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只躺了一会儿的时间,便觉得腹部的疼痛一刻比一刻厉害,头上也出了一层细汗。
小锺夜里觉得不安,只在侧房睡了一会儿便醒过来跑去唐锦屋里看看。
一进屋子就见唐锦抱著肚子,咬著嘴唇蜷在床上,脸色苍白,胸前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打湿。
“公子……”小锺大惊,扶起唐锦,拿了一颗秦尚留下的药丸给他喂下了。
小锺记得前日里秦尚嘱咐的话,不敢耽搁,见药有了效果,唐锦疼痛稍缓,便赶紧跑去御医房。
一路上不知道在黑暗里摔了几个跟头,到了御医房见到秦尚,眼泪终於是不争气的出来了。
“秦……秦……大人,我们……公子,他,他……”
秦尚立刻便明白了。
提起药箱,吩咐一个药童去通知常福,让另一个药童跟他一起去了寒清阁。
疼痛从入夜开始到这时候也有两个多时辰了,刚开始还只是如往常一样的阵痛,唐锦觉得忍忍便过去了,只这样就大惊小怪的去找御医,他也觉得是他矫情了。
然而只过了不到半个时辰,这疼痛便突然加剧起来,他抱住肚子,咬紧牙关,却是疼得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秦尚赶到之後,只看了一眼情况,便知道这孩子是再也托不住了,赶紧吩咐了药童去做生产的准备。
秦尚小锺两人合力,将唐锦从床边移到了床中间,又再将唐锦下身衣物脱去。
这一阵的忙乱,唐锦却疼得半点意识也没有,直到秦尚按住他肚子的时候,突然的剧痛让他不自禁的抓住了秦尚的手。
秦尚一眼便看见唐锦左手食指上鲜红的一道伤口。
原本包在手指上的布巾早就在他这翻来覆去的折腾里掉落了,现在露出了手上的伤痕,却像新的一样,血还一点一点的渗出来,虽然慢,却好像从来没有止住过一样。
秦尚皱眉,将唐锦的手放在鼻下闻了闻,大惊失色。
无後为大…62(要生了……)
秦尚皱眉,将唐锦的手放在鼻下闻了闻,大惊失色。
“公子这手是怎麽弄的?”
“啊?”秦尚突然疾言厉色的问话,让小锺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快说!怎麽弄的?”
“是……下午弹琴时琴弦割破的……”
“琴弦?哪张琴?”
小锺不明白秦尚为何突然在这时候关心起唐锦手指上的小小伤口来,只迷糊的指向立在窗下的那张琴。
秦尚认得那张琴。
正是他在玉古坊费了好些心思才买来的琴,他还记得当时掌柜说这琴的名字叫做“锦璃”。
“呃……”唐锦忍不住痛苦,低低的呻吟了一声。
秦尚这才回神,又再唐锦腹部按著检查了一会儿,才到桌前的药箱里找出银针和几片参片。
“把参片给公子含在嘴里。”
小锺连忙掰开唐锦紧咬著的嘴,让他含住。
“……啊啊……呃……”
唐锦痛极,两手抓住身下床单,终是忍不住的痛呼出声来。
秦尚拿著银针在他腹部穴道上扎了两针便即停下。
唐锦虽然阵痛的频率已经接近生产,但是身下穴口却只有两指宽度而已,胎儿频繁的动作,实际上却并未下行,胎位在他一月的矫正里也还是有些不正。
然而这些却并不是秦尚最担心的。
普通程度的难产也是会有这样的情况,这些对於他来说都不算是最棘手的。
他是在担心唐锦手指上的伤。
他在那伤口上闻到了赤葵的味道。
赤葵原本并没有味道,但是只要遇到鲜血便立即会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杏仁的味道,且会让伤口流血不止。
唐锦手指上的伤本没有大碍,并不至於流血过多,然而赤葵的毒性却有可能导致唐锦产後出血,如果现在解毒,却又会让胎儿滞留在唐锦腹内,甚至死亡。
这两难的境地里,秦尚也有些不自信起来。他毕竟年轻,虽然得到父亲的全部真传,但论经验却还是不够,更何况他也想不到这後宫之中竟会有人用这样歹毒的招数。
他只能靠他的针灸之术让胎儿尽快的正位和顺产,尽量保存唐锦的体力,以应对可能出现的产後出血。
药童拿著所有的生产所需的药物和物品进了房间,秦尚一样一样的排好在桌子上,动作间眉头紧皱。
小锺拿著布巾为唐锦擦著头脸上的汗,心里急得火烧一样。
刚开始唐锦还会因为忍耐不住有些轻呼,现在却只是张著嘴大口大口的喘著,眼睛直直的盯著上方。
他其实看不见任何的东西,这模糊又灰茫茫的一片里,他只能本能的喘著气缓解腹部的疼痛。
然而这痛苦的折磨却好像是没有尽头的。
