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仲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海瑞打断了:“你说你到这里是查案来了?”
海瑞的语气更加不善,他没有想到程仲被自己堵在了暗*娼的门前,还如此的振振有词,竟然还敢说是按照自己的提示来这里的!自己什么时候让他来逛窑*子?
没有想到他竟然死不悔改,甚至百般抵赖,闻着程仲满口的酒气,海瑞面色阴沉得都快出水了。
谢江波在身后悄悄的拉了程仲一下。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海瑞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偏偏程仲还自以为聪明的胡编乱造,他以往的聪明劲都到哪里去了?
“当然。”程仲说道:“恩师应该还记得杜崇德房中的淫*词艳曲吧?而据谢小姐的说法,他在华亭县并无家室,因此学生推测杜崇德品行不端,极有可能出没此等污浊之地。”
程仲大言不惭的说道,浑然忘记了自己刚刚还在静心的房中饮酒听曲的事实。
海瑞本来想听听程仲会编出怎样的理由来,此时一听似乎颇有几分道理,脸色也稍微好看了一些,但马上又追问道:“华亭县娼*妓之所不在少数,你为什么偏偏到脂粉河,或者说偏偏到了这静心斋调查呢?”
海瑞的问题早在程仲的预料之中,因此程仲不慌不忙的说道:“恩师是明知故问了,学生到此处巡查不正是恩师提示吗?“
“一派胡言!“海瑞不悦的说道:“本县几时说过这样的话?”
周环也觉得这程仲真是个蠢人,逛*窑子就逛*窑子了,偏偏还说是县太爷教唆的,众目睽睽之下,就是真有其事,海大人也不会认的呀。
程仲微微一笑说道:“恩师虽然没有明说这样的话,但是已经做了明白的提示。学生虽然愚钝,但还是听懂了。子曰:举一隅而不以三羽凡则不复以。这应该是恩师对学生的考验吧?”程仲本来还想长篇大论,但是见海瑞的脸色越发的阴沉难看,也不敢太过分,便赶紧的引入正题:“恩师曾问过谢小姐:杜崇德平日出行是否乘坐马、轿对吧?”
海瑞点了点头,他当时本来是想在车夫、轿夫的身上打开缺口,因此有此一问,但是听说杜崇德出入都是步行,这条线索也就断了,海瑞也便没有问下去,程仲为什么提这个话呢?难道——
海瑞恍然,如此说来,程仲来此确实是有几分缘由了。
“谢兄应该非常清楚,这杜崇德是个瘸子,走路多有不便,他出入既不坐车轿,那就说明他去的地方就在谢府左近!因此我才请谢兄带我寻找这附近的娼馆妓*院。而静心斋距离谢府仅一河之隔,最是符合。”
程仲的话环环相扣,句句在理,不由不让人信服,如果当初不是谢江波主动提出带程仲来此**作乐,几乎也相信他的这一番鬼话。
程仲暗暗擦了一头的冷汗,奶奶的,一时情迷几乎让自己多日的辛苦前功尽弃,好在自己见机得快,这才将这一次消弭于无形,以后一定要小心谨慎!
“脂粉河畔的娼馆也不在少数,你为何偏偏到此呢?”海瑞依然不放过程仲。
“学生这么做,当然是有原因的。”程仲一边说一边飞快的想着合适的理由,别说,还真的让他想到了。
“当日杜崇德的尸身从脂粉河中打捞出来的时候,曾经问过周边的人是否有人相识,但却无人认得。如果杜崇德出入的是怡心楼这等所在,恐怕早就被人认出来了,这也就说明杜崇德出入的是一些不显眼的暗娼之所。”程仲言之成理。
海瑞哼了一声,说道:“算你说的还有几分道理。那你调查到现在有没有什么发现?”
海瑞又看了一眼程仲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说道:“看来你不仅调查了,而且还动手了,怎么?是发现杀人者的踪迹了?与凶手奋勇搏斗了?”
