毗沙卢菩萨叹息。
他身为佛门高僧，虽然遵循涅槃之道，但存大慈大悲之心，岂能忍见子民受难而袖手旁观，当下联合所有神祗，向黑神和白神发动了攻击。
可惜……当时的西方神庭已经衰落，竟是抵挡不住其中任何一人！
所有的神祗几乎都全部陨落，只有毗沙卢菩萨依靠转世之法，遁入象牙白塔之中，暂时避过了一劫。
黑神白神，也不来追杀于他，只在地上瓜分地盘，开始了无休止的战争。
有时候黑神占优，有时候白神领先，但谁都无法取得决定性的胜势。
于是在不停的战争当中，西方大陆越发的贫瘠，人口也越来越少。
“竟是……如此强大的神祗……”
李淳骇然，连毗沙卢这种金仙，带上整个神庭，都无法对抗的力量……
他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尽快弄到魔籁耶之果，返回西方去。
废老头那边，也得提醒他小心些。
“不错。如果能够逃避，我是会建议公子你赶快离开，免得遭到荼毒……”
毗沙卢菩萨继续苦笑。
“如果？”
李淳的耳朵动了动，敏锐地抓住了这两个字。
“四大天柱，即将开启，天界降临，魔界连通，黄泉现世，仙界蔓延！”
毗沙卢菩萨微微摇头。
“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原本的绝地天通之法，很快就要失效了。”
“到那个时候，整个弥天世界，都会卷入到混乱的战争当中！”
“什么？”
饶是李淳预想到了末日最坏的结果，但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是这样一种末日。
弥天世界的稳定，其实真的很脆弱。
目前能够保持平衡，其实真的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绝地天通。
因为绝地天通，在弥天世界当中没有太强大的力量，即使会有混乱，也不至于让整个世界崩溃。
但是这个封印，确实是已经越发的松动了。
“其实弥天世界上的智者与神祗，也已经开始察觉到这个问题……”
李淳叹了口气。
十多年前，黄泉之门开启，其实就是绝地天通这个封印松动的最好体现。
不但如此，云神君的父亲云飞龙，也借机打通了魔界通道，虽然并未完全开启，但至少也在封印之上留下了一道裂痕。
绝地天通封印最终废止，也是可以想见之事。
但若是黄泉、仙界、魔道和天庭同时与弥天世界联通，那首先各方面的混战，就足以引起一场大动乱，再加上强大的黑神白神，那整个世界的毁灭，真的不过在旦夕之间。
“只是……为什么……”
明明绝地天通的封印好好的，为什么会被松动开启，为什么四界都会与弥天世界相连？
李淳的心中，满是疑问。
但毗沙卢菩萨却没有再讲下去，他只是微微笑着，对李淳点了点头。
“贫僧的故事讲完了，就请公子登塔，去见你的朋友吧！”
他没有提出任何要求，也没有任何嘱托——就好像，只是单纯地讲一个故事。
“啊……啊？”
李淳愕然。
为了讲一个故事，等待了五百年？
这种事情，李淳实在是不敢相信，但是当他瞧见毗沙卢菩萨的身躯化为点点绿光，散于空中的时候，终于不由得惊呼出声。
“菩萨……这是怎么回事？”
空气中最后留下的和尚幻影露出了一丝笑容。
“五百年等待，今日已有结果，我神躯早毁，神火已灭，早就难存于世，无非是借着蜃楼之森的力量，苟延残喘而已。”
“今日我心愿已了，自然奔赴极乐，得涅槃之趣。”
“今后的事，就交给公子你了！”
他长笑三声，绿光飞散，竟是无影无踪！
而刹那之间，整个象牙白塔也黯淡下来，竟是一丝光线都不再留存。
李淳握紧了拳头，掌心全是汗水。
再也感觉不到一丝神力和圣洁，塔下那些神侍，也再无任何的感应，眼前一片黑暗，身上感觉到有些寒冷。
——神，已陨落！
李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交给……我……”
他只能苦笑。
纵然他是二十级剑客，已经抵达了人类的巅峰，但是在这天地巨变，无数神祗降临的时代，他又能够做些什么？
“只能是……问心无愧而已了吧！”
李淳长叹，在黑暗之中辨明了方向，找到一处扶梯，缓缓地拾级而上。
毗沙卢菩萨所说，让他心头多了几分焦虑，好在他是一个一往无前的剑客，纵然有片刻的迷惘，也会像朝雾一样很快散去。
“无论天地如何，我心不变！”
他所要走的，是剑圣之路，以剑之大道，超凡而入圣，这是他最终的目标。
而救回远在万象天界的妹妹，守护身边的朋友和家人，是他持剑的目的。
就算是弥天世界坠入末日，他也会用自己的剑，去守护那些需要守护之人！
“我心，无动摇！”
他推开了塔顶的大门，一片骄阳洒了进来，照在他的头发上，金光熠熠！
第六百二十三章 投降
“李公子。”
站在塔顶，笑靥如花的正是云神君，她迎了上来，仿佛不像是被囚，而只是做客。
