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杀的时间不长,前后不过一柱香的工夫。但就在这工夫里,好多刚才还能叫喊的,还能呼吸的生命,全都躺在草地上。他们有的没有了头,有的胳膊不见了,有的干脆就如同开肚的猪,那些剩下的,还能握刀拿剑的,手在哆嗦。但,这场拼杀的主角,却安然无事。他安然地在袋子里,所有的一切,好象都跟他无关一样。他们的拼杀,那是自找的。
“怎样?是要命,还是把人留下?”
眼睛瞟看自己的周围,自己的兄弟,没几个了,还挂着彩呢。好汉不吃眼前亏。
“要不是你们人多。我会取了你的狗命。”
“呵呵。我这条命随时等着你来拿,就怕你没本事。”
“兄弟们。我们走。”
“他们都走了。你们呢?”
小和看着梦露,梦露没有说话,只是朝西边,太阳落下的地方凝望,久久才幽幽地说:“该来了呀。再不来,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一只晚归的鸟儿,从他们的头顶上慌张地飞过,消失在丛林中,在风的呼啸中,乌鸦的叫声,从天际隐隐传来,犹如鬼索魂。
“你们都该走了。这是老子的地盘,你们擅自闯入,要是在别的时候,你们都得死,不过,今天老子心情好,且刚喝过人血,饱了,不想动手了。你们都给我滚吧。滚得远远地,不要让我再见到你们。”
声音是从树丛传来的。在天即将黑时分,看着地上躺着的尸体,听到这样的声音,有如从地狱中传来一般,胆子再大的人,也难免心怯。何况,那话儿,阴飕飕中带着让人呕吐的腥味。跨下的马儿惊慌起来,嘶叫着腾起,使得不留神的人,从马背上落了下来。慌张中抓到地上的人头。于是,叫喊四起。
“有鬼呀。”
“鬼?谁说有鬼?鬼在哪?”
“鬼。谁说有鬼,鬼在哪。”
“给我出来,别在这装神弄鬼的。别人害怕,我可不怕你呢。有种的就出来。”
“真是鬼呀!”
什么叫鸟兽散,听到有人喊鬼来时,人们的行为,就是鸟兽散。
“你为什么还不走?”
“我想死。”
“想死?”
“是呀。能死上一回,倒不失为一件好事。即便真的死了,也同你一样,成为这荒山野岭的主人,主宰着这山上的一切生灵。”
“呵呵。我都这到岁数了,还真没见过想死的人。”
“那你可真是孤陋寡闻了。世间,想死的人多着呢。你不闻,时常有人自缢或上吊而死?”
蝼蚁尚偷生,而况人乎,谁那么傻?然,傻的人,自古少吗?且,他们真是傻子吗?他们对生的希望,也许比活着的人并不少。
死其实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活着,却不知道为什么活着。
杀手为什么要杀人,且杀那些自己根本就不认识的人,难道只是为了糊口饭吗?杀手只杀一两个人,那么那些发动战争的人呢?他们的真正的目的是什么?没有人知道。
第三十九章装神弄鬼
39、装神弄鬼
有谁愿意死呢?
其实,做鬼比做人好多了,只可惜没有人能够明白这点而已。为什么那多人怕死呢?哪怕是他们活得很窝囊,全没有一丝快乐,有的只是痛苦和仇恨,但他们面对死的时候,却依然是那么的害怕。
这或许是以人的性命为要挟的邪恶得以横行的真正原因吧。
“师伯,你出来吧,他们都走了。”
“走了。呵呵,我还没见过不怕死的人呢。”
“你见了。”
“见了。谁?是你?你若不早知道,比他们溜得更快呢。”
“当然不是我了,是你自己。”
“是我自己。哈哈。露儿说的也是。人最容易忘记的是他自己。你怎么来了?他们是谁呀,还有袋子里的那个人?”
“呵呵。不告诉你。除非,你离开这儿。”
一晃过了二十年了,这二十年,自己从未踏离过半步,这儿已经成了自己的家。虽然,只有几间茅草房,但这已经足够了,只要有自己的爱人在身旁,哪怕是一无所有,那也无关紧要。
草房的旁边,立着一块墓碑,那墓碑却鲜亮如新。二十年的风风雨雨里,就是这墓碑陪伴着一起度过的。如今,要离开,能舍得吗?离开了这里之后,去哪儿呢,重返血杀的江湖?当初那吸过无数人鲜血,让自己引以为豪的剑,早已蒙上了一层灰尘。
“够了。你还要杀多少人才停手?难道,你一辈子杀人?”