海瑞本来是想调侃程仲两句,在场的人都听得出来,气氛也便没有刚刚那么紧张了。
但没有想到的是,程仲竟然斩钉截铁的说道:“恩师慧眼如炬,事实确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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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反常
“噗——”周环差点一口喷出来,明明是争风吃醋被人打了,愣是被程仲说成是探案过程中与凶手搏斗负的公伤!不知道的还人还以为他不惧危险,深入虎穴,英勇负伤呢。
程仲年龄如此之小,但脸皮之厚,腹心之黑,连周环都觉得少见,心中不由暗暗心惊。
“以你的高见,杀害杜崇德的凶手应该是谁呢?”海瑞问道,话语中颇有几分戏谑的意味。
正当周环和谢江波认为程仲会将杀人凶手的这顶帽子胡乱扣在那个什么徐公子,或者胡老四头上的时候,程仲却语出惊人的说道:“如果程仲猜的不错,杀害杜崇德的凶手不是别人,应该正是静心斋的主人——静心姑娘。“
“程兄,你不会是得了失心疯了吧?静心一个娇滴滴的女人怎么可能杀人?“谢江波冲口而出道。
程仲狠狠的瞪了谢江波一眼,谢江波马上醒悟过来了,海瑞不问话,他是不应该插话的,便连忙闭上了嘴。
好在海瑞也惊讶于程仲的话语,并未怪罪。
“你有几分把握?“海瑞沉吟了一会问道。虽然和程仲的相处时间并不算太长,但是海瑞也逐渐了解到程仲绝对不是一个信口雌黄的人。
“七八分的把握总是有的。“程仲说道。
“好,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海瑞说道,接着转而冲周环说道,把院门打开,本县到要看看是何方神圣。”
“太爷——”周环连忙阻止,海瑞只带了两个衙差过来,就这么几个人,他可没有信心对付胡老四,要是这人犯起浑来连海瑞一起打了,周环可吃罪不起。
“打开!“海瑞固执的说道,声音又提高了几分。
周环无奈,只得把门打开,海瑞当先走进门去,程仲不敢怠慢,连忙跟在后面,虽然海瑞身居知县,是在场所有人中官职最高的,但是武力值可不是根据官职高低排定的,以海瑞这瘦弱的身材,别说武力值,就是抗打能力都是垫底的。
程仲很怕疼,也知道自己不是胡老四的对手,但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海瑞被打。
“恩师,您往后站站。“程仲紧了紧手中的木棍说道。
海瑞觉得一阵好笑。他能看出程仲的紧张和害怕,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不忘记保护自己,这份心也是难得。
“怎么?打了小的,引出一个老的?“面对海瑞,胡老四浑然没有在意。
海瑞也不恼怒,只是淡淡的说一句:“去把徐二公子请出来。”
虽然海瑞没有穿官服,但是他的气质儒雅而又不失威严,即便是胡老四这个浑人也不敢造次,更何况海瑞喊出了徐二公子的称呼,这更让他心惊。
徐家虽然是华亭县首屈一指的显贵,但因为韬光养晦的缘故,徐家行事非常低调,甚至包括谢江波在内的大多数人根本就不知道徐家的存在,更别提徐二公子的称呼了。
胡老四还想说话,却被徐公子打断了。
“胡老四,不得对海大人无礼。”徐公子慌忙走出门来,冲海瑞行了一礼:“徐琨见过海大人。”
“徐二公子有礼了。”海瑞淡淡的回了个礼。
程仲暗暗心惊,他非常清楚海瑞的性格,那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连嘉靖皇帝他都是想骂就骂,著名的“嘉靖,嘉靖,家家皆净也”就是出自他的笔下。
满朝的臣工,上至首辅,六部堂官,下至六道十三省的官员,他一个都不买账,但是对于这个徐琨,海瑞虽然不冷不淡,但还算是客气。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海大人雅兴呀,不如进屋喝一杯如何?〃徐琨微笑着,不复刚刚的趾高气扬。
谢江波不由感到一阵快意,低声说道:〃看你还敢不敢嚣张?哼!〃
但是程仲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了,〃谢兄,咱们这一次是真踢上铁板了。〃
〃怎么?〃谢江波奇怪的问道。他明明看到徐徐琨〃软〃下来了,怎么程仲反而忧虑起来了呢?
〃这是显而易见的,恩师履新,而且很少接受宴请,今天穿的又是常服,寻常人根本就不可能认出他,但是这个徐琨竟然一眼就认出了恩师的身份,而且看起来似乎还颇为熟悉,这绝不简单。〃
程仲这么一说,谢江波也发现问题了。海瑞是琼山人,在华亭没有亲戚,谢孟廷邀请了几次均被拒绝了,如果不是杜崇德的案子,恐怕谢孟廷还无缘见海瑞一面,即便迎面相遇都不可能认识。
这个年轻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程仲的担忧还有一层并没有说出来,他很清楚海瑞的秉性,对于上官也是不假辞色的,更何况是这样一个年轻人?而且海瑞还一口叫出了“徐二公子”这样的称呼?
〃不必了。〃海瑞虽然并未动怒,但是也没给徐二公子什么好脸色看。
〃海大人,何必呢?〃徐琨笑着说道:〃这脂粉河畔本就是休闲娱乐的所在,来到这里不喝几杯水酒,不听几支小曲,岂不如空入宝山一般遗憾?〃徐琨丝毫不以为杵的说道。
〃二公子错了,本县今天到这里是查案来了!〃海瑞压抑着怒火说道:〃本县也想提醒二公子一句,令尊是道德夫子,公子也应洁身自爱,以免有损令尊的名声。〃
〃你——〃徐琨心中愠怒!自己好言相邀,这海瑞竟然摆出什么知县的狗屁架子,实在是不识抬举!一个小小的芝麻官儿,真拿自己当棵葱吗?别说撸掉你,将你下狱杀头,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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