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妖女一手缠上南宫麟川的脖子,耸肩道:“不用在意他们说什么,因为不管选哪条路我们其实都跑不掉的。”
兵临城下他们难道会有路可退么?就算有,南宫麟川也不会退。
“没错,挫败了沧溟水榭我们就可以名震江湖!山下每一道关卡都给我安排满人手,机关陷阱全部打开!沧溟水榭再强也都是凡人,不必盲信传闻把他们妖魔化,我们地势优越,就这么守着!看他们怎么攻上来!”
一样的话从南宫麟川口中说出来顿时让人信服,尤其他先前假意被俘,虽然伤了双手却顺利出逃的事情更让人士气倍增。
南宫麟川是个谨慎周全的人,他不会随意冒险——他手上有宝瓷在。沧溟水榭既然为她而来,就不能不投鼠忌器!
安排好一切他回身大步回到屋内,只见满齐已将宝瓷五花大绑,连嘴巴也塞住,正在一旁的虫罐里倒腾什么。
“还没弄好吗?”
“南宫大庄主,下蛊可不是喝杯茶就解决的事情,何况她是那个东方狱华的徒弟,这种身体状况完全让人摸不清头脑。若时间来不及我就只能强行下蛊,届时结果如何就算是我也难以预测的。”
南宫麟川走到宝瓷面前拿下她口中填塞的布,宝瓷吐掉嘴里的线绒,“喂喂,你还要他来给我解蛊?好歹放开我啊!”
然而南宫麟川沉着脸色道:“我不是要他给你解蛊,你的蛊,不解也罢。”——是啊,他干嘛闲着没事给宝瓷解蛊,让他想起展云倾?那样对他显然毫无益处。麻烦的只是她和沧溟少主之间的牵系罢了。“我想到一件更有趣的事,既然你们满地的蛊毒这么无所不能,不如索性把你变成我的傀儡——我本来也不想这么做,能让你心甘情愿更好,可惜没那么多时间了。”
宝瓷微微变了脸色,“——喂!喂喂!不带这么没人性的!!”
傀儡!?
那似乎倒是满齐一家的专长了,可特么的她还是个大活人啊!!
南宫麟川自然不会理会她的抗议,把布重新填回她嘴里,对满齐问道:“你需要多久?”
满齐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拿了两个罐子放在桌上,“这边是你要求的操纵蛊,想要她听从你的命令,种下蛊虫之后我需要慢慢替她洗脑,顺利的话至少要七天时间。但这恐怕并不理想,没有个把月,效果不会达到最好。在这里还有一种备用的,跟下毒的效果一样,她的心不会是你的,但必须听从你的命令,否则只能死。我自然比较推荐这一个,但如果南宫大庄主有什么不满,还有另一个应急的选择——就是用蛊毒破坏大脑完全毁去她的心智,成为彻底的傀儡。”
宝瓷不能说话,只能瞪大眼睛看着这个恶毒的老男人——她如果还能回到满地一定要满地都知道这丫都在做些什么,就算是她也知道这些全部都是禁蛊,被村人知道了,他们家就可以彻底被赶出村子了!
——南宫麟川这死疯子不会答应吧!?
然而南宫麟川微默片刻却道:“你的建议就不需要了,沧溟水榭的人被拦在山下,时间应该足够你去做。但是如果有什么万一,沧溟的人‘万一’杀了上来,我会派人来通知你,就用你的‘应急’吧。”
宝瓷仿佛这辈子还没这么火冒三丈过,这家伙居然要她去当一个没脑子的白痴傀儡!?
她以为南宫麟川只是性格差一点,为人偏执一点,结果丫根本就无可救药!!
南宫麟川看也没再看宝瓷的目光,转身走出房间。
——得不到就毁掉,他可不要一个有二心的人。他的原则很明确,所以不需要任何犹豫和迷惑。
☆、第八十章
山林里白衣人宛若幽灵游走;快得让人辨不清数目,只一瞬便血腥四溅。
守着关卡的人还没有来得及看清一切,身边的人已经倒下来,脖子汩汩的喷着血;剩下的便只有惊惶的叫声。
白衣人影无声飘走;却连一丝血迹都不曾沾上。
——南宫错了!他们不是凡人;他们是恶灵!
