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他这轻柔而又带着磁性的语声一逗,艾文刹时盈泪满眶,略带着哭声道:“是,好痛,我真的好痛……”
“痛,那你就哭出来罢。”韩虓亦觉难过。
艾文含泪瞥他一眼,恰地碰上韩虓迎面盯着她的神目,这一眼像是给了她无穷的勇气,使她再也顾及不了面子,“哇”的一声,扑倒在韩虓怀中哭出。
她似是很久没有发泄了,这一哭竟是收也收不住。
屋里的四人大概也听到了这哭声,轩少虎一听,不禁担心起来,心神絮乱,无法集中精力,神情好不令人担心。
雷鸣忽觉他真气错乱,忙提醒,“少虎,收住心神,什么都不要去想。”
轩少虎也知运功调息之时,绝不可分神,否则将导致两面中伤的后果,为了不至于连累雷鸣,他深吸口气,慢慢平息了烦躁。
良久,艾文的哭声方停,但实际上,她是因为血流过多,无法支撑而晕了过去。
傍晚一过,天色渐渐暗淡下来后,气温降低了不少,空气中也夹杂着丝丝寒意——秋天过去了,寒冬的脚步也跟着来临。
韩虓不知何时已改蹲的姿势跪坐在了略铺有干草的地上,怀中抱着软若无骨的艾文,黯然神伤。
一阵冷风吹来,刮起了地上的枯草和尘埃,在空中飘浮着。
韩虓突地怕艾文着凉,解下披风,盖在她身上,对着已无意识的艾文,感慨道:“你到底是谁?潜伏到我身边究竟有何目的?是不是真如你所说,是朝龙派来的?可是,既然是前来卧底,又为何要处处流露本性?这难道不是不打自招吗?试问世上有你这样的卧底吗?而且,你还帮了我们这么多忙,如若是卧底,就应该什么都不要管,你这样对我们有恩而不求回报,岂不是让我为难吗?我该用什么心态来对你啊?……”
他心下矛盾至极,一时间,也不知这女子的身份是揭穿的好,还是不管的好。
瞥眼艾文,他脑中忽地灵光一动,“长得这么像罗云,连我都无法分出真假,到底是真像还是假像呢?”他说的是假像,指的是当时江湖上流动着一伙易容术特高的人,他不禁怀疑,艾文的脸到底是不是经过加工的?
有了这种想法,他突地升起了一股探究的*,于是伸手在艾文的脸上四处摸索起来。
艾文的肌肤既嫩又细又滑,很有弹性,这样的脸哪像是带着面具的脸,分明就是她本来的面目。那么,貌似罗云,也不是她装出来的了。
得出了结果,韩虓不由惭愧起来:流了血变得苍白的脸会有假吗?真是好笨。
然而,手上的柔滑却又让他的心忍不住地悸动。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韩虓的思绪还沉浸在自我的意念中,以致周围的风吹草动也没遐去顾及。
轩少虎的伤势刚稍微好一点,便忍耐不住地央求雷鸣扶他出去看看那丫头。
雷鸣无奈之下,只好照办。冷雨心与纪柔兰临时收功,也一齐跟着出去。
他们出来之时,韩虓还在沉吟着,竟然忘了收回放在艾文脸上的手。
这一幕落入四人眼中,真是各有感触。
纪柔兰觉得不可思议,虓师兄也会做出这等轻薄之举;冷雨心纯粹是泡在醋坛里,酸得没法形容,韩虓与她订婚十年,连她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如今竟然去摸别的女人的脸,这让她恨不得杀了韩虓那怀中的女人,更恨不得那躺在韩虓怀中的女子是她;雷鸣一见这一向看似老实规矩的韩虓,也学会了风流,不禁暗暗憋笑;轩少虎表情伤感,心中理不清是酸是苦,只觉一阵一阵的烦躁。
他流目瞥向别处,突又回眸望向韩虓,很不是滋味地叫,“虓师兄……”
韩虓闻及叫声,抬眼一看,本能地缩回手。他像是已敢断定艾文的血能解轩少虎身上的毒似的,见到轩少虎,心神并没有受到太大的波动,道:“少虎,你的毒解了吗?”
轩少虎没有说话,却听雷鸣道:“还好,木头的血给他喝了后,身上的毒果然是解了。解了毒后的身体,伤势应该不成问题,我刚才给他吃了小还丹,相信休养上十来天,应该就会痊愈。”
“那就好,大家总算可以放心了。”听到这样的结果,韩虓亦是高兴。
轩少虎在雷鸣的搀扶下,蹒跚地走到艾文身旁,“她怎么啦?”
“没事,不必担心,她只是失血过多,暂时晕了过去,但无性命之忧。”韩虓试着安慰。
轩少虎蹲身看着艾文,伤感道:“她一定很痛,是吗?”
