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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她去到马市场,花了五十两买了两匹黑马,虽然并非甚麽神骏,但是骨肉皆精瘦结实,算是良驹,长途旅程最为合适。後来她去买些布料充包袱盛物,接着买些乾粮和皮壶,又去买银针,还一口气把店内千支银针买清光。
小镇不大繁荣,况且正月初过,不是农忙之时,市面难得的平静。她想起上次到相近的小镇,已经是拯救小小的时候。当日有贪官恶吏横行霸道,今日有凶神恶煞滥杀无辜,一群士兵巡到小镇,见到红叶牵着黑马,立时上前追赶,东砍西劈来开路,不理会村民死活,喝道:「臭婊子,别逃!」
红叶没有上马,拍一下马**,要两只黑马先行,然後自己手持缰绳,轻功伴随。官马互相挤涌,又要载上士兵,士兵又戴上大刀盾牌军旗,自然及不上红叶和黑马,步兵更不在话下。可是红叶怕他们放箭,於是先下手为强,撒几支银针,弄得人仰马翻,乱成一团,且才骑上黑马,心道:「未到府城,已经有官兵搜人,复光该不在城内,还是继续北行好了。」又道:「今次又出手伤人,实在万不该,希望祖师娘娘原谅……」
她一直沿运河北上,抵达镇江府,乘客船渡江至扬州,还记得张复光吩咐,沿着运河取行陆路,容易避开耳目。未几又抵淮安府,乃是东方义镇守之地,亦是东方帮的势力尽头,至此之後便无可倚靠之处。她见淮安各县均没有异样,向村民打听过近来均没有乱事,便放心继续北上。然後她马不停蹄,直上徐州,离开南直隶,进入山东兖州。她见路经徐州时,还有几次遇上官兵,可是全都不像东厂或锦衣卫指使。然而进入山东三日,连官兵官旗也不多见,心想自己的脚程比厂卫的爪牙还要快,危险稍退。
其时已经二月,连日赶路已令两匹黑马尽显疲态,红叶遂放生两匹黑马,再觅两匹黑马。此两匹马,又比早前两匹神骏不少。
二月山东,比苏州正月要寒冷得多,加上今年雪害尤甚,红叶外穿貂皮裘,内穿厚棉衣,仅足以不冷得生病;沿途经过乡镇,明明冰天雪地,商路亦铺满积雪,人畜难行,但是农民穷得只穿两件单衣,靠烧炭取暖,路上还有不少死屍,显然是冻死饿坏。後来见到数人抬起一具屍体,满以为好心埋葬,岂知是生火煮食,边大口、大口地咀嚼,边睁大双目、凝视戴上面纱的红叶。红叶晓不得是肉香还是酥臭,只心想这些人还会煮食,不知还是否有人性了。这里就是天子脚下的土地,山东。
她在兖州府城和附近县城打听两日,没有半点张复光的消息,心想飘血特徵显着,定必引人注意,心想张复光不是越过兖州,就是被抓进大牢了。
可是她才刚担心张复光的安危,滞留两日,让南来的锦衣卫可以追上她。她推行黑马,一下子已摆脱大部份兵马,然而她忽然回身疾走,抽起一人,掷到地上,问道:「你们抓到人没有?」让名锦衣卫痛得要命,急道:「女侠,饶……饶命!」红叶挤起眉头,厉声问道:「快说,有没有抓到一个男子!」锦衣卫抖道:「没有、没有!谁也找不到……饶命!」红叶亦没有再难为他们,只说:「你们再追上来,本姑娘见一个,杀一个!」
红叶继续推马,去到荒岭之地,不见有人追上来,遂捏一把冷汗。心道:「刚才真是惊险,不过倒是凑效。看来行走江湖,还是恶字当头较好。话说回头,沿途不见复光消息,难道他比我要慢?不过我有两马轮换,假使复光只骑飘血,比我慢也不怪。但是我该上京等,还是这里等候呢?嗯,我看还是上京,复光比我机智,定懂得多买马匹赶路,说不定已抵京师……」
她继续往北行,路经东昌府,停留半日让马儿休息和补些乾粮,便顺着河道往东北而行,前往天津。她见京师近在咫尺,又没有打听到张复光的消息,遂停留多半日,养精蓄锐便出发,直闯京师。
「苏松烟雨弄,京师雪胡同。」红叶却不以胡同为意。
她将黑马寄放於城南客栈,然後暗地从窗户跃出。但见城南街道杂乱混乱,有些狭窄得只有两三尺。她不谙街道,不利寻人,却别无他法,唯有戴起面纱,逐家逐户暗查。
结果,她又遇上一位大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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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回 剑舞(上)】………
第四十三回剑舞(上)
锦衣卫纪律深严,尤其在天子脚下,更是视死如归。千户一声令下,立即拔刀布阵,铺天盖地,重重围住目标,这是人和。狭窄的胡同是地利。
