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蹈。
“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向来爱惜,自己的命!”
“公仪鹤,千噬蛊之毒的滋味如何?”
那笑容清润通透的刺眼,只有宋初玉才知道,那巨大光华下的浓黑。
她几乎忍不住,就要上前,撕开那人可憎的假面。
戾气与嗜杀的光芒,在瞳孔中蒸腾,宋初玉清晰听到,胸腔中,血管中,血液的咆哮滚烫。
“玉儿——”
温情的呼唤,是初春三月的暖阳,是天际放飞的蒲公英,是奔涌欢畅的清泉,一瞬温柔降临,一瞬眸眼清明。
手中,亦是暖暖的温厚。
“千噬蛊之感如何,国师自己不也有体味,又何须问我。”公仪鹤笑的淡然,丝毫不因眼前之人,可能握着解毒的解药,而减弱气场。
“呵——”
一声冷笑,东陵胥死死盯住他,他最恨公仪鹤这般什么都不在乎的姿态,以前,他握不住他任何把柄,现在,他同样握不住,因为,那个女人,也在他心上。
但是,得不到的,就该毁灭,不是吗?
他又何必留情,尤其,看着那双交握美好的手,就像有万千毒虫啃噬心脏,这世间所有的光明美好,从未有一日属于他,从未有,既如此,那就让光明退去,永夜降临!
本是静静站在公仪鹤的身侧,不知为何,宋初玉突然感到一阵紧窒的疼痛,就像心脏,被一双强有力的大手,紧紧攥住,不断勒紧……
她强忍着,不愿身侧人为她分神,却冷不防,撞入东陵胥满含邪气的眸眼,以及捏住自己脉搏的手掌。
那笑很诡异,就像坠落黄泉一刻的相邀,那双眼睛,鬼气森森,却又是彼岸地狱花最妖冶的姿态。
是他!她看到冷汗从他额角流下,而他,一直保持着淡笑的神态,空洞的笑,没有一丝色彩,将生死置之度外。
直到,一道强劲的罡风,将东陵胥捏紧自己脉搏的手挥开,随着几步踉跄,鲜血顺着嘴角流下,然而,那笑,一直未暂歇,就像永开不败的曼珠沙华。
得以呼吸,身子骤然一轻的瞬间,宋初玉稳稳落入公仪鹤的怀抱,那焦急与心痛,满满铺开,掉落她的瞳孔中。
“公仪鹤,我得不到,你也一样别想得到!”
近乎疯狂的笑声,久久在耳边回荡,借机,假新娘扶着东陵胥,很快,消失在了层叠的院落之外,只余一个墨色的黑点。
望着公仪鹤逐渐收敛的担忧与心疼,以及渐渐显露的薄怒,宋初玉直觉不妙。
果然,她方意识到不妙的下一秒,屁股上,就挨了毫不留情的一巴掌。
随即,她被公仪鹤撂在原地,转身离去的背影,似乎,带着气恼。
“公仪鹤,你在生气?”
清雅的背影一顿,他回过身,精致的侧颜宛若月华。
“我生气?我为什么生气?气你大无畏想要当英雄舍弃自己?还是气你忍痛不肯说明?嗯?”
这咄咄逼人的语气,让宋初玉猛地一哆嗦,看来,是真的生气了,连她的条条罪状都罗列的那么清晰。
然后,他背转着身,站在一株玉桂下,即便如玉面颊微染薄怒,却还是俊美不可方物。
时间过了很久,久到公仪鹤终于找回自己失控的情绪,也是这时,才感觉到衣袖,在轻轻晃动。
低下头,便看到宋初玉,小心翼翼牵着他宽大衣袖的一角,神情楚楚委屈,像被人抛弃的小兽,鼻音嘟囔,透着商量:“你别生气了,我再也不做傻事惹你生气,你若不解气,你就继续打我吧,直到你气消……”
宋初玉从未想到自己有那么窝囊的一天,人生中第一次,哄一个生气的男人,最主要的,她这般小孩子的行为,到底管不管用,她自己心里都没底。
但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撒娇,虽然她自己都觉得恶寒,虽然她也不知道公仪鹤吃不吃这套,然这确是她,所能想到最笨的办法,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
看着这般撒娇的小女子,公仪鹤如月醉人的双眸,禁不住软了软,尤其看着她一副视死如归模样般,将自己的头伸过来,给他教训,他就觉得有点好笑。
欲伸出去安慰的手,忽而僵在半空中,若这样轻易就原谅了,他家玉儿若还不听话,当如何?总得给个深刻的教训。
想罢,公仪鹤冷冷将自己的衣袖,从她手中抽出,然并未使多大力,随后,表情严肃的看着她:“玉儿的意思是,我很喜欢教训人?”
嘎?
宋初玉猛抬头,看着那认真严肃的眸眼,顿时想哭,电视剧什么的,果然都是虚构的,她难得拉下老脸卖次萌,却被人曲解,眼下,拿块豆腐撞死的心都有了。
“公仪鹤,你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急急辩解,却看到他挑了挑眉,语调充满威胁,“你叫我什么?”
“公仪鹤。”她老实回答,不明白这又是唱的哪出。
然后,她眼见公仪鹤一步步朝她走近,而她,一步步向后倒退,直到,后背抵上树干,再也动弹不了。
顷刻放大的俊颜,两人鼻尖抵着鼻尖,姿态暧昧旖旎,两片火烧云,腾地飞上宋初玉面颊。
她瞪大双眼,直愣愣看着他,直到,那沁凉舒缓的气息,喷洒在脸上,他的语调染上无奈,“我以为,你当叫我相公!”
