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花街见惯了逢场作戏,自己从未对此种感情报有奢望,也不敢去想象有朝一日,能有个真心相待之人。但见鄞儿与他的情人彼此亲密,毫不掩饰,生平第一次,对于这种感情心生艳羡起来。自己,是不可能象鄞儿那般豁达的吧!
“我也想了,哥哥这样扮作凛冽王子也不是长久之事,当初,韩洋帮我劫了王子也不过是想帮我对付对付葛自炘与虎惧的,如今哥哥既已寻得,再扣着那个任性的王子也没多大的用处,不如,找个机会,将那个王子给换了回来,这样哥哥就可以逃出这处险恶之地了。”鄞儿又拉着潋滟如此说着。哪知,潋滟一听,只是摆手,“现下不可!若我抽身,就没有机会容易见到红儿了!需得先救了红儿再考虑这事。只是,我还不知,真正的王子是被鄞儿给劫走了的,鄞儿可要好好对待他,他平白无故被我占了身份,很是委屈了,莫要他再受委屈。”
鄞儿一听潋滟如此仗义,一心只为夭红先想,心中一动,“滟哥哥!你真好!现在我知道为何你那些认的哥哥弟弟都牵挂着你了!你总是这样,默默关心着别人,从来不求别人记得你的好!滟哥哥!我好高兴能有你做哥哥!”
潋滟一听鄞儿的夸奖反而不适应起来,有些羞怯地低了头。
“你放心吧!那个王子现在不知道有多么开心呢!哥哥替他担了要命的风险,他又可以四处游完嬉戏去了,如何不开心?只怕我想送他回来,他都不愿意呢!”鄞儿一想到那个让人头疼的王子,就忍不住皱眉摇头。“我要留着他,如果虎惧敢找哥哥的麻烦,那个王子就是我手上的王牌!”
潋滟叹了口气,“只怕过几日,鹤声也该来了!我这脸上的面具快到期限了,他定会赶在之前到来的,到时候,有他在,这行动就更加不便了。”
鄞儿嗤笑一声,“就怕他不来,人都凑齐了,戏演得才精彩!”
。。。。。。
二人正在这厢谈得热烈,殊不知,他们两人的种种对话早就被第四个人听了过去。就在潋滟内室茶桌正下方的地底下,一玄色麻布衣的男人贴伏在地道中,听到潋滟与鄞儿谈论到凛冽王子之时,眼内冒出森冷的寒光。男人正是白天跟踪王子车轿的亥勍,他这人擅长盗墓之法,原是夹云山深山里头的普通农人之子。因其父年轻之时救过一懂得风水法门的师傅,那师傅见亥勍长相不俗,骨骼惊奇,就收了亥勍做徒弟。原本他不叫这个名字的,这名字是师傅给换的。山上贫穷,再加上苛捐杂税繁多,村子里的人都吃不饱穿不暖。这亥勍还真非池中之物,硬是一个人入了五十里夹云山,五日之后,带回了一口袋的金银珠宝,救了全村百余口的性命。他师傅一见他浑身湿土,一股子尸臭,就知其是去干那挖坟掘墓的勾当去了。奈何此子也不过是为了解救全村性命,只好全心教导他为人的道理,并嘱咐他断不可再干此种勾当。一年之后,老师傅病逝,亥勍守孝三年,第四年,城里闹旱灾,所有粮食都被官府搜刮一空,官兵搜到村子里时,亥勍带人反抗,打死了三名官兵,连夜,亥勍带了全村人逃离了祖辈们居住的村子,无处容身,又没有钱财,还要养活百口多人,亥勍思索了再三,决定违背誓言,全职盗墓。一年之后,昭国境内夹云山下,就有一处“亥家堡”拔地而起,神秘无比。至今,这堡内的真面目都不为外人所知一二。
亥勍两年前无意中结识了昭国小王子凛冽,此次晚知凛冽被送往燕国为质,心内放心不下,故前来见上一面,谁知,早间远远见到潋滟所扮假王子心中已然起疑,故而在入夜之后核对了地图,召集了好几名手下能手从那王子府外一路打了个狭窄绵长的盗洞,一直通到了王子室内,刚好让他听到了关于凛冽的消息。亥勍缩在洞内,听到鄞儿说要以凛冽为质之时,浓黑的眉毛纠结在了一处。他冷哼了一声,正要撤离,突然听到上面一声低喝:“谁?”亥勍连忙屏息闭气,掩住气息。
修缮明明在刚才那一刻感受到了第四个人的气息,突然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在室内四处探查了一下,确定没有任何动静,不禁有些怀疑自己的听力起来。他三人如何能料到会有人躲于他们正下方薄薄的地砖下呢?
