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大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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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得大帝-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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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的谈话被打断了。
  一个穿制服的仆人,惊慌地圆睁着眼睛,踮起脚走到公爵身边,耳语几句。
  瓦西里·瓦西里耶维奇的脸马上紧张地板起来了。
  德·涅韦尔察觉到了这一点,便抓起帽子,起身告辞,一路倒退着往门口走去。
  “我非常伤心,而且极其失望,德·涅韦尔先生,让您这么匆匆地走了。”
  剩他一人的时候,他急匆匆地走进寝室里去了。摄政情人索菲娅坐在一张大红绸帐的双人床上。
  跟往常一样,她是乘一辆遮得严严实实的马车,从后门偷偷进来的。索菲娅一生中最大的一桩事,便是她对瓦西里·戈利琴的狂热的爱情。这位身材高大、面容讨人喜欢的男子,对索菲娅这样一个体态肥胖、丑陋不堪的女人,从未表现出任何嫌恶之情。他忠实地充当着她的床上伴侣。
  她没搭理,只是抬起阴沉的脸,一双碧绿的男性似的眼睛紧瞅着瓦西里·瓦西里耶维奇。
  他被弄得莫名其妙,没走到床跟前,就停下了。他问:“发生了什么倒霉的事吗?殿下……”
  去年冬天,索菲娅秘密地堕过一次胎。她的脸长得丰满起来了,嘴巴两边有着两块结实的肌肉,这会儿却不再泛出从前那片红晕。她衣服穿得很华丽,依然是少女打扮,可她的体态却十足是一个稳重的妇人。她必须隐瞒和瓦西里·瓦西里耶维奇的恋情,这使她十分苦恼。虽然每一个人,连那最卑微的洗碗碟的女仆,都知道这件丑事,可是不遵守法律,不举行婚礼,就把她那已不再年轻的身体委之于心爱的人,到底还是丑恶的,不体面的。
  今春,她本来可以熬受甜蜜的痛苦,生下一个孩子来的,人家却让她堕了胎。

悍妇索菲娅(5)
她对瓦西里·瓦西里耶维奇的爱是一种按捺不住的、跟自己年龄不相称的恋情。老是提心吊胆、躲躲藏藏,夜里躺在床上受着欲念的煎熬,苦苦思念意中人儿。可有时候,也会有一股憎恨的感情堵得她喉咙里透不过气来。索菲娅坐在那张又宽又大的床上,她的脚没有着地,穿着沉甸甸的衣服,身上热乎乎、湿滋滋的,冷淡地打量着瓦西里·瓦西里耶维奇。“你打扮得多可笑啊,”她说,“你穿的这种衣服是什么,法兰西服装吗?可是那条裤子,倒像是女人的衣服呢……人家会笑话你的。”
  瓦西里·戈利琴仿效其前任的做法,主张从西部和南部向外扩张俄国的领土,如果不取得海上的通道,国家是无法继续生存下去的。然而,波兰正处在极盛时期,查理十一世统治下的瑞典军队已威震天下,剩下的是软弱而又愚蠢的土耳其人。恰在这时,波兰国王让·索别斯基三世在维也纳城下击败了土耳其和鞑靼人,他邀请索菲娅派兵同波兰、奥地利、威尼斯的军队一道参加最后毁灭奥斯曼帝国的战斗。
  这是俄国取得黑海港口的绝好时机。
  但在参战之前,女摄政要求波兰做出重大的补偿。于是,1686年4月21日,双方在莫斯科签署条约,由波兰向俄国割让基辅广阔地区和斯摩棱斯克省直至第聂伯河地区,作为酬谢索菲娅派兵助战的代价。
  索菲娅在一份宣言中声称:“我们的祖先从来没有签署过如此光荣和有利的条约,俄罗斯的光辉遍及世界的各个角落。”
  她还决定,将由瓦西里·戈利琴来统帅出征的军队。既然他是一个盖世无双的情夫,又是一个出类拔萃的外交家,那么他也必定是一位杰出的战争指挥官。
  瓦西里·戈利琴再三推说自己没有军事才干,均无济于事,索菲娅坚持原来的决定。
  最近索菲娅到他这儿来,总是悒悒不乐,很少言语。瓦西里·瓦西里耶维奇知道她有两个亲信的女弄臣,一天到晚在皇宫里乱钻乱窜,偷听领主们的闲谈,等到索菲娅睡觉的时候,就把所听所闻一一报告给她。
  “无聊的谣言,殿下,”瓦西里·瓦西里耶维奇说,“人们总是胡说八道,别担心,别管它好了……”
  “别管它?”她的嘴唇怒悻悻地撇了一撇。
  “你知道他们在莫斯科说些什么来着?说我们太软弱,治理不了天下……又说没看到我们成什么大气候……”
  “正是那样嘛,我的朋友……你能读会写,头脑灵敏,可是昨天夜里,晚祷过后,伊万·米哈依洛维奇舅舅谈起你,他说‘瓦西里·瓦西里耶维奇念给我听一篇关于农奴和农民的手稿。我倒奇怪:公爵的头脑是不是健康的?’”
  瓦西里·瓦西里耶维奇红了脸,蓝眼睛在长睫毛下面闪了一闪,说:“那不是为头脑像他们那样的人写的!”
