──
命运好幽默/让爱的人都沉默/一整个宇宙/换一颗红豆……
“这是什么曲子?第一次听妳唱。”
她僵住的笑。
于双双嘴角带笑避开他目光,解释道:“情歌。”
正好直射他双目的日光让眼前变得空白,邱望忽然非常在意于双双是怎么死的。他快步向前,连袖子都没卷就伸手往乱土中一阵挖掘。
“别用手挖!等我们拿铲子呀少爷!”
黄言拉着他不让他挖可邱望没理他,只想知道这火药的量与爆炸究竟有多彻底。
他好想知道再一次毒发后的于双双究竟有多少阻敌的力量、在死前又挣扎了多久?
有哀号吗?有哭吗?有求救吗?
邱望一阵鼻酸。
如果早知道她会死的这样凄惨,不如一开始就一刀了结这个可怜的少女,也不用让她受赤融毒反复折磨,如此迂回。
记得他曾经随口对她说:“不如我现在直接杀了妳快。”
那时的她目光专注,烛火的为光在她眸中跳动,熠熠生辉。
“好,”她说,“不如你现在杀了我吧,只要你答应之后会替我找到深水笛穗交给宫主,我就觉得很值。”
如果那时就如她所愿就好了,就不会有眼前的火药与活埋。
结果曾经名满天下的无双馆歌姬于双双不是死于追杀、不是死于赤融毒,而是死于这个他为她所挑的避难山洞。
庇护的洞穴成了她凄惨的墓穴。
多么悲惨的下场。
邱望呆呆看着手下混乱泥块土屑,指甲缝间都是微湿肮脏黑土,他双眼发直。
做了那么多努力,翻了多少药经毒典,搜罗了多少奇异药材,就是要那个傻子活下去呀。
于双双还是死了。
“挖吧。”他终于站起身来,难忍眼眶水光,哑声对旁边的黄言说:“死要见尸。”
邱望顿了顿,看着眼前土山这番浩大工程,做了一次轻颤的深呼吸。
“不管要花多久,都要把那个可怜的孩子给我挖出来。”
*下章预告:
拾贰、猫再聚
“所以那天后面追兵一下少了那么多,原来是你在帮我吗?”于双闷了:“我不想欠你。”
“妳没有欠我,欠妳的一直都是我。”
尹翌凉这样安静道,穿鞋起身,回眸对她道:“我去替妳拿点吃的,这几天妳吃下去的几乎都跟血一起吐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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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d下章尹大哥终于要出来了
拾贰、猫再聚
拾贰、猫再聚
于双头痛欲裂。
好冷又好热,全身都在痛,骨头酸烫彷若快瓦解般。
似乎一再被人移动,抱起或平放,还被灌食,几个人的声音在身边来来去去已经记不清,也分不清究竟是梦境的幻想还是真的在身边发生。
只知道,等她终于苏醒时,觉得好温暖。
于双恍惚睁眼,发现自己正侧睡着而眼前是一堵缎面墙,而且这墙还会呼吸。
稍稍清醒一些后她便无言了,才想通会觉得这么暖原来是自己缩成一团被人家抱着、还盖着厚重棉被睡在床上。
至于抱着她的这个人嘛,以骨架和一点都不柔软的胸口来看必然是个男的。
没有天真到觉得自己是被好心陌生人捡回家饲养还用体温取暖,她现在又不是猫!再说这胸膛与臂膀、还有这气息都太熟悉了。
“尹翌凉……”于双闷闷平板唤道。
粗布墙动了,装死不动般侧躺的她看见睡在床外边的尹翌凉单手撑起身子,居高临下的望着她,遮去了房中光线在她脸上投下阴影,逆光中,于双看见尹翌凉眸中有询问的意味。
于双微微抬眸去看他,看见尹翌凉长而漆黑的发丝落在自己肩颈上。
这一幕太过熟悉,从前日子他们都是这样过的,熟悉的让人悲哀。
“有觉得好一些了吗?”尹翌凉伸手来摸她的额头,轻声道:“好像没有发烧了。”
说着,尹翌凉下了床到房中一张破破烂烂像是拼凑而成的桌上拿了水壶和杯子,为她倒来一杯水,递到她面前。
木水壶、木水杯、冰凉的水还有这有点摇摇欲坠的屋子,与尹翌凉一身华服与雍容气息不相衬至极。于双看着,知道这必然不是尹翌凉穿云阁某个分部。
在发呆的空档,于双忽然发现尹翌凉手中那杯凉水不知何时开始散逸丝丝雾气。
她抬眸对上尹翌凉温温双眸,那家伙也正看着她,双眉轻皱渗着点点混着怜悯的忧心,似乎在问她怎么变成了今日凄惨憔悴模样。
而这就是她不想见允儿、九官那些故人的原因。
于双无声接过那杯尹翌凉用内力加热的氤氲热水,吹了吹,喝下了。
“这里是哪里?”她问。
“妳倒下那处隔壁山头的猎户人家。”
于双把喝完的杯子交给尹翌凉,坐在床沿的尹翌凉往桌上一抛,杯子稳稳落在桌上,转了个圈。
“我昏迷了多久?为什么不把我带给七砂楼的人?”她质问。
“妳神智不清昏了四天了,这几天无耳教那群人都密密的在附近搜索,七砂楼的人似乎以为妳死了。”尹翌凉黑发散在肩上神情闲静眉眼低垂,他温温问道:“饿吗?”
“不饿!”相较于尹翌凉的平静于双却是激动了:“为什么他们以为我死了?”
“因为没人来找妳,而我自这猎户人家听说隔壁山那镇上有好多人在挖一个坍塌山脚,被烧掉那庄子的主人想把一个女孩子的尸体从里面挖出来。”
“你干嘛不替我带个消息!”于双几乎要尖叫了,“不知道他们会有多担心吗?尹翌凉!你说呀!”
她心焦的都要跳起来了,尹翌凉却显得平静。他微微一偏头,回想般垂眸解释:“我没办法扛着毒发昏迷的妳做那么多事,逃到这就已经是极限了。”
“你穿云阁的人呢?怎么不请他们帮忙?”
“这次我是一个人来,没带任何人。”
于双呆楞看着身处猎户破旧屋子里的尹翌凉,忽然就想起姚鱼曾对她说过尹翌凉失踪的事。稍稍环顾了一下这个房间,很快看出这屋子也许根本不是房间,而是这户人家把杂物清出来给他们用的。
因为连他们现在坐着的床都像是最近拼凑出来的。
看着周遭一切克难的事物,明明知道她毒发尹翌凉却都无法带着她杀出重围,大约情况很不乐观,她稍稍冷静了些,不再强人所难。
太多问题了,眼前状况也太复杂,于双几乎不知从何问起。
“你怎么找到我的?”
面对这问题尹翌凉一滞,却还是没有遮掩的承认:“……我一直在找人注意妳的动静,只是这次无耳教的突袭太突然,我到时庄子已经在火海里了。”
于双这才看见尹翌凉手臂上似乎隐约有衣物破损与包扎渗血的痕迹,想起那众魔王云集的夜晚不禁惊惶,她怯怯问:“该不会你遇上了无耳教那个很可怕的大叔了?”
“只对了几招就绕过他去找妳了。”
她脸色有些青,真不愧是不属于凡人范畴的尹翌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