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均退五步。
侯希白以衣袖拭去嘴角的血渍,苦笑道:“请让在下收回先前狂妄之言。其实我今
趟只是一时手痒,见机会难逢,不迫徐兄切磋,非是真想伤害徐兄,得罪之处,徐兄大
人有大量,原谅则个。”
徐子陵啼笑皆非道:“侯兄这么推个一乾二净,小弟佩服之至。既是如此,侯兄现
在是要入川还是离川呢?”
侯希白哈哈笑道:“徐兄快人快语,在下当然是往前走,徐兄请便。”
徐子陵微微一笑,强压下涌到喉头的另一口鲜血,就那么潇潇洒洒的朝侯希白走过
去。事实上他受伤之重,远超侯希白想像之外,根本无力击出另一拳,必须立即远离此
险地。
侯希白犹豫片刻,才退往一旁,让徐子陵走过去,还殷殷道别,一副依依不舍的样
子。徐子陵换过一口气疾走近十里路,肯定侯希白没有跟来时,才猛喷鲜血,颓然坐地。
※※※
七艘战船,缓缓从隐藏的支流驶出,朝大江开去。
所有战船都是灯火全灭,只借星光月色,朝目标进发。
陈盛的江淮水师,于黄昏时离开六合,驶向江都,据报有大小船只共一百二十余艘,
三十艘是战船,其他都是装满辎重、粮草的货船。
假设这支船队出事,不但杜伏威的先锋部队失去支援,其攻城的大计亦会受到阻延。
在这种再“无事可做”的情况下,怒火冲天的杜伏威自然要找人来出气,而唯一供他泄
愤的势将是沈纶这个代罪者。
在战争中,本就是为求胜利,不择手段。用间之道,更是兵家常法,自古以然。
扮得有几分肖似沈纶手下猛将“长枪郎”古俊的寇仲,卓立船板之上,左右分别是
陈长林和卜天志。气氛有点紧张,人人屏息静气,准备应付即将来临的偷袭战。
致胜之道,全在攻其不备,以快胜慢,于敌人猝不及防时,破去其船队的阵势,务
使敌人陷入恐慌混乱中,在弄不清楚形势之下,他们始能以少胜多。
七艘战船在河口的密林处停下,紧靠河岸。
宾滚大江,在前方横流往东。
由此航行两个许时辰,即抵江都。
寇仲深吸一口气,仰望夜空,心中不无感触。
对杜伏威,他仍是心存好感和敬意,但为着更远大的目标,他必须与杜伏威对着来
干,想想也教他难过。
卜天志在他耳旁道:“该来啦!时间非常准确。”
寇仲收摄心神,目光投往支河与主流交汇处,全神静待。
陈长林低声道:“今晚吹的是东南风,我们若紧着敌人船队尾巴,顺风顺水的杀下
去,可万无一失,问题是会变成全面的大战,更难以首先击垮陈盛的帅舰。”
卜天志叹道:“可惜我们对陈盛生性如何一无所知,否则可针对他的性格定计,现
在只能行险一博。”
寇仲点头道:“最危险的情况,就是他的帅船位于船队之首,那我们必须行险强攻,
冒着被后来战船顺流反击之危。”
卜天志沉声道:“如我们偏往大江北岸,便可放烟雾和撒灰。”
寇仲断然道:“我们不妨采双管齐下之计,由我们突袭对方帅船,其他六艘船则分
别开出,让敌人摸不清楚我们的实力。再一边以烟雾惑敌,又以十字节烧对方风帆,投
石机击对方船身,尽量破坏,事了后弃船借水而遁。”
接着再加一句,道:“只要打伤陈盛,便大功告成。”
陈长林低呼道:“真的来啦!”
两艘江淮军的轻巧战船,横过前方。
棒了好半晌后,才再有四艘较大型的战船和十多条货船驶过。
接着是三艘楼船级的庞然巨舰。
卜天志喜道:“天助我也,中间那艘正是帅船。”
寇仲精神一振,真气遍行全身经脉,喝道:“成功失败,在此一战,弟兄们,随我
们杀去!”
