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
“少爷醒过来了,少爷醒过来了!”一旁的兰格急忙朝外头喊,冬奴正疑惑她在喊给谁听,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男人长满青色胡茬的脸霎时出现在他的眼前,惊喜又焦灼地看着他,大声叫道:“阿奴!”
他叫得那么动情,仿佛得到了他失而复得的宝贝。冬奴闭上眼睛,没有说话,只听见那人突然又恢复了往日的语调,轻声说:“快叫刘大夫过来。”
“冬奴……”燕双飞靠近他的耳边,轻声叫道:“你觉得怎样?”
冬奴没有说话,觉得浑身没有力气,嗓子也很疼。只好握了握他姐姐的手,以示自己很好。燕双飞含着泪说:“你要是再不醒,你姐夫就要派人去通知京城那边了。”她轻轻拢了拢冬奴耳边的碎发,无声哭了出来。冬奴睁开眼睛,红着眼睛说:“我……太不争气了。”
这句话一出口,他的眼泪就掉下来了。心中百般滋味都尽在其中,那是人在少年时才有的,无能为力的伤感与绝望。他在泪光中看见男人意味深长的目光,倔强的抿了抿嘴唇,他还是不信他真的会打他,他之所以反应那么激烈,只是因为惊慌,害怕他其实信错了人。
冬奴以前也常病,但从来没有像这一次这么厉害,只是一场风寒,却熬了近半个月才见好,几欲丢了性命。这一场病给他带来了许多,从此在石府再无人敢忤逆的威风,短暂的安宁与自由,以及来自于他姐夫的,从未有过的宠爱。
第十章 惊喜突至
这一年的雨雪特别多,秋天的时候一直下雨,到了冬天就一直下雪。凤凰台也冷的有些受不了了,冬奴病去如抽丝,窝在被窝里头不肯起来。身边的丫头伺候的格外仔细,他几乎整天整天地躺在床上,只是少年心性,难免会觉得厌倦,病中没有什么有趣的游戏,石坚只好请了一个皮影班子和一个戏班子,替换着给他解闷。可能是担心他身体的缘故,他姐姐燕双飞的病却渐渐好了起来,常来凤凰台看他,陪他聊聊天说说话,也算解了他一些思乡的情意。吃饭的时候他发觉那饭菜的味道可口了许多,阿蛮忍不住得意地说:“主子把燕府的厨子请过来了两个。”
这一招还算贴心,冬奴在半个月之后终于和他姐夫再一次坐到了一起吃饭,只是各吃各的,都不怎么说话。燕双飞夹在中间,反倒有些尴尬起来,只好尽力跟着圆络。吃完饭石坚站起来,却不动声色地给他说了一个叫他万分惊喜的消息:“下午的时候以前在你身边伺候的两个小丫头就到了。”
冬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呆呆地看着他姐夫。石坚一脸淡淡的,仿佛那消息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句话,并不是在故意讨冬奴的欢心。冬奴看了看他姐姐,有点难以置信:“是谁?”
燕双飞看样子已经早就知道了,只是等着石坚自己说,于是莞尔一笑,无限柔情看向石坚说:“是桃良和嘉平。”
冬奴却没顾得听他姐姐说出的话,只是呆呆的看着他姐姐与他姐夫默契而温柔的对视,那样和谐美满,不知内情的人,真的会以为他们是很恩爱的一对夫妻。他以前读书,读到“凤凰于飞,和鸣铿锵”,也曾幻想过这样美满的爱情,只是不是他姐姐与姐夫两个,而是他与永宁,所谓少年夫妻,曾是他多么灿烂的美梦。
“她们两个本来是和厨子一块来的,只是桃良路上病了,可她听说你在连州胃口不好,又不肯耽搁了行程,只好让两个厨子先过来,她们在一家客栈住了下来,不过今天下午就能到了。”
燕双飞继续解释说:“爹娘也很挂心你,说你再折腾,就把家里人的命都给折腾掉了。”
冬奴甜甜地一笑,声音清亮,说:“谢谢姐夫。”
石坚点点头便出去了,外头依旧在下着雪,吃了饭燕双飞也回去了,冬奴躺在榻上看了会皮影戏,自己手痒了,就叫那班主教自己玩皮影。他读书上不行,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上却很灵光,不一会就学会了一段皮影戏,自己在那玩的不亦乐乎。丫头端了药上来,冬奴老远就闻到了一股药味,捂着鼻子皱眉说:“我一闻到那味道就头疼,赶快端远一点。”
“不行,这是主子临走前特意吩咐了的,说无论少爷怎么不愿意,这药都是要喝的。”阿蛮赶紧端了一盘子蜜枣上来,说:“少爷要是嫌苦,喝了药吃几个蜜枣儿。”
“那东西太腻歪。”冬奴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儿,又问:“燕府来的那两个人还没到么?”
“还没呢。”那小丫头摸了摸药碗,说:“少爷赶紧喝了吧,再等药就凉了。”
冬奴皱着眉头把那药喝了,苦得直抽气,看的阿蛮他们都跟着笑了出来。阿蛮赶紧拿了一个蜜枣递过来说:“少爷赶紧吃个这个。”
冬奴一口咬在嘴里,才发现那蜜枣甜而不腻,比他想象的好吃多了,忍不住又多吃了两个。阿蛮开心的要命,笑着问:“好吃吧?这可是我们连州有名的蜜丝枣,用的也是九月的花蜜,外来的人没有不喜欢的。”
“真好吃。”冬奴不一会就把那些蜜枣全都吃了,皮影班子下去之后他又一个人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捂着手看着窗外,问阿蛮说:“你知道怎么堆雪人么?”
