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想起那魂牵梦绕,此刻仍昏迷不醒,神识不清的紫衣身影,心头又是深深的一痛。学禅入道,却终也不能太上忘情。那困扰索绕自己,久久不能轻脱的家仇,情爱,却如那挣不脱,甩不掉的梦魇一般终日阴影般的缠着自己,令自己那如如不动,万缘莫侵的灵台识海却是经常的激荡莫名,难道自己就真的冥冥中注定,不是一个修行中人?又为什么上天要在自己的人生路上安排这么多的坎坷,磨难,心债,情孽?自己将来的前途又究竟会怎样,家门血仇,知己深情,……竹纹麟一时顿感心头莫名的压抑,烦闷,蓦地想起这三年中他经常去附近山下的村镇里去助人济民,所积累功德的善举,他决定暂时下山走走,去百里外的普陀山上散散心,顺便也帮助山里的村民做些善事,积些功德。
是啊,也该下山去走走了,这月余来,脑子里总是感觉有一种仿佛莫名其妙在东西在远方召唤自己而去,仿佛等待他的却是他心中所欲知而不可求的某些玄妙莫名的东西。
回到庵内,竹纹麟将自己的想法细细的禀告了师叔妙月。那妙月禅师是个清泠似水,却又善解人意的得道高人,她柔和的微笑着,轻轻的点点头,却告知竹纹麟一定要尽早返回师门,免得让人牵挂惦记。竹纹麟点头拜别。
望着那辽阔无际的百里浩渺海面,竹纹麟此时却信心大增。猛地一声激荡云天的长啸,啸声中一道青衣的身影已然跃上了半空,身形展处,顿化做那飘渺空灵的青雾随风掠去……宛如那悄隐欲熄的丹炉仙火,袅袅漫过海天云空。
第二百一十四章
不好,此女定非我正派中人,竹汶麟心下一惊。脑海中顿时响起平日恩师水月教诲之语:“林儿,你今时灵台已入禅定之界,为师当要告诫于你:日后行走天下,如若令你灵台识海无故激荡莫名,又引起禅音震识之人,定非我正派修真之人,当要小心,尤其是那海外的流云邪派,门下弟子皆是一身邪功媚术,侵人魂魄,令人不知不觉间便神驰魂绕,心魂失守。遇见之当要千万小心。自百年前关外天池一战,正邪已是水火不两立。百年之中,又是互相厮杀,早已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能胜则务必斩妖诛邪,如若不敌,则一定尽早避开逃逸。定要切记切记。”
正想到此处,对面那清冷孤傲的少女猛然狂笑起来,银铃般的笑声回荡苍穹上空,却另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之意,“你……哈哈哈,真没想到,堂堂四禅之一,令天下正道修真皆然向往的普陀妙音庵如今也是藏污纳垢之地,竟然也收起了男弟子。”
“吱悠……吱悠……”那装满小山似的青菜的平板车三步一摇,两步一晃,仿佛随时都要散架,却终于艰难的爬上了这座青石小桥。
竹汶麟立起身,长长的吐了口气。一边擦拭着额头密布的汗水,一边活动着那被辕绳勒的发麻的肩膀。心下不由得一番感叹:饶是自己一身百年真元修为,可这载着两千多斤青菜的平板车还是让自己出了一头汗水,修真中人毕竟也不是铜打铁铸的身躯。
“洛小哥,快,喝点水,累坏了吧?”平板车后,转出一个白发皓首,满面尘霜之色的老汉,一边递给竹汶麟一壶隔夜的凉茶,一边怜惜的说道。
“杜老爹,不累。”竹汶麟接过递来的凉茶“咕咚咚”的灌了下去,接言道。“天色已不早了,我们还是快些赶路吧。”一边说着,一边整理了肩上的辕绳,躬下身子,又拉起了车子。
宝陀镇——“海天佛国”普陀山这个海外小岛上唯一的小镇。因北宋时期普陀山又名宝陀山而故名之。镇上有居民二千余户,人口近十万。因久居佛教名山圣地,故全镇居民皆信仰禅教。“家家念弥陀,户户供观音”是其真实写照。
竹汶麟来此已经五日了。平日里就居住在杜老爹家中。杜老爹家在宝陀镇东口,是一户和周围村民一样的普通农家。三间茅屋,因年久失修,早已破败不堪,摇摇欲倒。杜老爹自祖父起就久居宝陀镇,已经历逾三代。家中至今只有两位年逾花甲的老两口和一个还云英未嫁的女儿。全家每年只靠那二亩薄田的春种秋收,来勉强度日。
因怕惊扰杜老爹全家,竹汶麟只是称自己是一个外地来此地探亲的子弟,因亲戚家道中落,早已物是人非,迁居他处。故在此暂住一时。
那善良实在的一家三口对竹汶麟的说辞毫不怀疑。虽家境困难。却对竹汶麟要暂时借住于此没有一丝犹疑,爽快的就答应了下来。
每日清早,天色未亮,竹汶麟都要早早起来,和杜老爹全家一起到离家半里外的菜地砍菜装车,然后再和杜老爹一起将菜拉到十里外镇西的集市上贩卖。以换取些家中日常需用之物。
月上中天,万簌俱静。东屋,劳累了一天的三口之家此时早已进入了梦乡。西屋内,竹汶麟盘膝而坐,正沉浸在那如如不动,万缘莫侵的禅定之境中。
师父说得不错,平日积累功德确实有助于境界的提升,修为的精进。这五日来帮助杜老爹拉车运菜,虽是有些疲惫,可那初入禅定之境地的灵识却是越来越空明,稳固了。那久久困扰心里的心魔这几日也没有再令自己心神激荡,莫可烦躁。
忽然,夜空一阵衣袂之声飞过,传进自己那空明的灵识里。“咦,竟然还有修道中人簧夜来此,却不知意欲何为?”
