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妻,本座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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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妻,本座跪了- 第1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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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马义从寒光铁衣,眸色深深,他们脚步速度很快,却动作很轻,一路包围了金銮大殿。

    戚保身披戎甲,腰际别着一把圆月宝刀,他踏着白玉台阶,威风凌凌的登上了璇玑露台,万木辛凤袍端持,仪态万千,她紧随其后,一同步上了。

    身披狼皮大氅,戚保振臂一挥,氅披应声而起,掀起了一道疾风,将火把上的火焰蹿高了三分,火烧得噼啪作响,灼人之意迫人眼目。

    “听着!皇上已遇海难,龙驭宾天,国不可一日无君,江山在肩,黎民在心,废署政务之责有违天授,上顺天意,下载民意,今本王代执天子权柄,取出遗诏奉后嗣继位!”

    “慢着——”

    说话的是太簇,他慢悠悠从金銮殿廊下的阴影里徐步而出,阴测测看着这嘴里仁义为国,背地里皮里阳秋,一划一道都是明冲横抢的强盗!

    戚保并不认得此人,只当是戍卫殿门的御前侍卫,他冷冷言道:“你敢拦我?”

    “不敢,只是皇上当日庭谕有言:遗诏当由礼部、内阁、司礼监共同取出,当众宣读,不知戚将军这私兵强闯,师出无名,意欲为何?”

    “庶子小儿,你也配质问本王?”

    他从腰际抽出了寒刀,直逼太簇面首,一刀劈下,扑了一个空,他腰下一挺,横劈右斩,不叫刀口染血他誓死不休。

    “戚将军!杀鸡焉用牛刀!”

    万木辛盯着黑黢黢的錾金殿门,阴沉着脸孔,语意不善。

    戚保冷笑一声,手中却刀锋不顿,他扑着朝躲闪之人追杀而去,一道冷光堪堪从那人侧首劈下,一丝鬓发悠悠落地,戚保喘了口粗气,看着他闪至一边,却露出了身后的人来——那人一袭黑色大氅,里头一件素白锦袍,她面上遮着一层薄纱,正冷冷的看着他。

    心下诧异!元、元妃?

    她怎么会在这里?

    戚保愣了,姜檀心却不怔。今夜,是她唯一次扮上刘红玉的装束。

    在这大半年时间里,她几乎天天在东厂炼狱窝着,为了不泄露身份,一应吃食物件都有小鱼办置。她将自己的名字暂时从这人世间抹去,让她也做一回儿珑梦园生死无门的鬼女。

    所有一切的蛰伏、隐忍、背负都会是有代价的,终于等来了这一天,她肆无忌惮的挽箭杀人,逆风狂奔,并且傲骨铮铮的站在万木辛和戚保的跟前……

    这种感觉好极了。

    万木辛蹙下了眉头,她抬眸紧紧盯住了她的眼睛,女人之间目色胶着,一个清冷霍然,一个猜忌疑虑。

    末了心下颤抖的惧意一丝一缕攀上了万木辛的后脊,凉意入骨,她素手一扬,高声厉呵:“魂灵作祟,此乃妖妇,杀了她!”

    白马义从受命刀光出鞘,其声如激越清泉,又如虎啸龙吟,铮铮作响,余音不止。

    “寡人看谁敢!”

    此声从金銮大殿中传来,喉头滚雷,隐怒勃发,声绕龙藻井渠,十分空洞诡异。

    话音方落,只听“吱呀”一声,殿门缓缓开启,殿中漆黑一片,未有点烛亮灯,唯有龙藻井渠上的透气天窗,泻下一道道清明的拂晓晨光,那斑驳的光影打在了拓跋烈的额前的十二冕旒之上,辰光耀眼,气势威严万钧。

    龙座上金龙交盘,吐纳混沌之珠,拓跋烈浑身僵持,用骨架撑起了明黄龙袍,他周身散着冰冷入骨的寒气,眉目上有不易发现的冰渣子。

    除了龙座上的一处光明,大殿四下空寂无物,阴影下是蓄势待发的弩箭,它们泛着凌冽的寒光,瞄准着殿外的戚保,似乎下一刻便能将他打成筛子。

    局势突变,戚保脸色大变,他不可置信的往后退了一步啊,死死盯着龙座上的人,满目的不可相信,怎么会?

    他明明亲眼看着拓跋烈上得龙船,也亲手接到了薛羽的信件,拓跋烈已死在海上,尸骨无存,为何他会在这里?为何?!

    万木辛面色发白,看着戚保微微颤抖的背脊,和渐渐握紧的拳头,心知他气血上涌,有了困兽之斗的决绝!不由上前一步扶上了他的手臂,轻声道:

    “还没有输,你还有西山健锐营的五千精兵,只要等他们进了四九城,也就是多一个弑君的罪名,你我已是罪名滔天,又有何惧!”

    “骞儿呢?”

    “送出城外了,你我若成,他便是下一代君主,你我若败,他会拿着你的虎头指环奔赴陇西,趁着京师局势未稳的当下,挥大军北上再图天下!”

