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妻,本座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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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妻,本座跪了-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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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嘶……烫!”

    饶是方才已经吹过了,她还是让薄皮褶子里的肉馅烫了舌,吐不出咽不下,她急得直跳脚!她张着嘴,使劲往里头扇风,未加咀嚼,囫囵而下,四处找了一圈,她一把抢过戚无邪手里的凉汤,仰脖子灌入口中,让一股凉意追着食道里的肉馅而去,生怕烫坏了肚子。

    抿了抿唇,心下呐喊:怎么有一丝血腥味,难不成是烫破了嘴皮了么?

    伸出舌头去舔了一圈,姜檀心眸色流转之际,无意间瞥见了戚无邪的脸色——她心中咯噔一声,扭转有些僵硬的脖子,她尴尬的看了看手里端着的汤碗。

    只见瓷碗壁上头,有一个依稀可辨的红唇印,一半已然被自己舔得差不多的,还有一半大概是戚无邪薄唇上的细小纹理,仍甚是清晰。

    姜檀心琢磨着要不要开口说些什么,这次好像真的是自己不对,占了他点便宜,不过那也只是一丁点!斟酌用词,呃了一声,姜檀心诚恳一笑:“对……”

    她话只一字,戚无邪便悠悠站了起来,他目不斜视,朝夷则道:“吃不下去了,走吧”

    “你!”

    姜檀心目送他优雅起身,绕过了自己,直径往外头走去。

    “主上,这下去哪儿?”夷则匆匆跟上。

    “回东厂”

    “……”

    袖袍扬起,只在一个转身之后,他便笑意盈然,嘴角抑不住的上扬,今日,还算有趣……

    *

    第二日,是戚无邪定得安排。

    他管着自己在情花孽海中小憩打盹,她管着自己坐在石台阶梯上嗅闻书香。

    褪去了鞋袜,姜檀心赤着脚,高坐在石台之上。她游荡双脚,踢着情花池中的血水,将它当成明澈溪水一般戏耍,波纹粼粼,掀起黏稠的血腥之气。

    她的手里捧着一卷书,是一本违禁之书,被本朝所禁,写得是大周朝的人文风物,礼仪周全。

    自从鲜卑人定鼎中原之后,他们焚烧了一批不利于外族统治,关于思想教化类的书籍,禁了一些写有人文风物的名家杂谈笔记,只留下医术药理之类实用的书下来。姜檀心在马府呆了那么几年,该读得书一本不落,却鲜有寻到那些珍贵孤本,没想到戚无邪的离恨天倒是有不少。

    情花瓣谢落,由着血水冲来,一片两片沾上了姜檀心的脚尖,她莞尔一笑,绷起脚尖,伸出纤指取下一瓣来,沥干了血渍,情花瓣褪去血色后是触目的艳粉,她将花瓣夹在书册的中间,轻笑一声道:血水落花春不在,地狱人间。

    卷书在手,姜檀心螓首微偏,瞄向一边侧卧小憩的人间阎王爷,她心中一叹,终究是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孽缘。

    一如初见时的惊艳,他的姿容越完美,他的残缺便越遗憾,兜兜转转,有时候,她甚至会忘了他是谁,忘了他是宦官奸佞、无根阉人,忘了他是叛国贼戚保的儿子……她只记得他一袭夺目红袍,右手持着紫檀慈悲,左手攥着情花噬情,善恶一手,各是极端。

    真得要和他对食么?答案是否定的。

    情花界,情海孽,她不是渡他的佛,她确定,他应该也不彷徨,这本就是一场荒唐,彼此心知肚明,却为何还要纠缠不清?

    暗自叹了一声,为了成全自己的乖张不羁,牺牲两个人的半生爱欲,是,他无所谓,可她呢?

    她自小在仇海中漂泊,独自应仗,疲乏不堪,曾经信任的人一朝之夕变成了天大的讽刺,她渐渐心慌。她也渴望被珍视,被人收藏,免她惊免她苦,免她四下漂泊,可毕竟独木难依,所以她更想找一个足够强大的人,将脆弱的后背交给他,两个人背脊相靠,四拳出击。

    这样的搏杀才肆意畅快,没有心惊,不会胆颤,这样的复仇才肆无忌惮,没有后顾,没有猜忌。

    姜檀心摇了摇头,自嘲一笑:如此想着,已然背离了初衷,这些戚无邪能够做得,她为何还不愿?

    纠其根源,两字足矣,不爱。

    问世间情为何物,鸳鸯白骨,不过三餐一宿,可他和她本是两个世界之人,食有差,衣有别,怎么爱,又如何爱?

