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裂的声音。
几个人快速地在皇宫里穿梭。被花满楼拦腰抱着的萧雅,把地图拿在手里,指挥着大家前进的方向:“……前面左转……直走……”
一座宫殿出现在他们面前,跑在最前面的陆小凤已经看到门楣上的匾额,上面写着苍劲有力的三个大字:南书房。
南书房——这里不仅是历代皇帝看书学习、批阅奏折的地方,也是新登基的皇帝就寝的地方。子时已过,皇帝早该就寝。可是,现在的南书房不仅灯光晃动,人影重重,空气里还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花满楼已经闻到这股血腥之气,他加快脚步,低声说道:“但愿还来得及!”
夜聚南书房
南书房的地上躺着四个人,四个容貌、穿着全都一模一样的人。他们的身边有四把断剑,和他们一样,毫无生气地躺在地上。
谁能想到,飞鱼堡的鱼家兄弟和他们名震江湖的飞鱼七星剑,也会有败北的一天,而且,还败得这样惨!不仅断了剑,还搭上了兄弟四人的性命。从此,江湖上再也没有鱼家兄弟,也再没有飞鱼七星剑。
在他们的对面,也有一柄剑,一柄奇古的长剑,这柄剑在一个白衣人的手里。只见他有着苍白的脸,冰冷的眼睛,傲气逼人,甚至比他的剑气还逼人。
皇帝看着眼前这个人,淡淡问道:“叶孤城?”
“山野草民,想不到竟能上动天听。”叶孤城也淡淡地说道。
皇帝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有些惋惜道:“卿本佳人,奈何从贼?”
叶孤城看着他的眼睛,缓缓说道:“自古以来,成王败寇!如今王已非王,贼已非贼,王贼之间,强者为胜。”他今天不是来和人聊天的,是来杀人的!而他说的话已经够多了。
皇帝拍手叫好道:“好一个强者为胜。只可惜你手中虽有剑,心中却无剑。”
“心中无剑?”叶孤城皱着眉头,似在问皇帝,又似在问自己。
“剑直,剑刚,心邪之人,胸中焉能藏剑?”
叶孤城脸色变了,手里拿着的剑却迟迟未能刺出去。
站在一旁的王安怕生出变故,忍不住大声说道:“事已至此,你不杀他,他就要杀你。”
叶孤城依然未动,可他握剑的手上青筋暴露,鼻尖上也沁出了冷汗。
南王世子看着他,冷冷说道:“王总管,你先别急。名扬天下的‘白云城主’,怎会有妇人之仁?我说得对吧,师父?!”
这是提醒,也是警告!不论你叶孤城今天动不动手,叛贼的罪名你是背定了,再也不可能回到当初那个威名远播、受人敬仰的“白云城主”了。
叶孤城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最后咬牙跺了跺脚,道:“我本不杀手无寸铁之人,今日却要破例一次。”
“我练的是天子之剑,平天下,安万民,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以身当剑,血溅五步是为天子所不取。”皇帝不但不恼,反而微笑着对叶孤城说:“朕的意思,你想必也已明白。”
叶孤城再一次迟疑了。
南王世子突然大喝一声:“动手!”
叶孤城紧紧地闭上双眼,只一瞬,他又睁开。此时,他的眼神里不再有犹豫,而是变得比冰还冷。而他手里的剑已挥起,直直地朝皇帝刺去。
就在这一刹那间,一个人忽然从窗外飞了进来。用他那两根名满天下的手指,夹住了叶孤城的剑。
“陆小凤!”叶孤城失声喊道:“你怎么会来的?”
陆小凤没有回答,另一个冰冷的声音却说道:“来的不止是陆小凤。”
不用看,他已猜到来人是谁。除了那个和他约定,今晚在紫禁之巅比剑的人,还会有谁?
他一回头,就看到花满楼、萧雅、裴婄和西门吹雪,以及一群锦衣卫站在南书房门口。有四把钢刀,架在了王安和南王世子的脖子上。
大家都看着他,和其他人不同的是,西门吹雪的脸上除了惋惜,更多的是不信和不齿!
叶孤城忽然长长叹了口气,道:“我何必来,你又何必来?”
陆小凤也叹了口气:“你不该来,我们也不必来。只可惜我们现在都已来了。”
叶孤城知道,这一场皇位争夺之战,他已经输了,而且输得很彻底。但是,还有一场战斗在等着他,那是一场剑与剑的对决!
他和西门吹雪四目相对,他们谁都没有动,可是空气开始变得凝重,让人觉得连呼吸都有些困难。在这种强大的气场之下,对在场的每个人都形成了一股莫名的压力。
这种压力虽然看不见,却绝对不是无形的。
西门吹雪忽然问道:“你学剑?”
叶孤城冷傲地说:“我就是剑。”
“那你知不知道剑的精义何在?”西门吹雪的神情依旧冰冷,可他的目光里却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叶孤城默然了,过了一会儿才道:“你说!”