    戚保喘着粗气,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他挪动脚跟往后退了一步,自有白马义从的血肉之躯上前拼挡成了抵箭之盾,两方僵持对峙,谁也没有轻举妄动。

    晨曦初开,驱逐了天际阴霾,坐实了人间阴谋,琉璃黄瓦后,旭日初升,灿然之光泄满人间。

    此时的皇宫内院,像极了一幅闪着万道金光巨型棋盘,它格局两分,中规中矩之下藏得是心计,是肮脏,是诡谲,阴影如潮水一般褪去,早已经填下的沟壑充斥着嗜血的杀意,铺下最后的天罗地网,一切水到渠成。

    戚保在等,等他的西山健锐营,姜檀心也在等,等她的西山健锐营。

    只是他们等得稍有不同,戚保等的是人,姜檀心等的是魂。

    *

    紫禁城有内外两城,内城便是所谓的皇宫,皇帝起居三大殿,后妃嫔妃所住的东西十二宫。而外城则像一个四方墙围,将内城包围了起来,那墙下分布着京城各部院的办公衙门,例如六部大堂、钦天监、御马监等。

    紫禁门是内城的门户,在紫禁门之前,是被外城包围的巨大的广场。

    而九门提督便是掌管这京畿这九道重要门楼。

    西山健锐营的士兵要想进宫,九门提督是不是自己人这很关键。

    还好他们颇为轻松的敲开了京城西门,他们闯入直通紫禁皇城的宽车大道,如入无人之境。

    直到外城的靖武门,他们才停下了脚步,像方才一样,派人呈上信物,只寻九门提督方小斌而去。

    再见小斌,但见他升官之后更是吃得肚满肠肥,原先腹上肌肉此刻俨然只剩下了一块,他睡眼惺忪,头上歪歪顶着官帽,有气无力的爬上了城墙的女垛口,打了个哈欠道:

    “来者何人啊?”

    “方大人,是我啊,您不认得我了?”

    方小斌“咦”了一声,缀着脑袋往下看了看,险些要坠下墙去,幸好后头士卒把他一把拉了住。

    “黑灯瞎火的,老子哪里知道你是谁啊,再不自报姓名,我回去再睡个回笼觉,这皇上不在就爱瞎折腾,老子不陪你们玩”

    “诶诶,别啊!我是西山健锐营振尧,您从前还跟我摔过跤啊!”

    “哦……是你小子啊,不是还好,一提就来吃,仗着从小吃菠菜长的你就了不起啊,把老子摔了个狗吃屎,这会儿又大清早跑来叙旧,你脑子进水了?”

    “不、不是,属下奉命进宫勤王,方大人快开门吧”

    “亲王?你要亲哪个王?废太子还是九王?莫不是要亲五王爷吧,啧啧,从来怎么没看出你小子好这口啊,青天白日的来恶心我,你能耐啊”

    振尧绝壁要疯了,这方小斌腹中草包,没有一点墨水,他是怎么当上这九门提督的?

    “方大人,皇上出海遇伏,我等奉命进宫清君侧,勤王事,拥立新主!您若再推三阻四,延误时机,莫不是存心想放贼子逃出生天吧?”

    方小斌沉着脸没有说话,像是权衡了很久的轻重,方慢悠悠开口试探道:“似乎……听起来有点严重哦?”

    振尧气得胸膛起伏,扶额道:“轻重缓急,您自行拿捏”

    点了点头,方小斌豪气一挥手道:“好,开门,你一个人进去,剩下的人留下!”

    振尧脚跟一软,无力的扭过了头去,他忍着心口最后一点耐心道:“方大人,火急火燎的关头能不能不开玩笑啊?”

    “哟,不错嘛,知道我是开玩笑,哈哈,好了好了,进去吧,贼子凶悍,一定要当心哦,我方小斌的门就跟裤裆似得,你钻来钻去膈着鸟儿了,老子最多抽你一巴掌,可阎王的地府门可不是好去的,一去没有回头路哟”

    振尧神色怪异地看了他一眼,耳边是靖武门缓缓开启的声音,他按下心中不安,抄手一挥:“跟我走!”

    士兵脚步趵趵之声踩踏着泥土,他们排成两列队伍,小跑着过了靖武门。

    面对着寒风肆虐的空旷四围广场,振尧的心也提上了喉咙口,行军打仗的队伍最怕这种四围皆阻的地形——这代表瓮中捉鳖,这代表退无可退。

    像是为了验证他心中所想,待所有士兵过了门,身后的城门带着决绝的沉重喑哑,咚得一声关了上。

    门缝里是呼呼作响的逼仄寒风,风像刀子一般剜肉刮骨,刺在每一个人的心头。振尧当即下令继续前进,立即穿着这个让他浑身难受的四围空间。

    可不过百步之路,他便看见了前头拥堵在紫禁门前的百来顶大小的官轿。可抬轿的轿夫却人影全无,轿子透着渗人诡异的死寂之气,阻了他们行进破门的步伐。

    他下令要求士卒搬开这些碍事的东西,不料他手势刚起——空中尖利之声便破风而来!

    身后的靖武门上射出了一道道燃火的箭矢,弓力强劲,密布的箭雨交织成一幅大网,铺天盖地般向振尧袭来!

    火箭射在了首尾相连的轿子上,彻底烧起了一道汹汹火墙,他们的身后是密网强弓,身前是焚体大火,要么被射死,要么被烧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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