“少爷想堆雪人?”阿蛮想了一会儿说:“还是别了,少爷身体刚好,再冻坏了怎么办,这样,我们几个堆一个给少爷看吧,少爷你就在这老老实实地坐着。”
冬奴不满意,披着斗篷就来到了院子里头,院子的雪实在太凉了,他摸了几把手就冻红了,直发抖,只好在一旁看着阿蛮他们滚雪球,看他们玩的那么开心,别提有多羡慕了。阿蛮说要堆一对雪人,看着才不寂寞。冬奴在一旁看了一会,发现外头山石上的红梅开了,就跑过去看。梅花清香凛冽,他弯腰闻了闻,想到桃良她们马上就要来了,心情大好,就折了几枝抱在怀里面。他直起腰又看了看,觉得上头的梅花开得更好,可是山石上全是积雪,爬上去有些危险。正在犹豫的时候,忽然听见院子里头一阵喧闹,他扭过头一看,就看见桃良和嘉平两个披着披风跑进来来,边跑边大叫说:“少爷,少爷!”
冬奴捧着梅花静静地站在山石上,浅浅的笑了出来,脸色依然有些苍白,映着红艳艳的梅花,依然是那个病中不减尊贵的兰陵公子。
第十一章 雪后时光
桃良和嘉平都是花朵一样的年纪,容貌也生的极好,比连州城里那些千金小姐还要美丽一些,穿着谈吐更是不凡,一看就是公府出来的丫鬟。石府的人见了,自然对燕府的奢华又多了一层想象,伺候冬奴更是尽心尽力,几乎当成了蓬莱的神仙来供奉。有了桃良和嘉平的陪伴,冬奴的心情愉悦,身体也很快好了起来,不出两日脸色就恢复了往日的红润和光泽,又变成了那副明亮灿烂的模样,只是眉眼之间多了一分隐忍,仿佛这一场大病长大了不少。院子里的两个雪人可爱亮丽,成了凤凰台一道绮丽的风景线。日暮天地之间只有莹莹雪色,大雪纷纷扬扬地下着,冬奴躺在软榻上赏雪,桃良就坐在他身边,给他讲自从他走后,燕府里又发生了什么事,老夫人和夫人都又各有什么交代。暖炉熏得冬奴昏昏欲睡,这样的日子过得竟然也这样安然。天快黑的时候嘉平去院子里点灯,正好碰见石坚进来。冬奴眯着眼睛听见嘉平叫了声“姑爷”,心底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桃良小声说:“姑爷来了。”冬奴小声说:“就说我听你讲故事,已经睡着了。”他说着翻身向里,把盖在身上的袍子拉了拉,盖住了自己的眼睛。不一会儿就听见有人进来了,桃良起身叫了声“姑爷”,那人声音低沉轻微,问:“你们少爷睡着了么?”“刚还在听奴婢讲故事,这会子已经睡着了。”那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悦:“少爷身体刚好,天又这么冷,怎么在这里就睡开了,你们是怎么伺候的?”桃良支吾着不知道要说是很么,要说寄人篱下,她身为一个奴才,这种心理比冬奴还要多一些,自然不敢得罪了石坚,怕自己受苦,也怕连累了冬奴跟着受委屈。冬奴支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忽然就被男人给整个儿抱了起来,一直抱到了床上去,轻轻放下,又拿了被子给他盖上。男人身上的气息传到他鼻子里的一刹那,他忽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怅然,心里温热的一片,仿佛血液在往他的脸上涌。男人又低声跟桃良说了几句话,等冬奴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冬奴翻过身,趴在床上问:“我姐夫跟你说什么了?”“姑爷说晚饭的时候多少也要少爷吃一点,还说今儿晚上叫少爷早点睡,明天天一亮就要起来。”
“天一亮就要起来?”冬奴皱起了眉头,他是最喜欢睡懒觉的了,那么冷的天,又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的,睁开眼就是在这么大的一个院子里,有什么意思,还不如睡觉呢:“他没说为什么要我早起么?”
“说了。”桃良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冬奴的眼睛,说:“姑爷说从明儿个起,少爷就要每天早晨起来习武了。”
冬奴用鼻子笑了一声:“那么冷的天,习武?”
“姑爷说……说少爷身子骨儿太弱,上次生病就是个教训……”桃良小心翼翼地说:“少爷就答应了吧,少爷以前不也说,将来要像姑爷那样体格强壮,才算男子汉大丈夫么?”
“那时我年纪小不懂事才乱说的,他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我就是天天练武,也长不成他那样。再说了,他有什么好,莽夫一个,我才不想像他一样。外头又那么冷,我病才刚好,他就又来折磨我了,他就是没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心里有气,故意折磨我呢!”
桃良听的云里雾里,陪着笑说:“什么折磨不折磨的,姑爷是有些心急,少爷这身子刚好就要师傅教你练武,可是依我看,姑爷倒还是真心的。少爷打小身体就不好,原先老爷不也找了师傅教少爷习武了么,只是少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