鄞儿与修缮一直待到寅时初,方才离去。他俩出了王子府时,亥勍也正好从街角处的地洞里钻了出来,看着修缮带了鄞儿飞檐走壁,他知道自己的功夫定不是那人的对手,若是跟踪可能会被发现,只好善罢甘休。不过,他看了看那王子府,只要守住这个,就不怕凛冽会出什么意外。
从那日夭红与潋滟共卧一榻而引起燕崇北强烈的嫉妒之后,潋滟一连五日未曾接到宫内的宣召。这日晚间,刚用完饭,就有宫里的小太监匆匆骑马赶来,一下马连口气都喘不上,就急急地说皇帝召见。潋滟一听就知夭红出了事,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被小太监拉上了同来的马车,飞快地往宫门奔去。
到了集仙阁,阁内已是乱糟糟一团了,一楼大厅处跪着二十来个瑟瑟发抖的太医院医官,潋滟在人群中也见到了那个羊胡子道士,道士见了潋滟只是低下了眉眼,并不行礼,架势十足。
“饭桶!一群饭桶!朕要你们有何用?滚!…小王子到了没有,快些宣他进来。”头顶上传来了君王的暴喝,紧接着就是一阵乱摔东西的声音。
“殿下!请快上去吧!”负责此处的太监急切地说道,领了潋滟就往那吊篮处走去。
潋滟一踏上集仙阁九楼,大太监就连忙唱道:“小王子到!”
紧闭的大门从里面“嘎吱”一声被拉开,里面的人风风火火地冲了出来,一把拉了潋滟的袖子就说道:“快!快进来!哄着他!他。。。。。。他快不行了!”
潋滟一见燕帝如此狼狈的模样,又听说“快不行了!”吓得连连冲了进去,直奔那金丝盘龙大床而去。
果然,潋滟就见那床上躺着的夭红又是一身的火色,这次不单单头发变了火色,连眉毛都火红一团,映着那橘红的眼珠,空荡荡的,蒙了一层橘色窗纱一般,正无神地盯着那头顶洞大的望窗,一刻都不眨动,似一副画一般。
“公子!”潋滟碍于燕帝在此,不便直呼夭红的名字,只能唤其“公子”。
潋滟连唤三声,那夭红都是毫无反应,潋滟吞了口气,小心翼翼地瞄了眼夭红的胸前,想看看那处是否还再跳动,一看之下,不由得如同闷雷轰顶,当即瘫了下来,呆愣在原地长乐公子 第一部 潋滟篇(平实小虐剧) 第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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潋滟一见夭红的胸口处分明连轻微的起伏都没有了,他当即只觉得头晕目眩,身体虚空,腿脚无力。
红儿!红儿!潋滟心里不断地呼唤着夭红,嘴角微微颤抖,看着那毫无生气的夭红,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愣着看什么!快过来!”燕崇北早就俯在了夭红身边,紧紧卧住夭红惨白的手,痛心疾首的样子。谁知,那夭红一经燕崇北挨身,顿时,胸口一口气起伏,人又无意中动弹了两下。
“他这种假死现象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回尤其严重一些。他的呼吸、心跳都比正常人慢了三倍,这次连听力都几乎丧失了。”燕崇北焦虑地说着,不顾夭红的反应,硬是捉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内用掌心包裹住,丝毫不肯放开。夭红已经无力挣扎,却还是不依不饶地试图抽回自己的手。
“陛下!请您放手!难道您看不出来,他很害怕吗?”潋滟强忍了许久的积怨总算是爆发出来。他再也看不下夭红骄傲的反抗了,也再也看不下这个君王打着疼爱的名义,实则只是变态的独占欲了。他忘记了自己的尴尬身份,也不去想自己反抗这位君王的后果,只带着满腔的哭意,高声呼叫道。
燕崇北不悦地皱紧了眉毛,森冷地注视着忘我的潋滟。
“若您是真的爱他,为何将他困于此处?为何用毒药加害于他?为何束缚住他的身心?为何如此残忍地虐待他?您明知道他个性倔强,百折不弯,为何不换一种方式来表达爱意?您这样,跟亲手掐死他有何区别?”潋滟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哭了起来,他觉得自己相比夭红要幸运的好多,至少,自己只是被那些畜牲虐了身体,而夭红却是身心疲累,感情受虐。这样压抑独霸的爱,连他这个旁观者都喘不过来气,更何况日日相对的夭红?
“哼哼!”燕崇北冷笑两声,眼内精光四射,“谁说我爱他?他只不过是我的东西罢了!爱?多可笑的词汇?生在皇室的你也信?我只知道,我要他,不管他愿不愿意,他就是我的!只能是我的!我一个人的!”说着,他还特意将夭红的手腕放在自己的嘴边,重重咬了一口,鲜血渗出。
潋滟不忍心看下去,闭了眼睛等待夭红的惨叫。哪知,夭红已经无力叫出声来,他死人一般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有眼角渗出的火红色泪珠证明着他还是有思想的。
潋滟跑了过去,一把将入了魔的君王给推开,将软绵绵的夭红给拥入怀内,母鸡护小鸡般将他护得严密,自己也瞪大了双眼,怒气冲天地面对着燕崇北,银牙紧咬,额上青筋暴起。
燕崇北冷不妨被潋滟推了下来,跌坐在厚重的地毯上,再见眼前这个小王子一副含恨带怨的表情,死死守着夭红的姿态,心里感觉奇怪起来:这个质子是不要命了吗?胆敢跟他横眉竖眼?。。。。。。为何?为何这般维护一个与自己并无多大瓜葛的人?这样的人,又为何?。。。。。。为何让他觉得自己这堂堂君王都矮了半截气焰?
“杀了你!。。。。。。”燕崇北喃喃自语道,他只觉得自己在这小小质子面前竟然都被比了下去,心头恶气难消,定要杀了此人才解气。“杀了你…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