夫人满眼的泪的神情,在当初,仅是触动了他的心,却无法阻挡他继续杀人。但当夫人死后,他才知道,才读明白那满眼的泪水。不过,一切都迟了。夫人永远地闭上了眼睛,任他千般地呼唤。不能再杀人了。哪也不去了,他要陪伴着她,在这片寂静的林子里,要不然,她会觉得孤独寂寞的。
见师伯坐着不语,也不动。梦露知道自己的话,触动了他回忆的神经。
“师伯,对不起,露儿又惹你生气了。师伯,你不是想知道那些追杀我的人是谁吗?他们是——”
“你不用说了,我现在不想知道了。”
“其实,我也厌倦了这种打打杀杀的生活。要是师伯不怕被我打扰,就让我留在这吧。”
“你要留在这?不行。不行。”
“不好。我得出去一下。”
等梦露的师伯走出草屋,小和对着梦露道,“小姐。你怎么会有这么怪的师伯呀。”
“嘘,你别说了。我们走吧。”
“快要下雨了,天又这么黑,还是先在我这住上一晚,等明天雨停了再走也不迟。”
梦露抬头看看天,星星不知何时已隐去。风,呜咽地刮着。黑夜中,有狼的叫声,如鬼魂在召唤同伴。
“小姐,我怕。”
“我也是。”
“呵呵,想不到,江湖上人杀人不眨眼的魔女,也怕这黑夜,真是怪呀。”
“难道你不怕吗?”
“怕。当然怕。不过,习惯了也就不怕了。当初,你也怕杀人吧?可是现在你还会怕杀人吗。不但不怕,你若久不杀个人,还会觉得没劲呢。”
想当初,自己见了死人都怕,更不用说杀人了。可如今,自己却是个杀手。世事就这么难料,你想不到的东西,偏偏就发生了。
风,将草屋刮得沙沙作响,雨滴霹雳吧啦地落下来。不过,屋子里却是干燥的,温暖的。火点起来了,把屋子照得个火红。
“饿了吧,来吃点东西。不过先等一会儿。”
融融火上的牛肉串被烤地丝丝作响,冒出的香味弥漫着整个屋子,让人口水直流。“日子过着这么有味,难怪师伯退出江湖,宁可守在这鬼地方。”
“你才吃一顿,觉得新鲜,当然认为好。但若你象我一样,二十年里天天都吃这东西,你也就不觉得有啥好味道了。”
“那师伯干吗还要留在这里呢?”
“哎!一言难尽呀。”
火光中,梦露看到师伯脸上红红的泪珠。
“对不起,师伯,又让您想起伤心的事了。”
“没什么。其实,我原本不打算告诉谁的。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说出来,只能让自己伤心,让他人也跟着不快乐罢了。”
二十年前,也就是这地方,跟现在一样。只不过,没有这草屋,没有草屋旁的墓碑。
二十年前,在这片土地上,倒底发生了怎样的事情,使得从小立志于江湖,快意恩仇的人,甘心地退出江湖,从此装神弄鬼的过上与墓碑为伴的日子。
在那事中,他悟出了怎样的人生呢。人只有自己亲身经历过,才明白,为什么有的人的行为那么固执而古怪。 。 想看书来
第四十章踌躇满志
40、踌躇满志
他如愿了,成了江湖后起之秀。江湖中,无人不晓得他,谈到他,敬佩之余更多的是恐惧。
一个人,能让别人听到名字就觉得恐惧,他会是怎样的一个人呢?他真很可怕吗?
其实,如果不说出名字,谁也不会注意到他,他实在是再普通不过了,他就象花园里的一棵树木,没有多少人注意。
好多人来找他,当然不是为了喝酒聊天,他们是来跟他比武的。他不屑于同他们交手,因为,他们都是无名之辈,跟他们交手,只会吃亏,绝无半点好处。他赢,是理所当然的。若不小心输半式了,那可就惨了,不只是输掉了武功,更是输掉了名誉。
名誉是什么?名誉就是金钱,而金钱就是地位。
他了解他们的心思,毕竟他是过来人了。他懂得,能够跟一个成名的人比武,对自己来说,那怕是输了,也是种荣誉。想当初,他未成名之前,也希望那些成名剑客接受自己的挑战。当时,他还真恼怒那些成名侠客不跟自己交手,但自己成名之后,他终于明白了个中的原因,他们不是不屑,而是觉得丢了他们的脸面。知道什么叫脸面吗?这在国人的眼里,可是很重要的。好多事情,就是靠面子才得以完成的。
好多人千方百计地要找到他,而他却不轻易见人,更别说要出手。他更加勤奋练武功,他绝不能落后给别人,他得百般心思地保住自己的地位。
“有什么了不起的。再厉害,也不过是他人的一条狗而已。”
他恼怒了,竟然把他看成条狗。他怎么可能是狗呢, 他是侠客,是江湖人听了都怕三分的侠客。他杀过好多的人。那些人,跟他没有仇,也没有跟他的父亲有过节,他压根儿就不认识他们,他们倒底做过了什么坏事,以至于他把剑指向他们,说要杀他们。他们想问为什么要杀他们,然而,他们连问的机会都没有,话就在喉咙住停住了,因为他的剑早已轻轻一划,鲜红的血渗成道细痕,如丝丝红线,在脖子处。
他曾经问过师父,说他们倒底是些什么人?师父说,一个人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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