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亦笑收了折扇,说:“我要玉坠子和我大哥所中毒的解药,我用一个你绝对感兴趣的消息来换。”
“哦?我对什么会‘绝对感兴趣’?”
崔亦笑一字一顿道:“沈楚。”
“他果然没死?”
崔亦笑却不正面回答,而是道:“拿我要的那两样东西换,我就告诉你。”
韩归章笑道:“你一个消息换我两样东西,这种吃亏的事你认为我会做?”
崔亦笑冷笑一声:“对你来说,沈楚的消息难道不比这两样东西值价?现在世上知道沈楚消息的,绝对不超过六个人。”
“你那么肯定?”
“绝对肯定。”
韩归章沉默了阵,然后开口道:“一件换一件。要么你用沈楚的消息换玉坠子,然后你们三个一起来和我过招赢解药;要么你换走解药,玉坠子就胜了我再说。”
崔亦笑皱眉,冷冷道:“韩归章,别和我讨价还价!”
“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我为什么要被你吃死?”
崔亦笑忽然一笑,道:“好,韩前辈,那我们就来比耐心。沈楚行迹无定,我可不能保证拖得久了他还在那个地方。”
韩归章也是一笑:“季啸风那儿子还剩六天的命。”
崔亦笑眼中一寒,杀气一凛,却听得韩归章笑道:“你小子还是年轻了些,沉不住气啊!——小子,不要做以卵击石的蠢事,你还不是我的对手!”
崔亦笑冷笑了声:“我从不打没有把握的仗,韩前辈你多心了!”
韩归章淡淡一笑,问道:“怎么样,想好没有?你是换玉坠子还是换解药?”
崔亦笑站了起来掸了掸衣上的灰尘,道:“既然如此,我似乎也没必要现在就跟你做这笔买卖——待明日向前辈讨教过后,此事再议吧!”
韩归章点点头:“不送。”
崔亦笑冷冷扫了韩归章一眼,转身朝方仰走去。
待崔亦笑走近,方仰立刻问道:“如何?”
崔亦笑只是摇了下头,然后道:“你回客栈去告诉怀弃,好生准备明日的一战。我有事要去趟城外。”
“什么事?”方仰问。
崔亦笑扬了下唇:“下棋。”
洛阳城外,留君客栈。
崔亦笑背着手走进大门,四下环视一圈,然后朝着坐在角落里皱眉练字的欧阳厉走去。
欧阳厉放下笔,痛苦地揉着手腕,看着崔亦笑坐下,然后问道:“你来做什么?”
崔亦笑看了欧阳厉摹的字一眼,拿起笔将错的地方勾了出来,然后道:“你大哥陆罪呢?”
欧阳厉抢回了毛笔,不冷不热道:“不知道。”
崔亦笑抬了抬眉毛,便不再问欧阳厉,而是叫来小二吩咐了一阵,然后付了银子坐等起来。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一道灰色的身影进了门。崔亦笑浅抿了口茶,似笑非笑地看着陆罪走近,然后道:“陆罪陆公子,崔某可是恭候多时了。”
“哦?不知崔公子不远前来,所为何事?”陆罪淡淡问道,坐了下来。
崔亦笑扬唇,抬起右手打了一个响指。下一刻,一旁的小二立刻抱了棋盘上来,恭敬地摆好,将那两只盛放棋子的木盒分别放在了崔亦笑和陆罪面前。
陆罪微微一笑:“崔公子这是做什么?”
崔亦笑替陆罪揭开了棋盒,道:“陆公子你说呢?”
陆罪没有动,而是淡淡道:“在下目前没有兴致,扫了崔公子的兴,还望见谅。”
崔亦笑没有回话,而是径自摆起棋子来。不过一小会儿,一局险象迭生的棋局便在崔亦笑的手下成形。
崔亦笑捏了一枚白子,道:“上次轮到我下子。”说完,棋子落下。“该你了。”
陆罪盯着棋盘看了一阵,缓缓道:“崔公子的话,在下不怎么听得明白啊。”
崔亦笑挑起眉毛,露出不满的神色——他敢肯定他没有认错人!虽然当时并未看清那个斗笠人的样貌,但是从身形跟由内散发出的那种气息,天下间绝不会有第二个!想骗过他崔亦笑,他陆罪完全是痴人说梦!
崔亦笑冷笑了声,道:“陆公子,我崔亦笑的臭脾气就是争强好胜,这一局无论如何,你都得跟我下完!”
陆罪淡淡道:“在下似乎听得了些——崔公子你好象是认错人了。”
崔亦笑也不废话,而是扬起惯有的浅笑来,道:“认错也罢,某些人装模作样也罢,这局棋,陆公子还非下不可了!”
陆罪点点头,淡淡一笑:“在下棋艺不精,还望崔公子多担待担待。”
“好说。陆公子请!”
