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着大出跋锋寒和傅君瑜意料之外,那想到两人悍勇至此,竟敢先向最强横的跋
锋寒出手拉开战局。
跋锋寒冷哼一声。
也不见他如何作势,已从盐包顶腾飞而起,左手拔刀,右手掣剑,爆起两团精芒,
分别迎上两人。
两人发出闷雷般的声响,三道人影乍合倏分。
以跋锋寒之能,在毫无戒心下骤遇上来自︽长生诀︾一寒一热两股真劲,尤其是寇
仲和徐子陵早知他厉害,全力出击下,亦不由吃了暗亏,整个人向后飞退,越过盐包,
落往后方,好争取化解入侵体内真气的机会。
寇仲和徐子陵更惨。
跋锋寒刀剑传来的反震之力,其强大处确是事先无法想象,似利刃般透体而入,登
时受了不轻的内伤。
虽是剎那的交锋,但这种毫无花巧的比拚,却是毫无转圜假借的余地。
寇仲的井中月劈中跋锋寒的长剑时,只觉对方长剑生出轻重不同的两股力度,使人
难以捉摸,整个人更如受雷殛,给震得拋跌往后。
徐子陵则迎着这平生劲敌的刀锋一拳击去,在拳头刀锋交接前的剎那,两人的真气
先重重硬拚一记,岂知敌人的劲气竟势如破竹的沿剑而来,而自己只能在对方真气侵上
心脉前勉强化去,立时血气翻腾,使不出后着,堕跌后方。
两人重重掉到地上时,傅君瑜鬼魅般迅快地持剑飘至。
两人触地后,知这是生死关头,疾向对方滚去。
“砰!”
两人撞作一团下,傅君瑜的宝刃化成漫天剑幕,铺天盖地的下罩而来。
却不知正中了两人之计。
就在两个身体接触的一刻,他们立把真气注往对方体内,不单治好了对方的内伤,
还增强了对方的真气。
这种奇异无比的疗伤和战术,天下间恐怕只他两人能办到。
寇仲的井中月冲天而起,破入傅君瑜的剑网里。
徐子陵则趁傅君瑜被寇仲牵制的一刻,整个人从地上弹起,掠到对手左侧,隔空发
掌。
“叮!”
傅君瑜事前虽想过二人仍有反击之力,却没猜到两人竟能全力还击,大骇下虽格挡
了寇仲雷霆万钧的一刀,却对徐子陵的掌风措手不及。
不过她终是高手,竟仍能在掌风及体的剎那,突然改变方向横移开去,但仍被掌风
扫中,闷哼一声,拋飞远处。
在盐包堆另一边的跋锋寒比受了伤的傅君瑜更要吃惊。
他眼力高明,在两人动手前,早看破两人功力深浅,肯定两人加起来亦非自己的对
手。谁知自己分别用上针对两人的不同气劲,竟伤不了两人,而他们还有更威猛的反击
之力,怎不教他大吃一惊。
这时他仍未能把两人截然不同的寒热气劲化去,但却知刻不容缓,强提真气,甫触
地又腾空而起。
剑回鞘内,刀交右手,疾扑刚窜上盐包的寇仲和徐子陵。
寇仲哈哈大笑道:“跋兄请回!”
笑声中,手底却绝不迟疑,出刀迎敌。
徐子陵此时掠至段玉成等人中间,左右手闪电拍向四人。
缚绳寸寸断,同时解开四人穴道。
仍身在空中的跋锋寒看得头皮发麻。
要知他是以独门手法封闭四人穴道,即管是解穴高手,亦要大费功夫,而徐子陵只
一拂就破解了自己的手法,自使他大大吃惊。
其实徐子陵根本不懂解穴,而只是把真气送入他们体内,天然流转地为他们舒经活
脉,自自然然的破去跋锋寒引以为傲的独门手法。
段玉成等耳内同时响起徐子陵的嘱咐,慌忙窜下盐包,落荒而逃。
此时寇仲刚挡了跋锋寒凌空劈下凌厉无匹的三刀,当当之声,不绝如缕。
徐子陵见寇仲给凌空下击的跋锋寒杀得左支右绌,险象横生,忙斜冲而上,两手化
作满空拳影,狂攻跋锋寒。
傅君瑜回过气来,持剑冲至。
寇徐两人知道不妙,若让傅君瑜牵制了任何一人,剩下那人不出十招就要给跋锋寒
宰了。立时同向跋锋寒全力出手。
跋锋寒明知只要再多撑一刻,就可收拾两人,偏是一口真气已尽,而两人寒热相反
的两种真气,又极难应付,无奈下斜飞开去。
两人那敢再打下去,拔身而起,朝大江逸去。
纵使毕玄、宁道奇亲临,也难在那种短只十多丈的距离赶上他们。
※※※
寇仲和徐子陵从江边礁石堆中冒出头来,瞧着跋锋寒和傅君瑜的背影没入下游对岸
远方的黑暗里。
徐子陵乍舌道:“这风湿寒可能比老爹和宇文化骨还要厉害。”
在他们所遇的人中,以杜伏威和宇文化及武功最高。这即是说跋锋寒乃他们所遇的
高手里最强横的一个。
寇仲犹有余悸道:“你忘了杨虚彦吗?至少现在我们没有受伤。你估他们会不会回
来呢?”