    收回复杂丛生的眼光,姜檀心停下了嬉水的踢摆,她静静垂首默想,不禁为自己感到好笑,她原以为自己和戚无邪最大的距离,是因为他是阉人,却没想到这一点比如生死两线,人间地狱的距离,太过微小,微小得令她视若不见,置若罔闻……

    暗息之间,只听戚无邪悠悠开口,他的声音掠过情花丛,挟了情花的鬼魅诱惑,吹皱池波,撩动心弦。

    “不用三天,你明天即可走了”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姜檀心听到了她想听得,却不想心里生出了不一般的滋味,还未来得及辨清情绪,他又补上了一句:

    “宫里的姜檀心替你周旋了三天,本想你已逃之夭夭,至少不在京畿境内了,若他知道你这般辜负了他,不知道心情如何”

    心中纳罕,原来死狐狸打得是这个主意!倒也难为他了,身形与自己相差极大,做自己的替身还能瞒过两天,不知费了多少心思,谋了多少个鬼主意,他这般的人精若想自己脱身还不容易,怕只怕为了她,错过了逃脱的时机。

    “他现在如何?”姜檀心追问。

    “皇上交给东厂了,说剔骨剜肉尽管招呼,只有说出你的下落,才能给人一个痛快”

    “你……你没有这么做!”

    “呵,臣可不敢抗旨”

    “戚无邪!”

    姜檀心蹭一声站了起来,赤着脚,她直奔白玉亭台,身后是一串脚掌印,金莲纤足,殷红血色。

    阖着眸子,戚无邪周身淡薄的凉意,灭不了姜檀心此时的怒意,他抬眸一眼,不咸不淡的问道:“他是何人,你早已无亲无故,何必挂及外人?”

    “外人?他是我的二师哥,从小陪我一块长大,他就是我的亲人,还有小五,昨天同我一起的那个小娃娃,还有我的师傅,您的上僚,他们都是我的亲人,我在乎,我心疼!”

    “你既撕开了马嵩的伪善面具,怎会不知冯钏何许人也,一丘之貉罢了,论起亲疏来,马嵩才是救你与山林荒野的恩人,如今你反要置他死地为父母报仇,这么说起来,冯钏可不是你的亲人,他应该是……下一个你要手刃的仇人”

    戚无邪说得很慢,似是深思熟虑,又似乎是存心推波助澜,促涨她的怒气。

    “这个不劳督公费心,我姜家的仇自有后人来报,孰人是仇家,我心中一本明帐,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罢了,如果扳倒马嵩之事督公想要退出,我也绝无二话,一个人照样可以叫他生死无门,既然督公已经想通了对食之婚,那么皇上那劳烦您去交代,东方宪在哪,我现在就要带他走”

    “进我东厂门,何有活着出去的道理?”

    “……”

    “……”

    “算我……求你”

    她绣拳紧握,绷直的手臂,牵扯肩脊的力量。她躬下了身体,微微低首,肩下锁骨深陷,本该是雪肌冰骨,一弯诱人的弧度,无奈生生曲成了一种叫卑微的屈服。

    她从不屈服,从未认输,为何变了?为何变了!

    戚无邪阴沉着眸子,深潭无尽,吸纳了她所有的不甘和隐忍,这样的委曲求全,这样的低声下气,叫他太不快活!他从未想过一个人便是一个人,她一直无谓不屈,狂妄叛逆,她一向如此,怎么会,怎么会轻易为了一个男人甘愿做自己不齿不愿之事?

    可恨!

    杀意已起,一凛腾空!

    戚无邪想杀人,从不需如此认真,别人也从无察觉。可这一次,他竟藏不住他迫切且凛然的杀气,如一阵低吼的风,掠过情花孽海,吹偃了情花茎叶!

    凛冽之气在对上姜檀心的眸子时,戛然而止,它倏然消失了,消失得干干净净,不存一缕。

    还是那一双倔意的眸子,丝毫没有半分祈求卑微,她只有一水的委屈。

    情花重新傲然而立,周遭寂静无声,只有两个人的浅声呼吸声,彼此交缠……

    背过身去,戚无邪丢下了她,一步一步朝里头走去,他抛下的话被衣袍撩起的风吹得四散,却还是清楚得传进了姜檀心的耳里。

    他说:回到拓跋烈的身边,东方宪,三日后本座自会放人,毫发无损。

    *

    皇宫,上三殿内议政堂

    庭外是旖旎芬芳的春草芳香,姜檀心站在璇玑露台之上,面对着议政堂敞开的一排六扇格字窗。殿顶上灰碌简瓦龙脊首尾相衔,极目便是皇家的富丽堂皇,威仪大端,飞檐上肃穆骇人的神兽蹲像,在夕阳笼射下,露出漫漫嘲讽的目光,让她生出片刻恍惚的错觉。

    又回来了……

    重新换上一身司礼监太监的临朝官袍,她整冠敛襟,好整以暇后,阔步迈上了通往大殿的汉白玉阶梯。

    “哎哟喂,姜公公,您留步留步!”

    姜檀心回头一看,喊住她的是拓跋烈身边的陈福九,只见他手肘里挂着一只雪白的拂尘,摇摆着肥硕的腰肢,颇为艰难的一步两个台阶追赶姜檀心的脚步。

    “陈公公有事?”

    “有!自然是有,虽然陛下对姜公公甚是想念,可你要听咱家一句,千万不要这个时候去触他的眉头,陛下正生气呢!”

    陈福九一脸焦急,左手捶右手,连带着拂尘也抖上了一抖。

    “生气?出了什么事了?”

    “你是不知道哇,陛下正训斥马首辅呢,听说今儿早上户部衙门丢人了,前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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