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画完了,他们一洗就掉了呀。这有什么用?”
“嘿嘿嘿,你以为这是普通的墨吗?”苹儿奸笑着挤成人堆里。
“各位乡亲们,我这里啊有种不容易洗掉的墨,咱们在他们脸上写上骗子两个大字,让他们羞个三年五年的不能见人,怎么样啊?”
“好好!”几个识字的好事人凑了过来,帮着苹儿在他们的脸上写上“骗子”、“坏蛋”之类的字眼,还画了不少花花草草地点缀。弄完了以后,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就把这四个人押去见官了。
湛无拘和苹儿作为证人也去见了县太爷,湛无拘亮了亮名头,县太爷也没用他们留下升堂作证,写了一张供词就送他们出门了。
走在回客栈的路上,湛无拘好奇地问:“白兄弟,那个墨汁真的三五年都洗不掉吗?”
“那当然!”苹儿得意洋洋地回答,“那可是我娘配出来的哦,他们呀,就是天天搓的话,不搓个三五年,不搓掉几层皮,也是洗不掉哒!脑袋上顶着个骗子,看他们还怎么骗人!”
湛无拘轻笑着摇头,“那可不一定哦,有些人即使知道是骗子,也是有便宜就占,没救的。”
苹儿偏头想了想,有点不理解,“是这样吗?哦,对了,你得跟我说说,刚才那个尼姑怎么个骗人的呢?我有点理不清楚,还有你是怎么识破的?”
湛无拘知道“她”不是脑袋笨,只是从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有点反应不过来罢了,于是耐心地给她解释:
首先,尼姑以结缘为名,用一个成色相当好的玉佛换到“香火费”,然后二号骗子假装来告发假尼姑,带着人拿着玉佛去找尼姑算帐。尼姑假装事情败露,愿意退钱,换回玉佛,但是银子已经花光,拿出假银票把玉佛换回来。这样呢,银子也到手了,玉佛也换回来了,被骗的人却是钱物两空了。
“至于怎么识破嘛……”湛无拘故意拉长声音,吊人胃口。
苹儿听了以后这才明白这是怎么一个骗局,满眼崇拜地望着湛无拘,非常听话地等他说话。
“有些东西能收,有些东西不能收;有些事能听,有些事不能听;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有些热闹能看,有些热闹不能看。”
“啊?这么复杂啊?”
“嗯,有善有恶,善恶互变,各行其道,这--就是江湖!”
“那我现在身在江湖吗?”
“当然,双脚入世事,即是江湖人!”
六
几日后终于走过萧索的的山地,快到常州了。
“常州?常州是个很热闹的地方吗?”
“当然,常州是这百里之内最繁华的城镇了,到时候我们可以好好地逛逛,买点你喜欢的玩儿艺。”
苹儿的眼睛马上亮了,“真的呀?太好啦。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我没有钱呀。”嘟起了小嘴,可是眼睛还是晶亮亮的。
“小笨蛋。”宠溺地捏了捏他的鼻子,“你湛大哥有就是啦。”
“嘻嘻,那这个能不能当钱花哩?”说着,苹儿从随身的小包包里掏出了一片金叶子。
“小坏蛋,你耍我呀,看我怎么收拾你!”湛无拘故意瞪着眼睛,装出吓人的样子。
“你才坏哩,一下子说人家是小笨蛋,一下子是坏蛋的。”
“是,是,是。我错啦。”
湛无拘没办法地摇了摇头,又转而发问,“你这个‘小好蛋’哪来的金叶子呢?”
苹儿无所谓地回他,“哥哥留下的呀,估计是爹娘走的时候留下的生活费吧。那个臭小子不知道拿了多少,就给我留下几片。”
“哥哥?你还曾经有个哥哥?”
“什么叫曾经呀?”苹儿回头白了他一眼,“我下山就是为了逮他回去的。”
“啊?”湛无拘傻了,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对不起啊,前面聊天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哥哥已经……所以才会让你一个人闯荡的。”
“哈哈,湛大哥才是大笨蛋哩。”
而湛无拘也只能无奈地苦笑,自己前面确实是先入为主了点,不过这也是个性使然,这么多年辛苦奔波四处抓拿要犯,其实是很孤独的。一个人惯了,都快忘了孤独的滋味。刀口上舔血的日子,每时每刻都是拿来命来拼的,哪有时间来伤情呢。或许一个人还好点,少了牵挂才能放开手脚做事情。不过这还是头一次,孤寂的旅途里有了这个小丫头的伴。
“我们赶路吧,抓紧了啊,驾,驾!”细心嘱咐过以后,把她紧抱在怀里,扬鞭策马,赶往常州城。
“哦,哦--”苹儿兴奋的叫声传来,他的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了。
有伴儿的感觉真好。
※ ※ ※ ※ ※ ※ ※
听说快到常州城了,马上就有好玩的好吃的了,苹儿兴奋得恨不得飞过去,这个时候要是有人拦路的话,可以想见算是非常倒霉的。不巧,路上还真有这么一伙人这么不识相。
两个人骑在马上远远的见着一片白晃晃的东西反着太阳光,刺得人眼睛都睁不开,湛无拘赶紧护住她的眼睛,顺便叮嘱:“好像有点小麻烦,等会儿你在马上坐好哦。”
“咦,什么啊?你这么瞧不起我呀,敢挡我的路,我来收拾他们,你在马上坐好。”苹儿气得边说边用胳膊肘拐他。
“你?”他还真是不相信这小家伙有多能耐,看这小手白白嫩嫩的,一点也不像练武之人,要怎么收拾别人?虽说上次在客栈里“碰巧”收拾了一个家伙,可那能算真本事吗?