徐子陵道:“若我是他们,就找个山头坐下耐心等候,若发现我们两大傻瓜回去提
货,那就是我们寿终正寝的时刻了!”
寇仲得意洋洋道:“这叫英雄所见略同,风湿寒现在和瑜姨定是气炸了他们的小脑
袋,死都不肯放过我们。哈!假如我们和他们这对野鸳鸯捉几百里路迷藏,小段他们不
是可以有充裕时间提货运货吗?”
徐子陵皱眉道:“能否跑得过风湿寒我还不敢肯定,但必跑不过瑜姨,你想清楚了
吗?”
寇仲笑道:“捉迷藏就是捉迷藏,和比拚轻功是两回事,若论逃命 。35hf。 营造舒适的读书环境工夫,他们那是
我中原双龙的手脚。”
徐子陵童心大发,笑道:“谁批准你把自己由扬州双龙升格为中原双龙呢?”寇仲
一边拨水,一边笑道:“这就叫进步。是了!究竟该约小段他们在那里碰头呢?”
徐子陵道:“横竖巴陵离此不远,索性到那里去找素姐,省得她寻不着我们。”
寇仲叫绝道:“妙计!我们先找到那四个小子再仔细研究,来吧!”
话毕两人再潜进水里去。
※※※
两人沿江奔驰,到了地势较高处,伏在一块大石后,全神贯注下游的方向。
寇仲道:“为何还未见人,难道高估了他们?早知如此便和小段他们一起押送我们
的宝贝盐货好了。”
徐子陵皱眉道:“我有很不妥当的感觉。他们可能已绕到前面等待我们送上去。”
寇仲骇然回头,刚好捕捉到前方密林处,有一群鸟儿惊飞起。撞了徐子陵一把,低
声道:“还是你行,现在该怎办才好?”
徐子陵轻笑道:“现在我们好好调息,养精蓄锐,到他们忍不住潜过来时,我们才
走。”
寇仲苦忍着笑,翻身仰卧草丛里,舒服地叹道:“天上究竟有多少粒星星呢?”
徐子陵学他般放开一切地躺下来,凝望繁星满天的壮丽夜空,道:“眼前这一切是
多么奇异,自有天地以来,这些星星就永恒地存在着,不断循环往复,又在无限变化中
隐含不变的定律。假若我们的武功能学星星那样,变化中隐含不变,是否亦可变成永恒
不息呢?”
寇仲动容道:“这道埋比井中月更深奥,姑名之为‘星变’,但怎用在武道上呢?”
徐子陵这刻完全忘了苦苦追杀他们的跋锋寒和傅君瑜,肃容道:“这或者就是娘所
说守一于中的道理。我们和人动手时,千思万虑以谋胜,变化足矣,但尚未能真个把握
万变中那奥妙的不变,故始终未达最上乘的境界。”
寇仲剧震道:“我明白了,你的守一于中说的只是心法,等若井中水月,照我看该
像瑜姨所说的弈剑之道。虚空就是棋盘,星星正是棋子,棋着虽千变万化,但必须依某
一特定的法规运行,所以我们只要掌握到致胜的法理,千变万化也不离不弃,便终可制
敌取胜。”
徐子陵坐了起来,苦思道:“假如我们下棋时每一步都迫得对方不得不作反应,自
能控制全局,但若遇上跋锋寒、杨虚彦或老爹那种高手,我们根本是给对方迫着来应付,
只能见招拆招,什么变与不变都派不上用场。”
寇仲亦坐直身体,搔头道:“坦白说,我也愈弄愈胡涂,但可否反过来说,假若我
们能掌握到敌人的不变处,等若知他怎样下棋布局,不是便可稳操胜券吗?”徐子陵瞧
往跋锋寒两人可能藏身的远方密林,摇头道:“身在局中,只知败敌保命,怎再能掌握
不断变化的全身,除非能超越棋着……”
说到这里,两人同时一震,你眼望我眼。
寇仲颤声道:“他奶奶的娘,我知什么是弈剑术了。那就首先要明白棋盘那永恒不
变的法则,像那天瑜姨看似毫无道理的几下砍劈,偏偏迫得我不得不变招相迎,完全失
去了主动之势,正因她先一步把握了我能下的几着棋,武术到了这种境界,才有‘技进
乎道’的味儿。不过她的道行太浅,几着之后,就给我的变化迷惑了。”
若傅君瑜知道自己随口的一番话,使这两个武学的天才作出了无与伦比的突破,必
会非常后悔。
徐子陵仰观星象,喃喃道:“弈剑术,弈剑术!”
寇仲呻吟似的叹道:“不是星变,而是棋变。不!还是星变好一点,玄一点,以后
我的井中月就改名作星变宝刀。”
徐子陵摇头道:“不!你那把刀仍叫井中月,不能三心两意,星变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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