  “不管他们怎么样愚蠢,我们还没有比他们更聪明的臣仆……我自己也不能不百般容忍。我巴不得像波兰王后那样跳舞,或是穿着长裙,侧身骑在马背上,出去猎鹰。可是我一声不响……我一点没有办法,因为他们会说我是邪教徒。”
  “我们生活在一批妖魔鬼怪中间。”瓦西里·瓦西里耶维奇喃喃自语着。
  “我跟你说,我的朋友……你必须脱掉花边衣服和漂亮的长袜,披上出征的斗篷,拿上一柄军刀……成就一些大业给他们看看……”
  “什么,……又在谈可汗的事了吗?”他吃惊地问道。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悍妇索菲娅(6)
“现在大家只有一个念头——进军克里米亚……这件事我们避免不了,我亲爱的人。打了胜仗回来,你爱怎么样就可以怎么样。那时候,你就会比最强的人都要强。”
  “可是你应当了解,索菲娅·阿列克谢耶芙娜,我们不能打仗。”他一脸苦笑。
  “别的事情等克里米亚的仗打好以后再说,”索菲娅坚决地说,“我早已准备好一道诏书:任命你担任总司令。我要白天黑夜替你祈祷,我要步行到所有的修道院去参拜,我的老爷……你打了胜仗回来,谁还会说一句闲话?我们的事也用不着再不好意思地遮遮掩掩了……我完全相信,上帝会帮助我们反对可汗的。”
  索菲娅从床边站起来,抬眼望着他那双瞅着别处的眼睛。“瓦夏,我不敢告诉你,在普列奥勃拉任斯科耶,那个强大的沙皇正在成长起来,他已经快15岁了。听说人长得像竿子一样高。他下了一道诏书,把所有养马的统统召了去,跟他一块儿玩军事游戏。可是他们的军刀和火枪都是铁铸的……瓦夏,把我从罪恶中救出来吧!”瓦西里·瓦西里耶维奇把手从她的手里抽出来,索菲娅凄苦地笑了一笑。
  “我们不能打仗!”瓦西里·瓦西里耶维奇痛苦地嚷道。“我们没有合适的军队,也没有钱。噢!我那伟大的计划!完全落空了!有谁赏识这些计划?有谁了解这些计划?天哪,只要给我三年,没有战争就好啦!”
  他绝望地摆了摆那花边袖管里的手……说话也好,劝导也好,拒绝也好,反正全没有用。
  索菲娅整个冬天都在召集贵族民军。
  要那些贵族地主离开他们的村子,这可真不容易。总司令瓦西里·瓦西里耶维奇·戈利琴发出严厉的命令来威胁他们。而地主们却还是不慌不忙地从他们暖和的炕床上爬下来。
  “好一个心血来潮的念头——要打克里米亚!谢天谢地,我们跟可汗已经订下了永久的和约。我们纳给他的贡品也不能算难以负担,干嘛又要平白无故地给贵族添麻烦?这是戈利琴家的事啊——他们要靠别人的劳动来猎取自己的荣誉。”
  他们找出种种的借口:害病啦,或是太穷啦,或是人根本不在啦。有的还故意搞恶作剧——一个冬天,有人为设法逃避远征,便穿上黑衣服,叫士兵们也穿上黑衣服,自己骑上黑马,像从坟墓里爬出来的一般,赶到军营里,把大家吓了个半死。
  “准有倒霉事儿。”团队里传开了这样的流言,“这回远征,咱们是不会活着回来的了……”
  瓦西里·瓦西里耶维奇勃然大怒,写了封信到莫斯科,给那个被他留在索菲娅左右的沙克洛维特。“千万得弄一道圣旨下来,对付那些欺人太甚的家伙:让他们失去领地,终生幽禁在修道院里,把他们的村子分给一些无以为生的人——用这种严厉制裁的办法来使个个人发抖,看他们还敢如何……”
  圣旨是下了,可是因为心肠软,一看见那些恶作剧的人流着眼泪,恳求他开恩,瓦西里·瓦西里耶维奇就把他们宽恕了。
  这件案子刚一了结,谣言又在军队里传开,说是有天夜里,有人把一口棺材偷偷地放在戈利琴公爵的小木房的穿堂里。
  人们都发抖了,大家悄悄地谈论着这件可怕的事。据说瓦西里·瓦西里耶维奇那天喝醉了酒,冲进黑洞洞的穿堂里,用剑往空荡荡的黑暗中砍劈。押送辎重车的人们,看见一群白狼在草原上凄厉地嗥叫,牲口无缘无故地倒毙了。有天刮风的夜里,有一头公山羊发出人的嗓音叫着:“大祸就要临头了!”

悍妇索菲娅(7)
积雪融化了,和风从南方吹来,河边和池畔的柳树已透出新绿。瓦西里·瓦西里耶维奇的心情比乌云还要阴沉。从莫斯科传来一些使人扫兴的消息,人们都嘲笑克里米亚远征:“可汗已经不再等待瓦西里·瓦西里耶维奇光临了;在克里米亚,在君士坦丁堡,在全欧洲,他们已经把这次远征不放在心上了。戈利琴叫国库花的钱可不少呢……”连本来庇护瓦西里·瓦西里耶维奇的若阿基姆总主教,也突然叫人把戈利琴赠送的法衣和长襟衣从巴拉什教堂里扔出去,不准备在祈祷的时候再穿它们。
  瓦西里·瓦西里耶维奇给沙克洛维奇发了许多惶急不安的信,责成他要十分警觉地监视总主教,少让他上索菲娅的寝殿去。
  从国外也传来叫人忧虑的消息。
  大使雅科夫·多尔戈鲁基和雅科夫·梅舍茨基被派到法国去请求三百万里夫尔的借款,法兰西国王不但一个子也没有给,而且连大使也不愿意接见。
  驻荷兰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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