命令发出。
蒙冲斗舰离开隐藏处,船桨探出,顺流往敌舰全速驶去。
※※※
徐子陵再张眼时,天上满天星斗,高山的夜空倍觉迷人。
他把真气再运行两周天,才长身而起,但心头仍是一阵翳闷,不由心内骇然。
自习《长生诀》的心法后,无论伤得如何严重,总能迅快复元,从未试过这么疗息
近五个时辰,仍是经脉不畅,行气困难,可见侯希白花间派的魔功是多么厉害。
现在若与人动手,他最多只可使出平时四、五成的武功,当然再不能像先前般似玩
法术的操控真气。
他心知肚明侯希白必不肯放过自己,只要此人治好比他轻得多的内伤,便是他来寻
找自己的时候。
纵使自己功力尽复,怕仍非是他的对手,所以眼下之计,唯只有那么远就逃那么远,
免给他寻得。
正要启程时,风声自栈道入川的方向传来,徐子陵心中叫糟时,一个脸如黄蜡,瘦
骨伶仃,额前与两颊满是苦纹的男子迅速往他掠至。
他显然想不到会在夜黑时份,于这深山穷谷的险遭遇上过路人,愕然停下。
徐子陵则心中叫苦。
赫然是邪道八大高手中排名榜末,穷凶极恶的圣极门忤逆传人“倒行逆施”尤鸟倦。
这回确是冤家路窄。
※※※
寇仲船速极快,瞬那间从支流冲出,转入大江急速的水流去。
只见前后左右均是敌方的战舰货船,教人心胆俱寒。
卜天志负责掌舵,把战船往大江北岸驶去。
火箭激射,石灰撒散。
船尾同时生起大量浓烟,顺风朝下游的帅船罩去。
战鼓雷鸣。
敌人的船队一阵混乱。
战船迅速往敌方帅舰迫去,一时战鼓与喊杀声,响彻大江。
尾随帅舶的四艘轻型战舰,立时散开,对寇仲等猛施反击。
箭矢和石头雨点般往他们洒来,声势惊人至极点。
卜天志虽尽力采取迂回前进的路线,但仍给对方投来的巨石击中,女墙破碎,船身
不断增添破洞裂口,木屑溅飞。
幸好此时己方战船不断从支流开出,把敌方船队冲成数截,变成首尾不顾。
“轰”!
帅船外的另一艘楼船掉转头来,便撞在他们船舷处,所谓坚胜脆,大胜小,船头登
时粉碎,在大江上打两个转,终于翻沉。
寇仲大喝道:“儿郎们!上!”提着长枪,腾身而起。今趟能否成功,责任已落到
他肩上去——
提交者:skp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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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卷 第八章 始料难及
大唐双龙传 。35hf。 经典文学(第23卷)
第八章始料难及——
尤鸟倦双目一转,哈哈一笑,来到徐子陵旁,眼中闪动奇异的神色,柔声道:“这
位仁兄长得真俊!”
徐子陵听得全身汗毛直竖,他的神态语调充满一种兴奋、残忍和变态的意味;像在
暗示给我在这里遇上你这趣致的玩物,我还不可以大快朵颐,为所欲为吗?
幸好听声辨色,尤鸟倦的严重内伤只痊愈了六、七成,否则他现在连一拚的机会都
欠缺。目下至少还可试图逃走甚或自尽,以免落进这大邪人手上,那就生不如死。
他转过身来,眼中射出凌厉神色,毫不退让的迎上对方目光,哑然失笑道:“老兄
你高姓大名,既敢孤身夜行险道,当非一般人物,只不知是那条线上的朋友。”
尤鸟倦目露懈光,上上下下的打量他,瞧得他浑身不自在时,得意洋洋的道:“小
兄弟说话老练,看来懂点江湖门道,功夫也不含糊。这样吧!假若你能猜出我的姓名来
历,我就破例放你一马。”
徐子陵故作惊奇道:“我和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你要不放过我?不过要估
你是谁,绝非困难的事。只是我看你非是言而有信的人,纵使猜中,还不是要动手了事,
我何必动脑筋去苦猜呢。”
尤鸟倦讶然瞧他好半晌,摇头笑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只看你眼神,便
知你斤两有限,这样吧!一是能猜出我是谁,一是能挡我三招,过得两者任何一关,我
也保证会放过你。哈!有趣的俊小子。”竟是一副恶猫玩耗子的神态。
徐子陵淡淡道:“你的保证值多少钱一斤?除非你肯以本门的咒誓立下承诺,我才
会相信。”
尤鸟倦浑身一震,往后退一步,邪目凶光闪闪,厉声道:“你究竟是谁?”
徐子陵心中一动道:“我是谁你不用理,要动手便动手,本少爷没时间跟你纠缠不
清,更没有如此闲情。”
尤鸟倦又阴侧侧笑起来,笑声由小而大,最后变成捧腹狂笑,满是疯狂的骇人意味,
且脸上的苦纹皱摺推迫,丑恶至极点。
徐子陵忽然一掌劈出,切在两人间空处。
尤鸟倦笑容尽去,猛吃一惊的再退一步,不能置信的呆瞪着他。
原来他正要出手,却给徐子陵这似是有先知先觉能力的一掌,抢早一步封挡他的袭
击,怎不教他惊讶得合不拢嘴来。
徐子陵却是一阵气血翻腾,差点咯血。始知内伤比自己想像中更严重,提气走路尚
没什么,若要和尤鸟倦这种当代凶邪动手,不出三招,怕要自行倒下。
尤鸟倦乃大行家,立时看出端倪,愕然道:“原来你受了内伤,难怪招数如此高明,
但眼神却黯然无光,连我都看走眼。”
徐子陵勉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哂道:“彼此彼此;只听你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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