好奇的下地穿好衣物,竹汶麟推开窗户,影子般的轻飘飘的飞了出去。
弯月如钩,碧空如洗。百里外夜空月色映衬下,两道长衣如雪的身影正缠在一起,激烈的打斗着。
竹汶麟纵起身形,如袅袅烟雾般掠了过去。
突然,正御空打斗的两人猛地住了手,齐声娇喝道:“什么人?”竹汶麟慢慢显出身形,定睛看去,却是两个白衣如雪,清秀绝俗的少女。左边少女头挽双鬏,清眸如水,容色晶莹如玉,如新月生晕,如花树堆雪,环姿艳逸,只是眉宇间一片冷傲之色。显得格外的清冷绝俗。但那冷傲灵动中又颇有勾魂摄魄之态,又让人不能不魂牵蒙绕。右边的少女脸朝花束、桃腮含笑,身形苗条,长发披于背心,用一根粉红色的丝带轻轻挽住,一袭白衣,鲜花一映更是粲然生光,神色顾盼间,妖媚婀娜,娇柔婉转之际,美艳不可方物。
竹汶麟抱拳拱手道:“小子竹汶麟,不知二位师姐仙乡何处,缘何在此簧夜打斗?”
左边少女吐语如珠,冷声清脆道:“我二人深夜打斗,与你何干?你又是哪个庙里的孤魂野鬼?”竹汶麟闻言眉头暗皱,这女子怎地如此孤傲冷僻,出口便自伤人。
右边少女妩然一笑,柔情绰态间如春日映花,令人心神一荡,言语间更是妩媚娇柔,令人神思遐飞:“这位小哥,你莫生气,我这位姐姐呀,就是这种脾气,整日便是这一副嘴脸,仿若天下人都欠了她一百八十吊钱似的,小哥你又是哪个名门大派的座下高徒呀,为何深夜追我姐妹在此呢?”
那柔媚婉转之音传入耳中,如仙乐妙曲,竹汶麟心神不由一荡,如坠涡……顿时那禅定之界的灵海中一阵梵曲禅音响起,震人发馈,令人神识一清。对面那柔媚女子却突然一阵摇晃,娇靥苍白,神色不由一变。竹汶麟恍如未闻,不动神色的拱手道:“二位姐姐,缘何认为小子就是那普陀妙音庵的弟子呢?”心里此时却七上八下的一阵忐忑慌乱,自己目前没有飞剑法宝,又丝毫不会道法降魔之术,面对此时面前的流云二女,自己无论如何却是不敌,不知接下来如何是好。
那面容清冷和神态柔媚的女子相视皆轻然一笑,嘴角微嗤。清冷女子冷傲而道:“小子,既然有胆量入那四禅门派,为何却又无胆识承认?枉你还为一个男儿大丈夫,做出事来倒让我这小女子姗然嗤笑,四禅五道,枉言还自诩为天下修真正道之首,门下竟然也有如此这般的弟子。哼!却也不知羞愧为何物?”言罢柳眉上挑,杏眼横睨,神色间一阵轻视不屑之意。
竹汶麟面色不由得一阵发红,耳根发热,看着二女那瞥然不屑的目光,不禁羞愧的低下头来,望着自己的脚下,想着师门的深恩,顿时心下一股豪气而起,“大丈夫生有何欢,死又何惧?罢了罢了,就是不敌而死在此地,却也不能弱了师门的名声”那从小还未如此被人瞧不起的内心里,一股男儿的自尊猛然而生,身形顿时又昂然而立,嘴角紧抿,抬头望着面前二女,心下暗暗懊悔自己方才怯弱的言语。
夜空如碧,月色似水。一时间三人皆各怀心机,寂寞无语。
那柔媚女子暗转真气,此时苍白的面色又渐渐恢复了正常。望着竹汶麟此时镇定的神色,神色顾盼间,又是婉转一笑:“呵呵,这位小哥儿,你难道不是那妙音庵的弟子吗?如若不是,那为何刚才反震我灵识的却是那妙音庵独有的禅门梵音“普凡宁心咒”,难道是我姐妹错觉了不成?呵呵……”
语笑嫣然间,美目流波,又将竹汶麟上下打量了几眼,轻笑道:“却到也是奇了,那普陀妙音庵现如今竟也开始收男弟子了,呵呵……这世道可真的是变了哟。我说这位小哥儿,也不知是那尼姑庵里的哪位老尼姑看上了你,人到是长得真还英俊倜傥,卓然不群呢,连小女子也有点心动了呢。呵呵……”清脆悦耳的娇笑过后,望着竹汶麟那清奇灵秀,英华内蕴的面容又幽然道:
“不过,谁叫你是那四禅中人呢,唉……小女子心下虽是不舍,可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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