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愿花了好久才在脑子里缕清了思绪,半夜唱歌的是一条美人鱼,而且不是童话里写的那种漂亮的女生,而是一个少年,最重要的是现在这个少年就坐在自己的旁边。
不过星愿一向接受能力都很好,也难怪了,那种动听的,纯净的声音的确不像是人类能够发出来的,星愿由一开始的紧张和恐惧在几分钟之内调节成了最初的好奇和兴奋。
“你是…美人鱼吗?”
少年茫然地看着她,稍稍偏了偏头,眼前的人类少女好像在说些什么,可是他听不懂。但是他可以确定眼前的女孩对自己并没有任何敌意,人鱼一向都可以感觉到危险的味道。
星愿好像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好像没有什么必要,只好轻咳了一声,又问道:“那…前天晚上也是你在唱歌?”
少年仍旧只是睁着无比迷人的眼睛,看着星愿,目光干净得像是月光。
星愿终于意识到了眼前少年好像并不懂自己在说什么。
“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吗?”星愿费劲的指着自己,又用手型模仿了一下说话的时候嘴巴的动作,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转了几下,希望眼前的少年能明白她的意思。
少年的理解能力很强,他摇了摇头,又指了指自己的嗓子,用手轻轻比划了一个叉。
星愿的理解能力明显只是普通人类的范围,少年连续比好几下,星愿才明白,眼前的少年并不会说话。
星愿只得指了指自己,反复念着:“星愿,星…愿…星…愿…我的,名字,名字。”
少年也学着星愿指了指自己,开口:“西…心…星愿?窝?我?”
星愿连忙摇了摇头,指着少年,点了点他的胸口:“你…”又指了指自己:“我…”
少年点了点头,露出了一抹迷人的笑容,很快就明白了星愿的意思,指着星愿说:“你…星愿。”又指了指自己:“我?我…唔…呜…无墨。”
星愿惊叹于少年的学习能力,又听见他后面支支吾吾发出的单音,眼睛一亮,问:“你,愿意,名字叫无墨吗?”
“名…字?”少年还是不能理解这种没有实质意义的词。
星愿倒是很有耐心,对上少年蓝色的瞳孔,认真地解释说:“对,名字,我,星愿,你,无墨。”
“无。。。墨,”少年又笑了,“名字,我,无墨。”
随后犹豫了一下,无墨用还沾着海水的头发蹭了蹭星愿的脖子,这样的举动在无墨的思维里就是喜欢的意思,星愿显然也明白他的意思,只是被蹭得痒痒,咯咯笑了两声,推开了无墨。
时光静好,月色愈发朦胧,就在晴朗的月夜中相遇。
无墨对着月光,鱼尾巴在水中轻轻滑动着,溅起水花片片,轻声唱着令星愿魂绕梦牵的歌声。
大海上的夜依旧粘稠,星星挂在天上,好像闪得更加欢快了,海浪一如既往地向礁石上拍了过去,和着无墨的歌声,星愿笑着。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卷:第三章
嘘,海边有歌声3
阿雅很快就发现了星愿的不对劲,星愿一向喜欢安静一些的环境,这些,阿雅是知道的,但是星愿也从来不会可以躲开人群,现在,星愿在所有人都冲进海浪中的时候自己却悄然去了离人群很远的地方。
因为岛屿完全是原始的,沙滩是相当不规则,有的地方甚至是长着草的荒漠直接连着大海,所以同学们在下海嬉闹的时候一般都会选择相对水域宽广的地方,细软的沙滩和海中的小石子给他们提供了很多可以玩耍的地方,但是星愿却没有跟随人群。
阿雅本来以为星愿会坐在沙滩上看看海,或者赤着脚在海边踩踩水之类,刚想叫住她,星愿却径直走向了人群的另一边——布满礁石的水域,礁石一向没有河中的鹅卵石那么漂亮,相反,在海水长年累月的侵蚀下,礁石的表面总是坑坑洼洼,还有的甚至生长了不太讨喜的藻类植物。阿雅她们一般都会敬而远之,石头又不好看,还容易滑倒,怎么看都比不上开阔的水域来得自在。
星愿却偏偏去了那边。
阿雅疑惑地看了看星愿,向她走了过去。
阿雅还没来得及跟星愿说话,就看见星愿坐在一块礁石上,赤着脚浸没在清澈的海水中,她突然笑了,不是那种大笑,只是浅浅的一抹笑容,但是却可以看得出是发自心底的快乐,阳光斜斜地照射在星愿的脸上,洒下阴影。
阿雅愣了一下,她很少看见星愿的笑容,三年来,星愿脸上最多的就是礼貌而疏远的微笑,那种笑容就像刺猬的刺,可以柔顺服帖,但阻止了其他人的靠近。
“星愿…”阿雅轻声唤了一句。
星愿转过头来,脸上笑容没有收敛:“是阿雅啊…怎么了?”
阿雅不知道是什么让一向内向的星愿笑得这样温暖,但是看见星愿的笑容,阿雅也由衷地替她感到开心。
“你一个人乐什么呢?”阿雅也笑了起来。
“阿雅,你相信童话故事吗?”