相公?他们不是还没拜堂成亲。
但猛地,她想起一件事情,于是,双手抓住公仪鹤的肩膀,身子一错,形势逆转,被压在树上的,换成了公仪鹤。
于是,宋初玉的语调很急,神情很冷:“公仪鹤,我们都没拜堂,难道你,跟那个假新娘,你们……”
话还未问完,公仪鹤就笑了,那笑音琅琅,宛若九天仙乐。
“公仪鹤此生此心,只归宋初玉一人所有,又如何会与旁的人拜天地,放心吧,与那女子拜天地的,另有其人。”
东陵胥此举,显见并非他一人所为,那人谨慎的很,既如此,他身后,必然得到了某个权势滔天之人的应允,今日前来观礼的,也俱是朝中重臣,既然要演戏,这场戏,他就陪他们做足。
于是乎,被无良主子拖来假扮新郎,就这样稀里糊涂交代了自己人生第一次的卫颜,拥着猫儿,一人一虎,颇为默契的坐在某个树梢头,凄凉望月。
听着这解释,宋初玉心中的不快稍稍消减,正待松开还放在公仪鹤肩上的双手,却怎料,脚下一轻,一双有力温柔的双手,揽着她的腰,向前倾倒。
毫不意外,冰冰凉凉的触感,她似能看到,那人眼中的笑意,于是,所有的事情都想透了,原来,他一直在捉弄她!
啃,咬,抓,挠,不安分的除了唇,还有手,她要撕掉那张笑得欠扁的妖颜。
公仪鹤则笑着,任她惩罚,等到她闹够了,气消了,方紧紧抓住她那双不安分的小手,另一只手,温柔捧住她的脸,让彼此的气息,在深秋月夜中绵延纠缠。
像一首绝美的歌曲,由两个曼妙绝伦的人儿,共同,在这寂寂长夜谱就,远处的灯火阑珊,丝竹管弦,俱不能干扰,这温情旖旎的瞬间……
直到好久之后,宋初玉觉得缺氧,一张脸,也娇嫩欲滴如诱人的苹果,公仪鹤才打横抱起她,扯去那满脸的伪装,露出让他朝思暮想,镌刻入骨髓心上的无双容颜。
这天下,再也没有一张脸,比她的更让人心醉沉沦,即便数十年后,白发苍老,她依旧,是他记忆中的倾城国色,只是,他是否还有机会,陪着她慢慢变老?
她窝在他的怀中,双臂圈在他欣长的玉脖上,猫儿一样,但却能感受到他身上,不自觉流露的悲伤,忍不住心中一酸,她知道,他想到了什么,那亦是,她所想。
她说过,不论用任何方法,她都会想办法,治好他,阿鼻地狱刀山火海,她去闯!如若天不遂人愿,那么地狱黄泉,永相随!
他想,若他无法陪她百年相守,他一定,在有生之年,找到比他更爱她的男人,陪她到终老!
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思维差异,面对死亡困境,宋初玉想到的,是生死相随,公仪鹤想到的,却是盼她人世安好。
一路心事重重,两人各有所思,形式不同,出发点,却殊途同归。
他替她宽衣解带,她坐在榻上,青丝垂泻,双颊透红,却愈发显得美人如玉无双,公仪鹤竭力压制自己心中涌起的绮思,不去看那曼妙绝伦的风景。
宋初玉以为,夫妻两,终免不了这一礼,即便她早有心理准备,可眼下,却还是忍不住紧张,她的长睫随着心率的波动,亦在微微颤动。
烛火下,那衣衫从肩上滑落至心口处,她能感觉到那里的凉,然而,在看到落在心口上一寸处的印记时,公仪鹤清寒的眸,“嘭”地燃起一簇火苗。
属于男人的嫉妒,东陵胥,他竟然敢,他竟敢!
感觉到不对劲,宋初玉睁开眼,看到的便是公仪鹤发红忍痛的双眼,随着他的目光一落,微诧间,她慌忙遮住那印记,张口便要解释,却被他修长的指,压住双唇。
落入那熟悉的怀抱,她感觉到他心绪的波动,他的悔,他的恨,如果,当初,他能不顾一切的冲出去寻她,如果,他没有错估东陵胥对她的感情,这一切,是不是不会发生。
比起自己,比起一个男人的尊严,他更痛的,却是宋初玉的隐忍,她吞下的所有苦,他信她,毫无保留,用生命去信她,又如何会怀疑,她会去迎合别的男人。
她是多么要强的女子,他一直都懂,为了拒绝那些诱惑,在武功尽失的情况下,她又承受了多少的苦。
那是同脉之血的印记,既是同脉,必从心口之处切入,自同脉之血植入的瞬间,两人的生死便从此相连,而女子一方,不能与除同脉之血之外的男人,行夫妻之礼。
否则,将暴体而亡。
他是个正常的男人,面前的,又是他最爱的女人,诱惑当前,真心当前,他却只能竭力,压制自己内心的渴望。
待那双眸眼再度恢复清凉,公仪鹤将她迅速转过去,后背的大片肌肤,若上好的璞玉雕成。
公仪鹤闭上双眼,心里默念着清心咒,缓缓伸出双掌,贴上那肌肤。
武功尽失,心脉需要尽快得到修补,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