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敌对派系开始调动手下,把主力集中往阳兴会在城北的总坛。
暂保中立的荆山派和镇阳帮,亦聚集人马,以求自保。南阳帮更是全神戒备,俾可应付
以季亦农为首一方的突击。一时全城形势绷紧若引满之弓,形势一发难收。
照寇仲猜估,季亦农事实上面对同一难题,就是要避免元气大伤,免被朱粲有机可乘。
否则恐怕他已率人来攻打天魁道场。
除派出作探子的人外,天魁派在南阳近二千弟子,全奉召回道场守护,忱戈待旦的誓保
师门。
在吕重疗伤的寝室内,徐子陵的双掌离开吕重的背脊,步出房门,吕瑕迎上来焦急道:
“爹的情况如何?”
徐子陵微笑道:“吕小姐放心。事情比我们猜想的更容易,令尊巳能自行运气调息,再
有个许时辰,该可完全复元过来。”
众人齐松一口气,吕瑕更流出喜悦的泪珠,想入室采看,给应羽软言阻止以免影向吕重
行功。
寇仲、徐子陵和突利步至后园,到亭子坐下商量大计。
寇仲道:“李元吉一夥该尚未入城,至少末与霍求联络。至於云帅嘛!
这个波斯家伙来去如风,谁都盯不牢他,有否入城就只天才晓得。”
又同徐子陵述说刚才发生的事和目下南阳山雨欲来的紧张形势。
徐子陵沉吟道:“现在是甚么时辰?”
突利轻松的道:“早得很,只是初更时份。”他一生都在兵凶战危、斗争倾轧中长大,
对这类情况司空见惯,根本不当作一回事。
除子陵道:“只要对方猜不到我们的真正身份,今晚定会率众来攻。”
寇仲道:“我们却有另一个看法:敌人理该不愿演变为两败俱伤之局,他们的目只是吕
重。据应羽说,三天后他们将举行第二届的龙头推选,重创吕重只是杀鸡警猴的手段,好迫
荆山派和镇阳帮舍『偃月刀”杨镇而选季亦农。那即使吕重仍站在杨镇的一方,仍是二比六
之数,季亦农将可名正言顺的坐上大龙头的位置,胜过以鲜血洗城的蠢方法。”
徐子陵恍然道:“原来如此,难怪吕重只伤不死。不过他老人家的功底非常深厚,亦因
此成为季亦农的眼中钉。倘他明日能生龙活虎的走到街上,对季亦农的威信势将造成严重的
打击。”
寇仲道:“只要现时中立的两派支持杨镇,加上天魁派,将是四对四平手之局。据以前
的协议,杨镇可再延任一年,然后才举行第三次推选。在南阳,谁能掌握税收财政,谁的权
力最大,除季亦农这别有居心的人外,其他人最终都要屈服。”
突利兴致盎然的道:“今晚我们是否该活动一下筋骨,若南阳变成我们的地头,李元吉
等休想能活著离开。”
寇仲道:“此事说难不难,说易不易,陵少有甚么好提议?”
徐子陵道:“能为己为人,当然是一举两得的最理想做法。不过现时的南阳像一团烈
火,一个不好,会把全城烧成颓垣败瓦,祸及无辜的平民。我们三个终是外人,不宜直接插
手其中。照我看应待吕重老师康复后,由他这德高望重的人出面兵不血刃的把事情摆平,我
们则负起保他平安的重任。”
突利一呆道:“我倒没想得这么深入。听来还是子陵说得有道理。”
足音轻响,应羽来报道:“有一艘船刚驶抵城北的码头,报称是与霍求作交易的。南阳
帮的人曾登船查问,接触到的是可汗的族人。据说他们明天才进城。”
寇伸大喜道:“终於来哩!”
应羽为之愕然,不明白追兵杀至,寇仲竟这么喜形於色。
徐子陵笑道:“应兄请坐,季亦农方面有甚么新的动静?”
应羽在石子坐好后愁眉不展道:“刚得到消息,季亦农联同其他两帮一派的龙头,往
见荆山脉掌门人任志,显是想说服他加入他们的阵营。唉!
若任志给季亦农打动,形势将大是不妙。”
寇仲叹道:“我非是说应兄的不是,像应兄这极神气态度,怎能赢得你瑕师妹的倾
心。”
应羽一怔道:“我的态度有甚么不对?”
寇仲摆出军师的神态,胸有成竹的分析道:“愈是危急的情势,女儿家愈希望身边有个
能倚仗的男儿汉。现在正是应兄表现英雄气概的时候,像现在般唉声叹气,一副六神无主的
样儿,怎能令她将芳心许给你。机会稍纵即逝,应兄定要好好把握。”
徐子陵没好气道:“人家师兄妹情深义重,那轮得到你来多事。”
应羽忙道:“少帅是旁观者清,观察入微,家师虽有意撮合我们,可是瑕师妹却多次暗
示我并非她心仪的人,看来我只好认命。”
突利加入道:“应兄弟是否察觉自己愈迁就她,她愈爱向你使性子发脾气?”
