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了,差点儿忘了,安……左姑娘说过见人得自我介绍的,在下林平之,福州人氏,刚过了二八年华,四肢健全五官完整身体状况较好,武功虽然比那个魔教教主东方不败差了点儿,好吧,其实差了不是一点儿,但我最大的优点还是心地善良,且上无老下无小内无妻妾外有良田,长相是六分英俊里带着三分威武,还有那么一分特别的温柔。
咳,那个说我在征婚的,敢不敢出来单挑?
我这一生,遇到了两个女子,就已经将我的命运扭曲得分外曲折坎坷跌宕起伏面目全非。我又不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做了,难道还会再找个人来继续荼毒自己?
什么?我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好吧,就算你说对了,我空虚寂寞好冷,好想找个人来抱抱,但你不知道做人不能太诚实,不要揭人短么?
那两个女子,一个是爱我的,我离开了她,另一个是我爱的,她离开了我。
很可笑是不是?
人生本来就是一个笑话,永远在追求失去或者得不到的东西,很少有人愿意珍惜自己拥有的东西。
那么,有没有人愿意收留并珍惜我这颗很受伤的心?
不可以太美,左姑娘说越美的女子越会害人。不可以太凶悍,左姑娘说太凶悍的女子不可爱。不可以太弱,左姑娘说……
嫁给我,你愿意吗?
我愿意。
番外三:小妹子
“小妹子待情郎恩情深,你莫负了妹子一段情,你见了她面时要待她好,你不见她面时天天要十七八遍挂在心。”
对面的桑林中传来一阵清脆悦耳的歌声,随后便转出来一个身材高挑的年轻女子,她背着盛满桑叶的箩筐,绯色罗裙在风中轻轻摆动,眉目含情地向着站在山坡上的猎户走去。
她唱得实在好听,莫松柏刚挑好一根稍微粗壮些的树枝抱住,扒在树上要去够树顶的桑葚,闻声顾不得衣襟里兜的大捧桑葚,伸长脖子探出头去望是谁。他正看到唱歌的采桑女和猎户走到一起,慢慢地越靠越近,眼看头就要碰到一起了,忽然听得身边“扑通”一声闷响。他吓得一哆嗦,回头一看,原来是站在他旁边的藤萝不知碰到了什么,脚下一滑从树上跌了下去,骨碌碌地往山坡下滚。
那采桑女和猎户也被惊动,两人迅速分开,又一齐向这边望过来,将伸出手去想要拽住藤萝又没拽到的莫松柏望个正着。
彼时民风虽淳朴,但相互有了情意的青年男女背着人亲热一番,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何况湘女向来大胆。那采桑女见是两个半大不小的小孩子偷看,也不怎么在意,抬手理了理头发,抿嘴对吓得楞住了的莫松柏笑笑,道:“傻了?还不快去看看你妹子。”
莫松柏这才回过神来,将自己会轻功的事忘到九霄云外,慌慌张张地手脚并用往下溜,不留神一脚踩了个空,跟着滚了下去,与藤萝像两只滚地葫芦般跌做一团。他怀里原本兜着的桑葚也摔得烂成连汁带水的,正好衣襟翻过来糊在脸上,将他一张脸染得红红紫紫的煞是好看。他窘得头也抬不起来,伏在地上脸烧得像着了火一般。
藤萝自行爬了起来,想要拉他起来又拉不动,红着眼圈委委屈屈地看着他,眼泪哗啦啦地顺着脸颊往下落,却半点儿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那边猎户和采桑女两人顾不上亲热,抱着肚子望着他俩笑得前仰后合,莫松柏不敢看他们,爬起来胡乱扯起袖子抹了一把脸,拽着藤萝的手闷声不响地埋头向家走,直到看见熟悉的篱笆墙,还有老远便撒着欢儿跑出来迎接他们的一头大黑狗,才渐渐地慢下脚步来。
那大黑狗见到小主人,摇着尾巴欢喜地扑了过来。它身量十分肥壮扎实,硬生生将莫松柏撞得倒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他被它蹭得呵呵直笑,索性不爬起来,倒在地上抱着它打了几个滚,陪它玩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扭头向站在一边的藤萝小声问道:“藤萝妹子,你知不知道那两个人在干什么?”
他见藤萝张口结舌地看着他,脸上神情十分古怪,疑惑更甚,抱着狗自言自语道:“难不成他们是在做什么坏事?”
