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功,日後再选二人,填补入室弟子之缺。」
红叶拿住「雾浓」,心情煞是复杂。他听得有人补阙入室弟子,随即忆及芍药与裴衡远走漠北,想起东方帮和杨再惜的凄凉,连想起韩太白与紫薇的爱恨,连想起无香和小小逃出生天,连想起李回春和张复光的救命之恩……
「啊,杨再惜还在等韩太白!」她倏然记得杨再惜腹中块肉,乃是韩太白的骨肉。然而裴衡已经前往漠北,韩太白又已殉情,杨再惜只是白等。她待祭事完毕,私下跟公孙玲说:「师父,韩太白有一遗孀和遗腹,弟子可否前往通知死讯,好让有人拜祭韩氏祖坟。」公孙玲首肯,道:「也好,本座亦不想韩燕成无主孤魂,但是切记不可泄露紫薇之事。」
红叶答允一声,遂驾起轻功,独闯东方客栈。她认得客栈格局,很快找到杨再惜所处,恰巧她独自留在房中,於是冒昧闯进。
杨再惜认得红叶,带几分惊讶,小心翼翼地紧闭门窗,说:「红叶姑娘忽然来访,难道有太白消息?裴公子已经失踪两月,很久没有收到他消息。」她挺住大肚子,提起韩太白即冷静不来,全身颤栗。红叶瞧得一阵心酸,唯有硬起心肠,道:「韩太白已经往生了。」杨再惜慢慢张开嘴巴,眼鼻又缩又张,费尽力气,才咬住下唇,眼眶盛满泪水,凝视红叶的脸。
红叶搭住对方的手,说:「你怀有韩家骨肉,定要好好养育孩儿……」
杨再惜禁不住阖眼,泪水淌淌划过脸腮,点点滴在厚袍子,不住摇首,呜咽着,抽噎着,终道:「孩儿还没出生,夫君已埋黄土,一个女子,无亲无故,还可以活得好麽……」她遂脱开红叶的手,走到房外,其时下大雨,天井院落一片白蒙蒙,寒风冷得刺进心。她心想自己用尽方法,哀求也好、要胁也好,拜托外人找寻爱郎,每天等候,岂知等来一个噩耗,不禁想起姐姐的话,凄道:「比翼鸟、连理枝,天堂地狱临满目,唯独不见在人间……」红叶虽知此话庸俗,但是忽有同感,心痛一下。
「红叶,今日一来,所为何事?」东方智待杨再惜回去房间,才徐徐步至,说:「剑舞门已经寻出内奸吗?」
红叶慌忙行礼,作揖道:「晚辈红叶参见四爷。剑舞门已经无事,今日只为通知杨姑娘,韩太白已经离世。」但见东方智略带憔悴,无再昔日潇洒。
东方智「啊」的一声,道:「原来如此。放心,杨姑娘是衡儿带来的客人,老夫会多加照顾。然而衡儿失踪多日,实教人担心。对了,你有衡儿消息吗?」红叶答道:「抱歉,晚辈只是奉命传话。」东方智沉吟片刻,说:「不知道也不要紧,可是风声越来越紧,朝廷已经派兵加驻太仓,恐怕锦衣卫亦遍布五府,决定与帮会争利。」
红叶不谙国事,但是曾闻太仓乃朝廷於苏松常镇四府的驻兵之处,锦衣卫则奉密旨执法,遍布各地。然而倭寇归顺之後,江南乱事少,反之东北战事无日无之,大军早已尽派东北。如今兵力集於江南,实为非常之事,除非江南有大患。但是今日收获不差,又没有民变的传言,朝廷怎会有此怪举呢?她遂说:「请恕红叶多事,东方皓有否招出甚麽?」东方智道:「你来得正好,老夫正愁无法通知剑舞门。皓儿已经招出,朝廷认为江南帮会太盛,又常与朝廷对抗。再者我们身负武功,他们更视我们为大忌,因此连番生事,要剿灭江湖势力。」红叶随即想起师父和张复光等人的话,遂说:「此事我们亦有所听闻,只是不知朝廷已有举动。」
东方智长叹一声,说:「如今二哥已回淮安戒备,看住朝廷举动,应生镇守扬州,隆儿则返回杭州作後援,总算保住命脉。可是应天、松江无人掌舵,幸好向来与当地的帮会有交情,还不至於荒废帮务。只是万料不到皓儿背叛帮会,杀害炎儿和高吴二老,实在愧对大哥……」
红叶沉思一会,记得紫薇与东方皓的勾结,可是想起公孙玲的禁令,又不好详情。倏然,她想知道东方仁的事蹟,问道:「红叶资历浅,不知贵帮老帮主的事迹……」
东方智苦笑道:「大哥武功盖世、智冠天下、忠肝义胆,少林方丈、武当掌门道长、上一代公孙门主、扬州韩氏长子等成名人物,都让他三分,华山、峨嵋等更是对他恭敬有嘉。後来我们兄弟创立的东方帮,广惠百姓,又不得失朝廷,有谁不愿加入帮会?可是我们并非只为名利,选人任人皆看德行贤能,『日自东方无小人』,并非徒具虚名。」可是他想起东方皓,又难抵窒碍。
红叶道:「东方帮曾与朝廷交好?」
东方智答道:「对。东方帮初发之时,适逢张大人、张首辅、张居正当政。张大人与大哥是八拜之交,大人推行新政,东方帮立於财赋重地的江南,大哥自然鼎力支持,所以东方帮大盛,实是尽得天时、地利、人和。然而张大人死後遭到清算,大哥早逝,特别张诚等恶宦从中作梗,帮会与朝廷日渐交恶。申大人申时行归里後,朝廷尽是一群无远见之士,皇上又任由太监搜刮民财、横徵暴敛,东方帮为民请命,自然与朝廷结下不少梁子。」