蛇赛花的表情讪讪的，陪着笑脸站在一旁，也不像是穷凶极恶绑票抓人的妖怪，倒像是个仆役一般。
——这种情况，就连李淳自己都没料到。
虽然毗沙卢菩萨跟他说过一二，但他也想不到竟然到了这个地步。
“蛇赛花，我已经到了蜃楼之森的核心，你可要一战否？”
李淳拉住了云神君的胳膊，将她拖到身后，目光冷冷地扫过蛇赛花。
“岂敢……岂敢！”
蛇赛花吓了一跳，连连摆手。
“李公子乃是天下第一剑客，威猛无俦，就连象牙白塔都能通过，我岂敢冒犯虎威！”
她啪地跪在地上，干净利落地磕了三个响头。
“之前多有得罪，请李公子恕罪，念在云小姐并无受伤，饶我一命……我愿献上这些年收集所有的魔籁耶之果，供李公子取用！”
“哦？”
李淳瞧了云神君一眼，云神君点了点头。
“蛇姑娘并未为难我，她还与我打了个赌，只要你能突破重重障碍，到她面前，她就奉上所有的魔籁耶之果。”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们费尽心思，跨过四大天柱，来此陌生的西方大陆，正是为了取得魔籁耶之果，压制李淳体内的魔血。
蛇赛花一举拿出三百余颗，对于李淳来说，已经足足够用。
而且根据毗沙卢菩萨所说，四大天柱即将打开，也就是说，李淳完全有机会再来西方，寻找魔籁耶之果。
所以这些储备，已是足够。
“如此，便多谢蛇姑娘了！”
李淳也不客气，这是对方得罪在先，如果不是云神君好性子，他至少也要给蛇赛花一个重重的教训，收这几百颗魔籁耶之果，他毫无压力。
“哪里哪里！李公子能够收下这小小心意，赛花心中才踏实了！”
看李淳确实需要魔籁耶之果，对这三百多颗甚为满意，蛇赛花松了口气，扭动腰肢，言语之间更见谄媚。
“既然如此，那我们在森林中耽搁已久，也应该告辞了！”
李淳听云神君说了，蛇赛花还有事相求——毗沙卢菩萨也曾这么说过，不过蛇赛花不提，他当然也不会主动开口，魔籁耶之果是对方赔罪的东西，可不是请托的酬金。
当下就开口告辞，蛇赛花大急，瞧了云神君一眼，见她只是微笑不语，知道这时候必须得开口，只好拉住了李淳的袖子，一脸可怜巴巴的模样。
“李公子……赛花……赛花还有一事相求！”
“哦？”
李淳不动声色的一抖，袖子发出一股柔劲，将蛇赛花震开，蛇赛花心中一凛，知道李淳的厉害，还在她预估之上。
她求饶似的瞧了云神君一眼，立刻就熟练地跪了下来。
“李公子能够闯过象牙白塔，必是毗沙卢菩萨五百年前所言，能够救我妖族之人，赛花之前多有得罪，只求公子能够垂怜，救我们一救，若有所需，赛花无有不允！”
这一头蛇妖倒也光棍。
她压根儿没提魔籁耶之果的事情，这是她打赌输给云神君的，又是兼了赔罪的人情，自然不是以此来挟恩求报。
她很明确地表示，只要李淳能够救他们妖族，无论要什么，她都会答应！
李淳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叹了口气。
西方大陆妖族，几乎已经灭绝，除了这蜃楼之森以外，再无其它的妖气。
他也能够理解蛇赛花的困境，但是要让他在黑神和白神手下救人，他实在是力有未逮。
“蛇姑娘，言重了。”
“西方大陆黑神白神肆虐，就连毗沙卢菩萨……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李淳觉得这句歇后语用在这里倒真是贴切，他摇了摇头。
“他神通广大，尚且不能解救妖族，我修为平平，又有什么本事可以……”
“你乃是天命之人，一定可以！”
蛇赛花的脸上一脸虔诚，打断了李淳的话。
“我知道黑神白神之强，非正面可以相抗，所以解救我妖族，也得一步一步来，这一次，只是希望李公子你能够可以打破蜃楼之珠，彻底解开蜃楼之森的迷雾……”
蜃楼之森之所以能够存在，是因为上代大妖留下的蜃楼珠，雾气氤氲，将整片森林笼罩在内。
即使是黑神白神的力量，都不能轻易突破其中，所以他们与妖怪暂时定下了盟约，西方大陆所有的妖怪，都不得离开蜃楼之森。
——这也是为什么这极西之地的山脉之中，连一个人类村落都没有的原因之一。
“原来如此，但是……要我打破蜃楼珠？”
李淳皱了皱眉头，“那你们不是失了屏障吗？”
“不是。”
蛇赛花摇了摇头，“蜃楼珠若是存在，只能保持我们的现状。”
大妖受到黑神白神的神力压制，即使是在蜃楼之森当中，也是寿元受限，竟是陆续陨落。
如今残存的妖族，已经不足二千，而一旦打破蜃楼珠，蜃气暴涨，可以短时间之内，扩大蜃楼之森的范围，抵挡神力压制，保证妖族的繁衍。
“这至少可以维持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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