他既不知道什麽时候就会突然剧烈,也不知道什麽时候秦尚就会在他的腹部上行针和揉按。
这一切对他来说都是茫然而未知的,他只能在这恐慌里抓住身下的床单,这是他唯一觉得实在的,不管什麽,能抓在手里就会让他在这无尽的惶恐里生出些安稳来。
无後为大…63(正在生……)
一个时辰之後,秦尚才看见唐锦身下有些湿润,穴口开到了四指,也有些胎液和羊水慢慢流出来。
秦尚皱了下眉,伸手在唐锦腹部推按了几次。
“唔……痛……”
他的动作其实还算轻柔,然而此时唐锦的神经已经敏感到了极限,一点的触碰也会让他剧烈疼痛,更何况秦尚是将胎儿逆向的推向唐锦腹内。
“……不……不要……”在秦尚逆向推按的一瞬间,唐锦只觉得整个腹部都要裂开一样,胎儿在这推动里更加用力的在他的肚子里动作著。
他有种肚子即将会炸裂的感觉,那疼痛汹涌的袭上来的瞬间,唐锦的身体绷紧得几乎坐起来,身下的床单也在这力气里被撕破了。
小锺见唐锦痛得抬起了上身,连忙伸手扶住,对秦尚的逆推也觉得不可思议,焦急的问道:“大人……您怎麽……您这是……”
秦尚皱著眉看了小锺一眼只说了一句“扶住公子”便又仔细的在唐锦下腹部托住胎儿。
男子生产不同於女子,他们没有专门的产道,後穴是胎儿唯一的出口,然而那里毕竟是污秽之所,所以男子生产时,在羊水破裂之前会有胎液分泌出来,清理通道。
唐锦因为早产,羊水早於胎液流出之前就破裂了,如果这时候胎儿顺势进入通道势必会被污物感染,这对早产儿来说是致命的。
秦尚只能在揉按唐锦腹部的时候尽力让羊水和胎儿都减慢向下的速度,尽量让胎液先流出来。
这却和他最开始施针时的初衷相悖了。
胎儿在他的银针的刺激下已经完全的开始了向下的动作,此刻被秦尚双手托住不能向下,便加倍的在唐锦肚子里踢踹,让唐锦苦不堪言。
大半个时辰之後,秦尚见胎液流出的量已经差不多,才松开双手,吩咐小锺扶唐锦平躺下来。
秦尚将唐锦双腿蜷起来向两边尽量分开,让後穴完全裸露出来,才拿起桌上的一个药瓶来。
药瓶打开,一阵清香飘散出来。这药物能让穴口软化,尽量减少胎儿通过时造成的裂伤。
这就是当初秦尚送给慕庭烨的“合云膏”。
唐锦越来越大声的痛呼,和肚子上越见明显的蠕动都说明胎儿已经进入了真正的产程。
秦尚见唐锦穴口微红,已经开到五指,便停下擦药膏的手来,又再在唐锦肚子上按摸了一阵,确定胎儿此刻已经是正常胎位,才起身吩咐药童去配制解赤葵毒性的药。
此时天已经大亮,去通知常福的药童也一早就回来了,那边却没有半点动静。
唐锦折腾了这一整夜,精神和体力都消耗太大,中间小锺几次放参片入口给他提气也只能是解解燃眉之急而已,这一个多月的辛苦保胎已经几乎拖垮了他的身体,此时早已是强弩之末,不堪一击了。
他在这没完没了的痛苦里渐渐觉得绝望了,眼前晃动的阴影也慢慢变得遥远了一样,喉咙在这一夜的痛呼之後也是沙哑的,也许,也是疼痛的……
然而他已经在腹部的巨大痛感里再也感觉不到其他的轻微的疼痛了。
无後为大…64(继续生ing……)
他在这没完没了的痛苦里渐渐觉得绝望了,眼前晃动的阴影也慢慢变得遥远了一样,喉咙在这一夜的痛呼之後也是沙哑的,也许,也是疼痛的……
然而他已经在腹部的巨大痛感里再也感觉不到其他的轻微的疼痛了。
肚子在胎儿不断的下移过程里像被一点点的切割一样的痛著,那种坚硬却涨裂一般的疼痛让他整个人都抑制不住的有些颤抖。
他没有死在大牢里,也没有死在弑君的罪名里,那是他走运了,然而这一次他觉得他的时间终於是要走到尽头了。
他想著他这不算长的一生。
他的二十年的人生。
最甜蜜的时间也只有和慕庭烨在一起的七个月而已。
他在最幸福的时候觉得哪怕只剩下今天了也觉得不遗憾了,那时候的自己真是傻气。
他现在其实并不觉得满足,他终於在这痛苦的煎熬里想要得多一些了。
他想再看见一次慕庭烨。
他想将孩子生下来。
他其实更想能和他的孩子生活在慕庭烨的身边,无论以哪种方式。
“皇上……”恍惚混沌里,唐锦毫无意识的轻唤了一声。
而後,他便昏了过去。
“公子……公子……”小锺见他昏过去,急忙在他嘴里又放进一片参片,然而这一次却没有了什麽效用。
秦尚摸摸唐锦腹部,胎儿的头已经进入到骨盆以内,穴口也已将全开,但是没有母体的助力想要尽快生产是很难的。
秦尚吩咐药童端来催生的药,让小锺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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