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紧下楼,去超市。
大磊果然在工作岗位上待着,正整一箱方便面。看见我,他很惊讶:“徐欢欢?”
我朝他弯弯嘴角,让自己显得轻松:“大磊,你们寝室怎么没人啊。”
“今天K大有个专场综合招聘会,大家都去看风声了。哦……吴诚也去了。”
“吴诚是一个人去的吗?”
昨天那场大闹,吴诚和方霖脸上都带着痕迹,我想,室友不会毫不知情。显然,大磊听出了言外之意,嘴唇嗫嚅,不说什么,只嘿嘿一笑。
我又问:“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
大磊犹豫一下,想说话,又犹豫一下。终于说:“其实吴诚不是一个人去的。”
哦,原来如此啊……我明白了。
彻底明白了。
呵呵一笑,直接问道:“他们什么时候好上的呀?”
大磊低着头,含糊,嗯嗯呀呀的,半天,说:“我也不清楚……可能,就是比较谈得来的异性朋友吧,你别多心啊。”
异性朋友,这是个好词。陈冠希的异性朋友也特别多。
我脑子空荡荡的,觉得没必要再说什么,冲大磊笑笑,走了出去。
“徐欢欢!”
大磊跑出来叫住我,神色为难,好像想说什么,又不能启齿。过了会儿,说:“徐欢欢,吴诚下午准回来,要不我开门,你先去寝室坐坐?”
坐坐?等那对王八蛋?再打一架?
我又呵呵一笑:“不了,还有事,上班。”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一章 候鸟——飞过天际的影子5(4)
大磊点点头,怜悯地看着我。
我突然被他的眼神点燃了。他凭什么这么看我,这么多年来吴诚在大学过体面的日子,哪桩哪件不是因为有我。我给他洗衣服,收拾房间,我给他买电脑……越想越怒火填膺,狗屎王八蛋!
我冷冰冰地问:“吴诚跟那个姓方的女的,好很久了吧。”
听我这么问,大磊一怔,不说话,避开我的目光。
他的表情我知道,默认了。我觉得,我要是一枚爆竹,现在已经炸得粉身碎骨。
大磊讪讪的:“那,那你现在就走啊?”
我飞快地弯了弯嘴角——是的,我得走,不能再留下来了,哪怕多停一秒,也不知道会变成怎么样,手已经在发抖了。
好巧,黑色的卡宴车缓缓驶到旁边,车窗里探出一个脑袋。
“嗨!”
我疾步绕到副驾,一头扎了进去。
开车的人竟还在笑容满面地跟大磊打招呼:“同学,你好。”
大磊吃惊地看着这辆昂贵的SUV汽车。“你好……你是徐欢欢的朋友?”
“不是。”
“啊?”
“我是她表哥。”开车的人洋洋得意。
我毫不犹豫地揿住按钮,车窗迅速移上,险些夹住了他的鼻子。
“不要这么暴力嘛。”他缩回脑袋,加速,把车一阵风地开走了。S大美丽的校园很快落在身后。我知道,有些事就这样悲伤地结束了。
一路我们都没有说话。
我偏着脸,沉默地望车窗外的风景,可其实,什么都没有看进去。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车已经回到红太阳新村,停在我住处的楼下。
“谢谢。”我低声说。伸手去推门。
“徐欢欢。”楚襄忽然叫了一声,摸摸鼻子,微笑,“眼镜。”
我醒悟过来,忙摘下太阳镜,折起递到他手里。
“嗨,你知道吗?”他不慌不忙地重新展开太阳镜,戴回自己脸上,“我店里的陈小安,你应该还记得吧。她老公Kiwi是我的朋友。”
我手停在车门的闸上,有点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知道Kiwi是干什么的吗?”他继续拖沓装腔的说话风格,款款地道,“Kiwi是个黑客,电脑黑客,技术很厉害的那种。”
我向来不够聪明,这时心里很乱,就显得更加迟钝。
疑惑地说:“嗯?。”楚襄神秘地笑了:“你知道啦,有些事,跟人打听,一辈子也打听不到。因为人不一定讲实话。但是,痕迹不会说谎,比如电脑里的历史,QQ记录什么的。”
我一听,懂了。顿顿,苦笑说:“你很内行么。”
楚襄正经地说:“最近我在追美剧CSI。”
我开门下车,笑了笑,说:“谢谢,再见。”
“再见。”
疲惫地打开单元电控门,“咣”一声,那门在我身后沉重地关上了。回到房间里,甩下包,扑倒在床上,暗暗地流泪。我扯过毛毯包在身上,试图用睡眠排遣烦忧。
迷迷糊糊的,做了很多梦。
梦见在一个大学校园,身旁有相当多的古老肮脏的建筑,不停地走,跟着大群大群年青的学生,没有目的,不停地走……手机铃声又在作响,把我从诡异的梦境里拉出来。我裹着毯子,支着头,把包里的东西倒光,然后捡起手机。
吴诚的电话。
一刹那眼眶又开始湿润,我毫不犹豫地按掉。
接下来,手机再也没吱声。
我累极了。等终于活着从床上爬起来,拉开卧室窗帘,发现不知不觉,已经入暮,红色的晚霞罩在城市上空,天际线上,鲜艳的色彩尤为夺目。这么快,一天又过去了,那谁来帮我算算,八年能折合多少天?