不过还没空容他细想,这一伙人就近在眼前了,就见这十来个人,个个都是人高马大,凶神恶煞的。貌似小头目的一个张口了,嗓子就像破锣一样难听:“此路是我开……”
马上的苹儿捂着耳朵大叫:“别喊啦,换套词行不行,好几百年都这一套词,声音还那么难听,你们是抢人还是吓人啊!”
“噗哧!”湛无拘忍不住低笑出声。
这可把这一伙土匪气坏了,他们仗着人多,又看这两个人都是好欺负的样子,哪能受得了这窝囊气,嗷嗷叫着就要往上冲。
苹儿看着他们拿刀的蠢样,忍不住啧啧地叫嚣:“你们手里拿的是什么啊?大铁片啊,还忽扇忽扇的,反光倒是挺厉害的,不过估计切菜都嫌钝了。”
“钝不钝就拿你的脑袋来试试吧!哈哈哈!”手下的小喽罗见首领狂妄地大笑,也附和地跟着笑。
“好啊,先拿我的要带试试吧。”苹儿说着随手从腰带里抽出一条银白色的带子。
“哈哈哈,你们听到没,这个小白脸要拿腰带跟我的刀打!哈哈哈!”几个土匪好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地乐不可支。
湛无拘倒是饶有兴味地看着她,他认得她手里的东西,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天蚕丝,真正的天蚕丝虽然细如毛发,却坚纫无比、普通的兵器根本没办法伤它一丝一毫,是万金难求一缕的宝物,她居然会有一根用天蚕丝编织的丝带,看来这小家伙不简单呢。
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以为他还在看轻他呢,苹儿转身给了他一个白眼,然后翻身下马。原来还在记恨他呢,呵呵,湛无拘苦笑的同时,手握住剑柄,保证可以随时出鞘,没见识过她的真本事,还是谨慎一些好。
不过……他没有出剑的机会了,因为就一眨眼,那些土匪就全趴在地上哼哼了,苹儿连根头发丝都没有伤到。她手上的天蚕丝带简直比宝刀还厉害,那些土匪手里的大刀片子,砍上腰带以后居然留下一个个豁口。看来她真的不是吹的,而且她的能耐也应该不止如此。湛无拘开始觉得这个丫头越来越有趣了。
苹儿连活动都没活动开,这一伙土匪就被打趴下了,她气得凑上前去,一人送一脚,边踢边骂:“你们这帮家伙,连点武功都没有,拿刀就想砍人啊!还敢拦我的路,敢瞧不起我,真是活腻了!我见不得血,所以你们的狗命都保住了。不过说实话,你们这帮家伙白长这么大的个头了,真是差劲。”
恨恨地又踹上两脚,她走到湛无拘的马下,双手叉腰,趾高气昂地仰头看他:“怎么样啊?我能不能收拾他们呀?”
“能能能!您真厉害,谢谢你收拾了这帮山贼,来,上马,我们赶路吧。”说着伸出了手,把苹儿拉上马。
“小兄弟,你手上拿的那个是天蚕丝吗?”
“天蚕丝?你说我刚用的丝带吗?”苹儿还一脸疑惑。
“是啊。”
“我不知道耶,娘给我的时候没有说呀,她就说这个很柔很轻,用起来不伤手,又不会见血,给我用正好,至于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遇到我娘你问她好了。”苹儿一派真诚地答话,换来湛无拘的一阵无言,这也是宝贝一件吧,她家人居然都没告诉她,这个家庭--很怪。
“抓好,赶路了。”
“好耶!”
常州城已经近在眼前了。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七
远远地望着高大的城门,湛无拘开始觉得不对劲。这条进城的大路上萧条得连只猫都看不见,几年前他来的时候可是人声鼎佛,熙熙攘攘的啊,进城都要排队的。而常州城偌大的城门竟然一个把守的士兵都没有!这像话吗?
满腹疑惑的两人进了常州城后,苹儿好奇地跳下马东瞧瞧西看看,“湛大哥,你骗人哦!这里哪有那么热闹啊,这大半条街连个人影都没有,还没有我们山脚下的村子热闹呢。”气嘟嘟的小嘴大有兴师问罪的味道。
湛无拘也奇怪,这明明常州城最热闹的街道,怎么会连个鬼影都见不到?
“可能是有什么事,”长久以来培养的直觉告诉他,可能是发生了不寻常的事,“我们先去找个地方投宿。”
湛无拘牵着她的手,二人来到了一个很大的门面前,苹儿仰头看向门口的横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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