棋子落盘发出阵阵脆响,欧阳厉的砚中散发出阵阵墨香,倒是让整间留君客栈显得雅致了。
黄昏。
陆罪将手中的棋子放入棋盒,道:“崔公子的棋艺精妙高超,步步暗藏玄机,在下甘拜下风。”
“承让,”崔亦笑淡淡道,“不过依我看,这局是平了。”
“崔公子这话在下就不懂了,分明是崔公子胜了。”
崔亦笑打了一个响指,那小二立刻上前收了棋盘。
崔亦笑起身道:“虽然你招招隐藏得不露痕迹,让我看似险胜地赢了这局,但你终有破绽将这些小动作一一暴露了。陆罪,这局棋,还是没下完。”
陆罪淡淡一笑。
“告辞。”崔亦笑说完,径直走出门去,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陆罪忽然收了笑容,面无表情地盯着那杯余热未散的茶水,微微凝眉。
番外五 成轻霜
盛夏,满湖水芙蓉开得正艳——艳而不俗,媚而不妖。
虫楼义字号分舵的舵主夫人林秋音和仁字号分舵的舵主夫人单佩佩坐在一起刺绣,刚满十二岁的成轻霜则独自一人在湖边戏耍。
忽然一个爽朗的声音响起:“难得见你们两位姑奶奶不舞刀弄枪,而是安安静静地做女工啊!”
成轻霜听罢立刻抬头一笑:“爹!”
成看点点头,然后让了一步指着身后一个表情甚是冷傲的小子道:“轻霜,亦笑也来了,你们都一年没见了吧?”
成轻霜走过去,抬头看了一眼崔亦笑,立刻有些惊讶地说:“臭小子,不过一年,你竟然比我高出一头了!”
崔亦笑“嘁”了声,而眼里的得意却是藏不住的:“我一直都比你高!”
成轻霜“呸”了声:“一直都是我高的,不信你问你娘和我娘!”
林秋音放下针线唤道:“亦笑,过来让娘看看!”
崔亦笑走过去,唤了声“娘”,然后冲单佩佩扮了个鬼脸,道:“小师父别来无恙啊!”
单佩佩伸手就在崔亦笑的脸上拧了一把,佯怒道:“没大没小,师父就师父,前面加一个‘小’字作甚?!”
崔亦笑一闪身溜到林秋音背后,扬唇道:“我崔亦笑的大师父就是我崔亦笑自己,所以你只能当小师父了!”
单佩佩“哼”了声,对林秋音道:“这小邪神倒把儿子教得真好,亦笑是将他那些臭性子一股脑都学了去!——看这小子的笑容,三分邪气,三分傲慢,三分霸道,一分狡猾,真是像极了崔方无那厮!”
林秋音淡淡一笑,然后溺爱地拉过宝贝儿子,往他手里塞了几个暗器,道:“还真长高了不少!”
成看一看林秋音给崔亦笑的东西,立刻惊道:“崔夫人,这些东西怎么能给孩子玩?!”
林秋音毫不在意道:“亦笑从三岁起就玩暗器了,有什么问题?”
成看无奈摇摇头,然后道:“你和小邪神夫妻两个,不带出个小‘小邪神’来还就是不舒心是吧?”
林秋音只是耸耸肩,面无表情道:“别跟我提那姓崔的!”
单佩佩问道:“崔方无呢?怎么不见他和季木头?”
成看还未来得及答话,便听得林秋音冷冷道:“那死鬼还能去哪!苏州美人如云,那个杀千刀的自然是到温柔乡左搂右抱去了!”
成看立刻道:“这次崔夫人可是错怪他了,小邪神因益州有些事脱不开身,又怕你想念儿子等得心急,就让蔡通带了亦笑先来,他自己晚半天到——哪是去什么温柔乡?”
林秋音“嘁”了声:“你也不必替他解释,我错怪不错怪他也没什么区别,反正他就是那种见了漂亮女人就走不动路的人——这一点我可早就看得清清楚楚了!”
成看无奈地摇摇头,然后对单佩佩道:“季木头来不了,季庄出了那件事,他实在走不开……”
林秋音立刻冷了脸,道:“哼,顾情的死还不是季木头害的!他不招惹上那个苏绾,这一切怎么会发生?!”
单佩佩轻推了一把林秋音,同时看了崔亦笑一眼,林秋音方才忿忿地住了话头,对成轻霜道:“轻霜,你带亦笑四下去走走。”
崔亦笑正觉在一边听得无聊,早就东张西望起来,听了林秋音这话,于是立刻问成轻霜道:“喂,你的弓箭呢?我们去林子抓野山*!”
“山鸡?”
“恩,我想用山鸡毛做个东西……”崔亦笑点头,“我去年让你多做一副牛筋小弓,你做了没有?”
成轻霜一笑:“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在我书房,我带你去拿!”
说着,二人一道小跑着朝成轻霜的书房跑去。
来到房中,成轻霜跳到椅子上,从墙上摘了那两副小弓,递了一副给崔亦笑,说:“先别忙着去抓山鸡,老规矩,我们先比试比试。”
崔亦笑扬眉:“这次比什么?”
成轻霜寻思道:“容我想出个有意思的主意……”
崔亦笑朝窗外看了一眼,恰见一群黑的灰的鸽子在啄食,于是道:“别浪费时间了,我们就用这些鸽子来比试吧!”
成轻霜一愣:“那些可都是我爹的信鸽……”
“你比是不比?”崔亦笑说完便直接从窗口翻了出去,惊起一片翅膀扑棱的声音,阵阵羽毛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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