此胡同狭窄得过分,纤瘦如红叶,竟然不能尽展双臂,更遑论自如舞剑。她眼看前无去路,後有追兵,两墙有弓箭侍候,敌人没有一百,都有八十,可真是十面埋伏。然而她没有半点畏惧,拔出「雾浓」,无声无息地跃起,随手挥一剑已击落五人。她一共使了两招,十人摔得半死,弓箭却曾此时蜂涌而至。她张开剑法故能抵挡,但是双拳难敌四手,何况万箭呢?她为免手忙脚乱,於是及早回去胡同,借墙挡箭,然後跳进锦衣卫的人群中,借其他人来挡,箭雨果然停止。可是此际深入虎**,更难摆脱重围。
「杀!杀!杀!」带刀锦衣卫个个呐喊挥刀,红叶一口气刺伤数人,感到刀风将至後脑勺,立时回身使一手五华剑法的「遨游万里」,刺伤两人。可是此千户手握重兵,一声号令,忽然又有百余人涌来,红叶知道在四周胡同里间,已经埋伏了整队兵马。
红叶使一手「流水」,向前俯冲,打倒十数人,但是仍然逃不出人群,再者有弓兵伺候,不容她用轻功逃脱。她倏忽心生一计──「擒贼先擒王」,於是反客为主,转攻向摸着两撇胡子的千户大人,心想常州遇上的千户武功平平,这个千户见不得高明得多,果然交了不够五招,已经拂中千户**道,然而她一时不慎,也被千户大人用刀,挑起面纱。
明明是生死之战,旁边的锦衣卫倏地怔住面目,直至面纱再次披面。
「雾浓」搁在千户的颈项,可是一众锦衣卫没有因而退缩,彷佛置千户之生死於不顾。红叶计谋不得逞,还更深入敌阵,只得催紧剑法,愈使愈快,眼下伤者愈来愈多,不过片刻已有百余人倒地。然而她发功太急,乱了心神,来不及回复,剑法逐渐放缓,有强弩之末之虞。反观锦衣卫伤了一批旧人,马来补上一批新的,战力不减反增。
不过一刻,红叶已经连续使了三百余招,早就气喘如牛,衣衫沾满香汗。她自知真气耗损太多,已成败势,心想:「我练武多年,还是敌不过一群寻常武人,倒不如像芍药师姐一样,与心上人远走天涯,不理世事,反而乐得逍遥自在……今次锦衣卫精心策划,还知道复光和飘血的特徵,将我诱进内城,恐怕复光已经落网。既然他已受擒,我还在挣扎甚麽?要不然束手就擒,要不然自行了断、以死谢罪,总比斗至最终,遭人乱刀杀死要好……可是任我再死一百遍,还是辜负师父和复光。既然无法让复光会见皇上,就带皇上见师父,以补过失。反正一死,顺手推舟,直闯宫殿吧!」
一手「赴帐谒王」,拉开一场舞戏的帷幕。
红叶抢去一把利剑,与「雾浓」合壁双剑,使一手「樊哙闯营」,左右同时挥剑,似是乱砍一通,但是每一剑均随心所欲地割在对方要害,例不虚发;至於利剑每到之处,皆留薄一分,不致夺命;「雾浓」所到之处,皆偏一寸。左右挥剑,不失方守,又是别一番造诣。她一招杀出重围,接着抛下利剑,使一招「霸主丹心」,此招本包含项羽、范增、项王、项伯、沛公、张良等人在舞剑之时,众人的种种意念,是剑舞诀中最为复杂的招式。不过全招旨在一个「飘」字,一时虚弱无力、一时力发千钧,全看用者步法是否娴熟,故此它可以是不切实际的花招,也可以是变幻莫测的高招。区区锦衣卫,又岂是敌手?
她耍起剑舞诀,想起剑诀心法,内力便源源不绝,步法亦更为巧妙。她在人群之间来去自如,天子脚下的大明门前,竟成为她的戏台;台下有数百人倒地,为她垫脚。天子麾下的锦衣卫千户大人,率领千余人围攻一名女子,还没有半个时辰後,只剩下百余人,而全部都是外围的弓手,是何等威风?何等羞家?
自从决定闯禁,剑舞诀的威力,也得解放。
「嗖、嗖、嗖、嗖、嗖……」箭雨之後,红叶仍然泰然自若,丝毫无损。
她面朝大明门,眼见大门比平民的要高几倍、阔几倍,心想穿过它就是端门和午门,但是午门以後是甚麽呢?她已经不太清楚,只知道是皇宫。可是大明门楼比杉树还要高,石墙又无凹凸可借力,且有士兵把守,单凭一己轻功,难以逾越。可是她伤了近千人,好不容易才突破重围,岂会轻言放弃呢?她尝试踏上石墙,把天子的家踩在脚下。
「住手!好大的胆子,竟敢大乱皇城!」来的是三名蓝色盘领花袍,头戴乌纱帽,脚穿黑皮靴,披上狐皮帔肩,讲话的是中间老者。左方的中年男人说:「蔡公公,此女子喧哗作闹,有违礼法,该如何惩办?」站在右方的老者正是蔡泰祖蔡公公,他说:「轻则丈八十,重则发边疆。可是她现在是,冒犯圣上和朝廷命官,不至抄家灭族,也该斩首示众。未知桂公公意下如何?」
中间老者是桂常喜桂公公,他老得皱眉满面、白发苍苍,中气不足似的说:「蔡公公是东厂提督张公公的老师,老夫只是银作局当掌印,刑法之事,岂是此等阉人参与?但是依老夫之见,此人伤及锦衣卫,又企图擅闯皇宫,活捉过来,交由圣上发落,较为恰当。」蔡泰祖拱手微笑,说:「桂公公所言甚是,晚辈受教。全公公,我们先擒下逆贼,免得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