红叶大概了解格局,说:「东方帮势力庞大,可是朝廷强加叛逆之罪,谁也难以幸免吧。」
东方智说:「朝廷对付东方帮当然是轻而易举,不过要剿灭所有帮会和门派,则绝非易事,故此一直以来均不敢轻举妄动。再者看来他们行事秘密,老夫猜想皇上不知此事,多为宦官暗中所作。如果有人入京面圣,说不得有转圜余地。但是问题在於皇上不上朝,东方帮又无贵人在宫中。除非我等私闯禁中,直诉详情。然而宫中高手如云,光是二十四衙门,己不知暗藏几多好手,除非大哥在世,或是剑舞门……」
红叶领略其意。她知道江湖之中,要数轻功大家,定是剑舞门为至大宗。剑舞门中,又以门主和入室弟子的轻功最好,只是她不知道自己的轻功,已是天下第一,遂说:「红叶定向师父禀告此事,时候不早,四爷保重。」
红叶返回总坛,途中回味东方智的说话,心想他口中的张居正、东方仁和申时行均是大好人。她见过申时行,确是耐人寻味的大宗师,却未曾见过更优越的前二者,实在难以想像有人的武功,可比东方礼和公孙玲还要高,连少林和武当等武林大派的高手亦敬几分。至於张居正当政时,她还是未启蒙的小孩子,但人人称颂,便道张居正多半是个好官。
红叶回到总坛,向师父复述朝廷举动。公孙玲听毕,遂召集师姐和入室弟子,说:「剑舞门向来不沾俗事,但是此事关系到百姓和门派基业,我们便不得袖手旁观了。」
莺师伯摇首叹道:「师妹,宫中有东厂暗伏的阉人好手,又有锦衣卫的一等杀手,要觐见成功之余,又要全身而退,实在难过登天!你是一门之主,数轻功高手,当是以你为尊。但是身为门主,不可以轻易犯险。至於芍药和红叶的轻功亦不错,可是武功仍有不足,无香又差一点了。」公孙玲点头同意,又说:「皇上不认识我们,口讲无凭,况且天子眼中,我们所述只是妇人之见,实则无补於事。」芍药遂说:「即是我们缺一道药引?」公孙玲和莺师伯均自点头。
无香说:「这要找既是皇上信任、既是信任我们,又要轻功了得、武功高强的人?」芍药说:「要是觅得皇上信任的人,我们数人一同护送,多半足以全身而退。」莺师伯道:「我的武功虽然不如你们,但已迟暮之年,护送此等危险之事,非我莫属。只要找到人选,我赔了老命,也要送他到皇上面前!可惜,可惜皇上敬畏的人都已离世了!」
红叶脱口而出,道:「张居正和东方仁?」
莺师伯「哦」的一声,说:「如果此二人在世,就不至於天下大乱了。」
公孙玲却在众人离去之时,带同红叶出门,去小屋找李回春。
然而二人来到小屋时,只见张复光抚琴,却不见李回春。公孙玲问道:「请问李先生身在何处?」张复光按住琴弦,生了一阵柔和的余音,才起身说道:「他去了采药,半天才回。请问门主到来,所为何事?在下代为转告。」公孙玲说:「关乎江湖兴亡,刻不容缓。」张复光见公孙玲有所隐瞒,於是徐徐点头,又抚琴起来。红叶说:「复光,李神医在何处采药?」张复光只道:「不知道。」
公孙玲不愿花费心神,但是张复光明知自己身分,仍然泰然自若,料想不是简单人物,便说:「张公子与李先生交笃至深,定是成名人物。公孙玲长居深室,孤陋寡闻,愿闻其详。」张复光道:「小小人物,何有事迹可言?」公孙玲越是不信,细看张复光抚琴手势,轻柔如羽下,窜劲如箭弦,细想之下,严色道:「好一手『兰风十八势』。」似是武功的名字,红叶听了亦不禁好奇。
然而张复光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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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回 赴京(上)】………
第三十九回赴京(上)
「张公子贵人事忙,本座亦不便打扰,有缘再会。」公孙玲对张复光暗中打个眼色,便带领红叶回总坛。红叶好奇问道:「师父,刚才你说复光懂得『兰风十八手』,到底是一门甚麽武功?」公孙玲却道:「回到总坛,立刻带芍药到我的房间。」红叶唯唯答允。
公孙玲等到二人报到,遂将钥匙**隐没在石壁的洞,开动机关,然後穿过柜後石墙,进入甬道。
这条甬道只有百余步,连接一个广阔的洞,比起大堂还要大,墙上有百余幅画像,每幅画均有女子舞剑之姿,由东至西扫视全图,竟觉有人在面前舞起这套剑舞。而每幅画像的底下墙壁,都刻有小段文字,乃是行草笔迹,似是画像名称,以及形容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