“小孩子。”阿雅点了一下星愿的额头,“童话童话,要是真的就叫散文了,干嘛还叫童话?”
星愿伸手象征性地揉了揉额头,说:“你看,我说了你也不信嘛。”
阿雅没再接话,不管发生了什么,只要星愿能够开心起来,那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也就显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星愿坐在海边,一直到人群都从海水里走了出去,就连阿雅也被叫走玩沙滩排球去了。
傍晚,夕阳暖暖地映着海水,发出炫目的粉红,还掺杂着些许橙色,暮归的渔船逆着光向码头前进,木制的小船上,当地的渔民唱着原始的歌谣,虽然听不懂语言,但星愿听得到其中的快乐。
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原始,没有一丝被污染的痕迹,洁净得好像那一片海,还有,还有…一个人鱼少年,在月光下他和他的歌声,都是那么纯净,略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星愿甚至萌生出了一个想法,她想要留在这里,但,毕竟只是想法。
事实上,人从一出生就已经有了一个方向,比如,城市与岛屿,而这的确是无法选择的事情,生活也许可以改变,但是不能脱离轨道,星愿明白,所以她十足珍惜这一个月的时间。
星愿从来没有向现在一样盼望过夜晚的到来。
夜幕降临,经过一天的兴奋,阿雅的体力本来就不怎么好,此时已经早早的睡了,星愿虽然也很困,但还是强撑着没有睡着。
时间“滴答滴答”的走着,终于指向了今晚涨潮的时间。
海风带着咸咸的味道,有些凌厉,却并不算刺骨,星愿走在沙滩上,即使披着外套却仍有凉意,睡意全无。星愿找到了那块伫立在礁石群中最大的礁石,石头并不漂亮,坑坑洼洼的表面上面附着了较小的贝类和藻类,一些盐分随着海水涌上礁石,又被太阳蒸干,留下了白色的痕迹。
星愿不顾弄脏了衣服,双手双脚爬上了礁石,石头沾了水有些滑腻,星愿不敢有大幅度的动作,只好在礁石上对着大海唤着少年的名字。“无墨…”她其实不知道无墨会不会来,心里是一点底都没有,但是却还是这样叫着他的名字,直觉告诉她,会的。
半晌,水中仍旧没有动静,由于是黑天,星愿也看不太清水中的情况,耷下了脑袋,星愿觉得无墨可能不会出现了,轻声叹了一口气,星愿坐在礁石上直勾勾地盯着海平面上明亮的月。
就在这时,水面上突然露出了一个脑袋,水花溅了上来,星愿被下了一跳,差点就掉下礁石,不过好在无墨及时伸出手臂抓住了她,星愿打了一下滑,眼睛因为惊吓而睁大,抬起头来却对上了无墨那双纯净的蓝色眸子,他对着星愿灿烂一笑,露出了白白的牙齿。
“无墨!”星愿不禁大声说了一句,“你吓到我了!”
眼前的少年知道星愿在叫自己,但是后面的话却听得一知半解,歪了歪脑袋,看着星愿被自己吓到的样子,狡黠一笑,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蓝色的眸子闪了闪。
星愿看他的样子,哭笑不得,只得拍了拍他的头,自言自语道:“果然还是要赶紧教他语言啊,不然骂都骂不得啦。”
“星愿…”少年显然学习能力非常强悍,不是一般人类可以做到的程度,“不要…不高兴。”
他抿了抿嘴唇,虽然还有些恶作剧成功的骄傲,但是又担心星愿生了气,迅速在脑海里拼了几个词语出来,表达一下自己的意思。
星愿摇了摇头,勾起一抹微笑,示意无墨自己知道他只是开个玩笑。
“下次不许这么做,很危险知道吗?”星愿像对待小孩子一样宽恕了无墨略有危险性的玩笑,无墨的眼睛很纯粹,就像个幼稚园没毕业的小孩子该有的眼神,虽然他看起来比星愿还有大上两三岁。
“危险?”
“我如果掉下去,”星愿打了个手势,“就很危险。”
无墨点了点头,随即冲着星愿笑着说:“不,无墨保护星愿…不危险。”
星愿一面为无墨的话感到暖心,已经很久没有人说过要保护自己了,星愿印象里听到最多的就是不求人,只求己,而其实每一个人都是希望能够有所依赖的。但是,另一面,星愿又因为无墨显然没有理解自己的话感到无奈。
“跟你讲话有些鸡同鸭讲啊。”星愿瘪了下嘴角。
“鸡同鸭讲?”无墨皱起来眉毛,昨天,星愿告诉过他鸡和鸭是陆地上的两种动物,有人养着的,一般作为食物。而显然,星愿并没有和他讨论有关动物和食物的问题,那是什么意思啊?
星愿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无可奈何地看着无墨,半晌,星愿还是妥协了,叹道:“算了。”
也许星愿真该庆幸无墨没有再追问“算了”的意思,其实,无墨本来是不太清楚的,但是早在遇见星愿之后,他就已经听过星愿说了好多次“算了”,尤其是,在他问星愿什么意思的时候。
所以,无墨也能猜到意思了。毕竟无墨是相当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