“在于诚。”西门吹雪说道:“惟有诚心真意,才能达到剑术的巅峰,不诚的人,根本不足论剑。”
“诚!?”叶孤城默默回味着西门吹雪的话。
诚,对剑、对自己、对对手都应该讲“诚”。而现在的自己,显然已是一个不诚之人。
又过了一会儿,西门吹雪转身朝南书房外面走去。
他在转身之时说:“我在外面等你。”
这个“你”当然是指叶孤城,看来,他们这一战势在必行。可是,现在的叶孤城,还能顺利地到达紫禁之巅,和他进行一番较量吗?
此刻,已经有五、六名大内高手将叶孤城团团围住,他们的手里都拿着一把明晃晃的钢刀。只要他敢轻举妄动,势必血溅当场!
皇帝突然开口说道:“让他去吧。这是一场生死对决,先让他们比试。其它的事待他们比试过后再说。”
魏子云几人看着皇帝,欲言又止。既然金口已开,又怎好悔改?于是,他们只好为叶孤城让出一条路来。以便他能出去和西门吹雪一决高下。
明月已经西沉,看起来却显得更圆了。太和殿的屋顶上人很多,却没有一丝人声,只听到风不时刮过。
其实,大家对于皇帝能让叶孤城重新出来比试,是很惊讶的。对于这种企图弑君、且武功高强的乱臣贼子,理应当场乱刀砍死的。谁知,他竟然可以安然无恙的从南书房走出来,还到了太和殿屋顶上。
难道,皇帝对他有惜才之心?有意要对他网开一面?唉,君心难测,谁又说得准呢?只是,若叶孤城赢了这场比试,在场的大内高手是将他杀了、还是不杀呢?这个问题,让魏子云很是伤脑筋啊!
忽然间,一声龙吟,剑气直冲云霄,叶孤城的剑已出鞘。剑在月光下泛着寒光,将他本就苍白的脸色映衬得更加苍白。
叶孤城凝视着剑锋,冷冷地说道:“请。”
他一直没有看西门吹雪,也没有看西门吹雪手里的剑,更没有去看西门吹雪的眼睛。但是,这一切都是剑法的大忌!
高手相争,正如两军对战。要知己知彼,不能有一点疏漏。所以,对方每一个轻微的动作、每一个眼神、每一个表情,都应该观察得仔仔细细,连一点都不能错过。
身经百战叶孤城,怎么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呢?可是,他犯了,不仅这样,在他身上竟找不到一丝杀气,他,现在只想求死!
既然要死,与其死在那些大内高手的手里,不如死在西门吹雪的剑下!
叶孤城没有看西门吹雪,可西门吹雪却一直在看叶孤城。西门吹雪目光锐利,不但看到了他的手、他的脸,仿佛还看到了他的心,他那颗求死的心。
西门吹雪缓缓说道:“现在不能出手。”
叶孤城终于看向了他,问道:“为什么?”
“因为你的心还没有静。”西门吹雪说道:“一个人心若是乱的,剑法必乱;一个人剑法若是乱的,必死无疑。”
叶孤城冷笑一声:“难道你认为我不战就已败了?”
西门吹雪认真说道:“现在你若是败了,非战之罪。”
叶孤城沉默了,他看向远方,仿佛看到了白云城,他的眼里竟流露出一丝留恋、一抹温情。看来,他也不是世人所说的那么冷酷无情。如同外界对西门吹雪的误传一样。
“你现在不愿出手,是因为你不愿乘人之危?”叶孤城收回目光,看着西门吹雪说道:“可是这一战已势在必行。”
西门吹雪说:“我可以等。”
叶孤城怔了一下,问:“等到我的心静?”
西门吹雪点点头,坚定地说:“我相信你不会让我等很久的。”
一阵清风吹过,轻拂两人乌黑的长发,掀动两人洁白的衣角……那一刻,他们如同谪仙,会随风而去似的。
所有人都没有发出声响,他们也在等,等叶孤城心静,等他们剑锋相击的那一刻。
天外飞仙
在人群里,有一双眼睛一直在西门吹雪和叶孤城之间游荡。裴婄看着他们,心里有着自己的打算。
按原著记载,西门吹雪最后会杀了叶孤城,可是,他从此也失去了最强大的对手。心里的惋惜和孤寂自是不必说,可那是怎样的高处不胜寒呐?!
她不要他这样孤寂,所以,她要救他,救叶孤城!
环视了周围的天罗地网,想从这些高手手里救出叶孤城,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果自己的计划失败,一旦被人发现,很容易连累到其他人。所以,计划只能悄悄地进行,而且,要完成地非常漂亮。
裴婄慢慢地朝人群后面退去,终于赶在两人对决之前,成功消失在夜色之中。
当叶孤城再次抬起头来,他的眼里又有了生气,同时,他身上也散发出一股强大的剑气。
西门吹雪勾起嘴角,这才是他想要的。只有这样的对手,才配和他一决高下。
他们没有动,也没有拔剑。可是,大家都知道,只是他们在出手前的蓄势待发。只要他们一动,必会有一人倒在另一人的剑下。
“唉!”萧雅突然叹气道:“既生瑜何生亮啊?”
花满楼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