应羽一震道:“可汗怎能有如目睹似的,情况确如可汗所形容的,我究竟犯了甚么差
错。”
突利哈哈笑道:“你的差错是不明白女人只是匹野马,不多打两鞭绝不肯甘心驯服。”
徐子陵苦笑道:“应兄切勿听他的,那只是突厥人的方式,移植到中土可能会弄巧反
拙。”
突利捧腹大笑时,寇仲悉心指导的道:“事实放在眼前,你师妹欢喜的不是应声虫,而
是充满英雄气概,担得起大事、敢作敢为的好汉。万事有我们给你撑腰,你有甚么好害怕
的?想想吧!无论你强充好汉或低声下气,敌人都不会改变,对吗?”
徐子陵洒然道:“应兄还是做回自己的本份吧!姻缘这种事若是勉强得来的就没有意
思。不过寇仲有一点是对的,在这生死存亡之际,应兄绝不能畏首畏尾,该挺起胸膛为贵派
的存亡奋斗,不计成败后果,更不须理会令师妹会否因此而对你生出倾慕之心。”
应羽给激励得双目生辉,点头道:“三位大哥说的都是金石良言,我应羽……”急骤的
足音,中断他的说话,吕瑕挟著香风,倘脸含嗔的勿勿来到,极为生气的道:“显庭这小子
真不长进,在这吃紧的时刻,竟私下溜出去,若遇上湍江派的人就不得了。”
应羽正想说“怎办才好”,见三人均眼睁睁的瞧著他,醒悟过来,沉声道:“瑕师妹勿
要动气,显庭当是往月兰舍寻小宛。”
吕瑕没好气的道:“这个谁都晓得,问题是他是罗长寿欲得之而甘心的目标,外面又处
处是他们的眼线,显庭为一个卖笑的女人这么卤莽行事,落在罗长寿手上就糟糕哩!”
应羽断然道:“显庭和青楼女子相好一事,暂不管他是对是错,现在最重要是把他追回
来,否则若落人季亦农手中,将大大不妙。”
吕瑕微一错愕,朝他用神打量,秀睁射出讶异的神色。
寇仲点头赞许,起立道:“告诉我月兰舍在甚么地方,由我去把他抓回来。这里有可汗
和陵少座镇便成。”
当小亭只剩下突利和徐子陵两人,后者忽然环目四顾,虎目异采连闪。
突利吓了一跳,学他般留意四周,肯定绝无异样,不解道:“是否有敌人来了?”
徐子陵先摇头,按著又点头道:“不知如何,我刚才忽然心绪不宁,像有大祸临头的样
子。这种情况罕有在我身上发生,恐怕不是甚么好兆头。”
突利感到寒意从脊椎直升到脑忱,与徐子陵相处这么久,当然晓得他灵性的敏锐大异常
人,吁出一口凉气道:“照道理季亦农纵有辟守玄助他,亦奈何不了我们,子陵为何有此不
祥预感?”
徐子陵的脸色变得更凝重,道:“危险的感觉愈趋强烈哩!可汗请去和应羽研究一下可
有迅速撤走的方法,我到外院巡视,看有甚么不妥当的地寇仲展开身法,逢屋越屋的往位於
城北大街的月兰舍掠去。
夜风呼呼,天气清寒!
寇仲条地从瓦背翻入一道横巷中,左弯右曲的急跑一段路,到再翻上一座大宅人家的瓦
顶时,卓立瓦脊,低喝道:“来吧!”
白衣赤足的活似一缕没有实质的轻烟,从屋脊另一端冉冉升起,落在屋檐处。
在夜风吹拂下,她不染一丝杂尘白雪般的长衣迎风往后飘舞,尽显她曼妙的体态和动人
的线条,美目凄迷,神色幽怨,再不若往日教人心寒的意态笃定。
寇仲心中暗叹,千算万算,也没算过会出现在这里,所有如意算盘立即全打不响。举手
扯下面具,缓缓纳入怀里,同时暗聚功力,准备出手应敌。
忽然掠近寻丈,在他身前六尺许处站定,檀口轻启,吐气如兰的幽幽道:“少帅好
吗?”
寇仲苦笑道:“本来一切如意,心想事成,但现在美人儿你芳驾光临,极可能是我乐极
生悲的先兆,还有甚么好与不好可说呢?”
没有答他的话,仰起螓首,美目深注往星月交辉的澄明夜空,叹道:“子陵是否在天魁
道场内。告诉他!永远都忘不了他。”
寇仲心中升起一股寒意,差点掉头拔足往道场赶回去,但又晓得这是扰他心神的高明手
段,中计的后果就是横尸街头。连忙收摄心神,把千般忧虑排出脑际之外。沉声道:“我们
不是定下协议,我们去起出杨公宝藏,你则可在宝藏内取某一物吗?”
的目光回到他脸上,平静问道:“寇仲你有多少把握,可避过师妃暄和佛门四僧的追
捕?”
寇仲愕然道:“你的消息倒灵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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