去浴室拧开水龙头,用手捧着自来水洗脸。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一章 候鸟——飞过天际的影子5(5)
哗哗的水声中,蓦然听见,有人拿钥匙开锁,锵啷啷的。
手停在自来水的水柱中,我扬起脸,疑惑是不是心神不宁的幻觉。
不是。
另一个有钥匙的人已经走进了房间。我关掉龙头,出去一看,马上跟他打了个照面——熟悉的高个子,熟悉的脸,不知道是厌恶还是欣慰,我盯着他。
吴诚的表情竟很正常,语气也很正常。
“欢欢。”他赔出笑脸,问我道,“晚上吃过了没有?”
“哎呀你干什么,哭成这样。”又打量我的眼睛,笑。
“算了算了,先去吃饭,走走。”见我不吭声,笑着来拉我。
我一下子摔掉他的手,心里暗暗惊骇,为什么他居然能做出这种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
“干什么啊……”他摆出很包容的姿态,像打算哄我,“事情过去就算了,气也生过了。你这样,干什么啊。”又伸手,要搭我的肩,脸上讨好地笑着,仿佛作出了很大的让步。
对方霖的事,却只字不提。
我心冷了半截。
刹那间,如同被再次泼了一杯咖啡,我清醒了。忽然认识到,眼前这个人,已经不是高中时,那个喜欢打篮球,喜欢看我包床练托盘的吴诚了。
“你跟姓方那女的,怎么回事儿?”我面无表情地问。
“什么怎么回事。”吴诚笑说,“能有什么事啊。”
“你跟她好多久了,一年?两年?”我逼问。
“说什么啊!”他脸上开始出现不豫的神色。
我感觉的出,倒不因为骂了方霖。大概,他以为他已经作出牺牲,给了台阶,我却不顺着台阶往下走——他觉得我不识抬举。
我一把挥开他伸过来的手。
“欢欢。”他仍陪着笑脸,叫我的名字。我无动于衷地站着,冷着脸孔。
“好了!”见我这样,他勃然变色,骤地翻脸,“那么你想怎么样!给你电话也不接,我给你打过几个电话,啊?你不接啊!就知道吵吵吵,再去星巴克打架啊,再去啊!”他大声骂句脏话,“砰”一声,摔门走了。
我留在门内,一霎惊愕,一霎气愤,一霎啼笑皆非。那个设计师楚襄说,男女间的恋爱就像候鸟遇见了暖风,那么显然,现在我的世界是冰天雪窖毫无温度的,候鸟已经收起翅膀,而暖风没有降临。
吴诚走了以后,当然没再回来。
我躺床上,想了很久,似乎有点想明白了:他以为没发生什么大不了的事,只不过跟一女的喝喝咖啡而已;他以为他是无辜的,而我在无理取闹,还给脸不要脸。
终于我觉得,有一条路可以走。
分手。
幸亏还没结婚……这么说我是运气的,在结婚以前看清了一个人。我一边笑,一边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痛哭流涕。
春宜商场那边,不能再请假。第二天我去上班。
其实什么都不用说,红肿的眼睛、脸上的抓痕、憔悴的面色,无一不在告诉别人,我的私生活受到了非常严重的打击。
中午吃饭,吕雪跑过来找我,一见我,嘴就张得可以塞进鸡蛋。
“欢欢,你怎么了!”
都不用解释,只苦苦一笑,吕雪这年轻的情场老手就自动恍然大悟。去食堂的路上,小妞儿挽着我的胳膊,尖牙利嘴地把那对王八蛋骂了个狗血喷头。
“欢欢,你不能就这样放过他!”吕雪怒不可遏。
“我决定分手了。”我说。
“开玩笑,分手就行了吗?你做人别太好了!”吕雪叽叽喳喳地叫起来,“欢欢,你要去他学校吵,必须去!闹他个天翻地覆,让他出出名,最好毕业拿不到学位。我有个哥们儿路子很广,这事跟他一提就行。你交给我,我来办。”
第一章 候鸟——飞过天际的影子5(6)
“人善被人欺,谁是好欺负的?”吕雪使劲儿给我筹谋。
我鼻子立即酸了。不说话。
“欢欢姐你不能就这样算了,真的,听我的话,难道让那个姓方的小贱人骑到你头上?”吕雪急了,生怕我不答应。
我一把抱住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泼辣妞儿,觉得患难见真情。
“唉。”吕雪在我耳边叹口气,歪着头,嘟嘟囔囔。“咱们晚上去KTV唱歌,好好玩一趟,别不答应,我请客。”她执着地说。
我拒绝不了,何况也想换换环境。起码,不会再想起那么多从前的事儿,从前的吴诚,从前的……真是令人悲哀的从前。
“不过还好啦,你们没结婚,也没小孩。”吕雪忽然说。
“要是有孩子就麻烦多了。”她又说。
我沉默。
无论如何,只要觉得必然,就肯定要分的,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