莫松柏兀自冥思苦想,藤萝却羞得红了脸,扭着衣角含羞带怯地低着头,又有那么几分期待地偷偷用眼角瞟他。
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已经知晓不少事了,不比莫松柏仍是懵 懵 懂 懂的。她等了半天,见莫松柏还是傻傻愣愣的,以为他是不好意思,便向他身边挪了一挪,再挪了一挪,慢慢地挪到他身边坐下,他仍是像块木头般一动不动。
她又想了一想,顿时恍然大悟,他是名门正派的弟子,怎会随意轻薄一个没名没分的女子。她从怀里摸出一张雪白的绢帕,一点一点给他花里胡哨的脸擦干净了,飞快地凑上去在他嘴上碰了一下,才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去。
只是她坐了一会儿,羞答答地又回过头,却看到莫松柏还在发呆,并没有向她表示什么的意思,顿时脸色由晕红变得惨白,十分难看,身子也跟着晃了晃。
其实她是真的误会了,莫松柏并非在装模作样,而是真的一无所知。
他是衡山派这一代的大弟子,六岁便入了门,后头进门的比他年纪大的,也得恭恭敬敬地叫他一声大师兄。姑且不论他是不是名副其实,他入门的时候便与他人分外不同。那年他师傅与一干师兄弟下山,多喝了几两老酒,便来了兴致打起赌来,在溪边吹箫,却是吹的他新作的一支空山新雨后。
他这一支曲子吹完,没有如古人那般引来凤凰,却当真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来。众师兄弟目瞪口呆之余,只顾着心疼输掉的大半年的零用钱,没来得及仔细想想其时正值雨季,就是他不吹箫,这雨也还是要下的。
无论如何他这场赌是赢了,心满意足地将师兄弟们的荷包搜刮干净之后,在他吹奏之时从雨中骑牛而来的莫松柏,便理所当然地被他视作福星收入门墙。
后来没过两年,魔教十大长老围攻华山,衡山老掌门应华山相邀前去相助,从此便再没回来。辈分比他高的,名声比他大的都死了,莫松柏的师傅顺理成章地成了衡山掌门,莫松柏也跟着水涨船高,成了现任掌门大弟子,下任衡山掌门。
衡山派历代掌门都醉心音律,这一代掌门更是个中翘楚,一辈子没娶老婆,号称是以箫为妻,以琴为子。他最得意的弟子莫松柏也随了他,成日里除了习武,便是抱把胡琴摇头晃脑。衡山没有女弟子,男弟子们也没有谁吃饱了撑着没事做去与下任掌门说些风花雪月的事。
师门没人教他这个,家中就更没处学了。他自上了衡山,三个月才回一次家,除了他老娘捡回家中养着的藤萝,连年龄相仿意气相投的小伙伴也没一个,于是他就只好茫然且无辜地无知了……
好在笨是笨了点儿,他还是会看一点儿脸色的,藤萝与他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也不同,莫松柏虽然依旧很疑惑,还是小心翼翼地扶住她,问道:“藤萝妹子,你怎么了?是不是摔到哪里了?我背你去找大夫。”
藤萝见他一副关心的样子,脸色才好看了些,摇了摇头示意没事,便一副乏力的样子闭上眼靠在他肩上。
莫松柏见她不适,生怕动一动便扰了她,僵着身子在地上坐了大半个下午,回家时走路都歪歪斜斜的。
当天晚上吃饭时,莫大娘一面把大块的红烧肉往莫松柏和藤萝碗里夹,一面唉声叹气了数次,欲言又止了数次。到了晚间睡觉时,她又再三叹气之后方把莫松柏拉到屋后道:“唉,藤萝这姑娘是我看着长大的,手脚勤快,心肠也好,她若是会说话,做咱们家的媳妇儿也不是不好,只是……唉,到底男女有别,你们都大了,还是不要走得太近了。”
她心肠不坏,不然也不会把藤萝这样一个无亲无故,还不会说话的小姑娘带回家中养着。自家儿子常年在外学艺,隔几个月才回来住几天,反倒是藤萝日日侍奉在膝下,性子乖巧温顺,久而久之,她待藤萝便如待亲生女儿一般无二。
只是……当女儿与当媳妇却是不一样的。
她愿意陪送一分厚厚的嫁妆将藤萝嫁到一户好人家,却不愿意她嫁给莫松柏。
做母亲的总觉得自家儿子是顶好的,自然想着什么东西都要顶好的才匹配他。虽然想着这样一个好姑娘不知要嫁到谁家去,心中也惋惜得很,但想到藤萝虽能听见,却不会说话,总不是什么好事,日后若是孙儿也像她一般,可怎生是好?
白日里瞧见他们两人靠在一起,她担足了心,心里拿定了主意,说不得要硬着心肠棒打鸳鸯,拆散了他们。
莫松波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还看过猪跑。他也是读过国风,念过“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只是一直不解其意。忽然听他娘说到要藤萝做他的媳妇儿,不知怎的心中就有了一丝窃喜。
藤萝的头发有些稀疏,肌肤略微黄瘦,想是年幼时失了调养的缘故。但她饭菜做得好吃,还一手的好针线,脾气也好,这样的媳妇儿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何况柔柔弱弱的样子,也挺耐看的。他想着想着,忍不住笑得眉眼都在冒着喜气的泡泡,至于他娘后面还说了什么,他压根儿就一句也没听进去。
莫大娘说了半天,见他一副魂不附体,全然听不进去的样子,只得又叹了一阵气,背过身去默默地走了。
转眼数年过去,莫松柏和藤萝都年纪大了些,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眼看两人感情越来越好,莫大娘却绝口不提婚事,只说要等年纪再大些。
两人双手交握坐在桑林中,莫松柏想起从前躲在这里看别人亲热的事来,如今换成自己,忍不住一阵面红心跳。藤萝却抽出手打了个手势,莫松柏知道那是在问自己的伤好了没有,便笑道:“早就没事了,写信给你的时候就全好了。”
自认定了藤萝是自己的媳妇儿,但凡衡山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