韩虓不知如何回答的好,轻点了点头。
“现在,大家都死不了了,应该觉得庆幸才是呀,干嘛还要难过呢?只要没死,多大的伤也会复原,失了的血会补起来的,所以都不要难过了。”雷鸣见气氛太过悲凉,巧妙地转过了话题。
韩虓瞥了艾文一眼,道:“大家也都累了,而且还有伤势在身,实在不宜赶路,我看今夜就在此歇息吧。”
他的话仿似圣旨一般,从来就没有人会提出任何异议。
夜间时分,纪柔兰与冷雨心在此准备了一桌丰盛的佳肴,大饱一顿后,几人随意的倒在床上或是爬在桌上,就这样简简单单的过了一夜。
艾文一直没有醒来,直到次日拂晓,才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勉强和大家吃些干娘,一齐上路。她因身体不适,全身乏力,是以,一路上都由韩虓背着;轩少虎伤势犹存,雷鸣便没理由地成了他的依靠;冷雨心也同样没得轻松,照顾纪柔兰是她的责任。
六人你搀我扶地走路,行程自然慢了下来。
约莫三个时辰后,终于有人提出了暂歇的要求,于是,在一个树林中,六人停了下来。
“好些了吗?”韩虓把艾文放下来坐在树下,关切地问。
“辛苦你了,要是有马就好了,那样我们就可以骑马而不用受累了。”艾文没好,所以她不想回答韩虓的问题。
“有马也没用,马儿在这种崎岖的山路上,根本没法载人行走。若非如此,吾等怎会把马儿丢在路上呢?”
“哎,白白丢了六匹马,真是可惜哦。”艾文惋惜着。
“轩苑山庄有的是马,想要马的话,回去自己挑一匹就行了。”
“不必了,我看我还是比较喜欢跑车。”不懂马才是真的。
“跑车?”韩虓一愣,“是一种马吗?”
“马?呵。”艾文轻笑,“从某个角度来说,这样解释也没错。”
韩虓想了想艾文之前的奇特言词,疑惑似地看着艾文,“我怎么觉得你言词古怪,似乎不是我们能听得懂的。”
“是吗?这样啊。”艾文谑笑,“可是要怎么办?我说的可都是人话啊。”言下之意,听不懂人话的就都不是人了。
韩虓冁然一笑,“这么说来,我似乎不是人了?”
“你自己说的哦,我可没这样说。”艾文喜嘲。
韩虓无意中被她套入了圈套,只得苦笑。
“看。”纪柔兰突然手指侧方,叫道:“那边,那两位老人不就是昨日招待我等的老人吗?”
众人朝那方向望去,果见一株树下,二老背对着几人,头靠头相互依偎着坐在那里,其情好不恩爱!
“好羡慕他们哦!”艾文盯着那里,不觉中真情流露。
轩少虎一路上都很不爽,此刻听到艾文的话,刚好可以借题发泄,“有什么好羡慕的,羡慕羡慕你吧。”火药味很浓。
“树荫之下,浓情蜜意,携子之手,与子偕老;平凡一生,天涯共随,不求荣华,亦无富贵,只需逍遥,便胜世间无数。”艾文似已浸入了一种幸福的感受中,对他的话也没多去领会。
其实,在场的五人,俱为性情中人,对她所说的意境及理念,又何尝不为之梦寐以求?
“携子之手,与子偕老,平凡一生,天涯共随,不求荣华,亦无富贵,只需逍遥,便胜世间无数。”轩少虎无言以答了,若有所思地重复着艾文的话。
他说话时,双眸含情脉脉地注视着艾文,无需多言,其情已诏。
艾文触及他的双眸,心下陡然一跳,忙回避他的目光,暗付:莫非他已……爱上了我?不好,这可得了,我终究要回去,那样的话,岂不害他很惨?
偷瞄了轩少虎一眼,又忙躲避,对韩虓道:“虓少爷,可不可以麻烦你扶我过去,昨日我对两位老人很不留情面,现在想过去道歉。”
韩虓点点头,扶她起来,“好,那你小心一点。”
二人朝那二老坐着的地方走去,轩少虎也在后面蹒跚地跟来。
面朝二老,艾文神情恭敬地正想说话,却陡见二老双眸紧闭,面色铁青。
“他们怎么啦?”她不解何故,只好问韩虓。
“他们已经死了。”韩虓瞥了一眼,心下暗叹。
闻言,艾文脑袋似被雷击,身子也微微颤抖起来,“死了?怎么就死了?”
“看样子,他二人乃是中毒而亡。”
“中毒?”艾文呆愣着,“昨日正是担心二老受到牵连,才不得已逼他们出去,想不到却因此害了他们。”
韩虓盯着二人,观察一阵,方道:“这不关你的事,你无须自责。看样,此二人应该是昨日断的气,推算下来,这毒很可能是偷情春娘与那唐门弟子所为,偷情春娘行事向来毒辣,杀一两个人她根本不当回事。”
艾文茫然了,现实与梦想的极大反差,对她造成的伤害远比看到二老因她们而死的伤害大。她刚才还梦想着寻一痴心人就这样过上一世也未尝不可,但现实的残酷立即就粉碎了她的梦,并且使她对这个社会失望透顶,突然觉得这个社会原来什么都不可能存在。
她的眼神慢慢地转到了轩少虎那里,似在告诉轩少虎:你刚才所期待的人生是不存在的,那么,于我,你也无须抱有希望……
她神情萎然,所有的思绪与失望都集中在了她的眼里,致使她所要表达的内容都顺着眼神这根无形的线传达到了轩少虎那里。
轩少虎凝视着她略略湿润的双眸,他怎能不解她的心情与想法?他表面虽然看似淡漠,其实心下已是凄楚悲凉,隐隐作痛。
——此情此意,又怎能用言语描述得清?当真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驾,驾……”
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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