“少主;抓到活口了。”
水榭门人将已经吓得有些不能说话的活口拎到笑笑面前;他冰冷冷的脸上像结着一层霜;微微苍白的脸色在漆黑长发的映衬下;连同那份惊为天人的美都冻结在里面。
他不是水榭众人熟悉的笑笑;他的慵懒惫怠;惺忪茫然皆一扫而空,甚至全然让人感觉不到他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
他便是妖,也不再是那出水的莲妖,,而是冰天雪地里走出来的煞神,美得刺骨。
他站在那人面前,唯有玉珠相撞般清透的嗓音还带着一丝少年的清朗,“被抓来的女孩在哪儿?”
“我,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笑笑微微俯□,如扇的睫毛微垂,凤眼带着生来的微挑,漆黑眼瞳如不透光的黑琉璃,什么也映不进,什么也透不出。看得人一瞬间仿佛忘记了呼吸和心跳,心魂就这么被摄了去,却有丝丝凉寒渐渐从心底冒出来。
“——我现在没有耐性,你最好现在告诉我,被蛊毒师带来给南宫麟川的女孩,在哪里?”
“我,我不——”
已不等他说完,笑笑白衣长袖一扬,人已飞出数尺落在地上七窍流血断了气。
“杀上去。”
南宫麟川最大的错,是忘记了水榭轻功的可怕。
一路的机关陷阱对他们来说几乎没有什么阻拦的作用,甚至不曾被触动人便已冲上半山,一路血流成河屠尽白骨。
这样的结果满齐不是没想过,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想不到自己的运气这么差,想搭上展云倾就没有结果,退而求其次跟着南宫麟川瞪着他发展壮大,却这么早就受到重创搞不好会夭折。
“——不过至少我还有一件事情值得开心一下,看起来老天都不怎么眷顾你啊,对吗。”
他拿着瓷瓶啧啧道,“你这么机灵的姑娘,要变成白痴该多让人惋惜——可惜我们新仇旧恨,叫我岂能放过你?”
——他脸上忍着都能透出来的奸笑充分说明他其实一直都在等着这一刻!
宝瓷嗷叫了!可是连嘴都被堵住她当然叫不出来!
满齐这种混人果断就不是什么善种,否则当初也不会一输给师父就自己跑路根本不管后事,还要他老迈的阿奶来替他还债!
可是现在她只能惊恐的看着那个虫罐在向她靠近,满齐拿了小刀,直接在她脖颈上划开一条口子——她好歹也是个懂蛊的!在脖子上种蛊只要一个小小的口子就够了好吧!?你划拉这么大是要她在变成白痴之前就流血而亡吗!?
擦!她不想流血而亡也不想变白痴!可是比起来好像前一个还好一点!
虫罐已经贴上了脖子上的皮肤,宝瓷只能狠狠闭了眼睛,一瞬间那种有东西爬上来的酥麻让后脊梁竖起一片白毛——
然后她只听一声惨叫,睁开眼时满齐已经倒在地上,面前只有展云倾焦急的脸。他什么也没说,点穴止血,拔了塞在她嘴里的布,解开绳子拉起宝瓷道:“跟我走。”
宝瓷微微愕然,“你从哪里冒出来的……?”——外面在围攻山庄的明明是沧溟水榭吧?
展云倾边拉着宝瓷边头也不回谨慎的往外走道:“我一个人从后面悬崖上来的。南宫麟川的注意力都在沧溟水榭的人身上,不会想到我来。”
宝瓷正在奇怪这是怎样一种奇怪的组合,笑笑也是知道的吗?他答应的?她甚至不曾注意到自己被展云倾拉住的手,只是突然之间眼前微黑有些踉跄。
“宝瓷?”
潜进来的一路他都“清理”过,但他们还是不能在这里久留,他方才没有来得及问宝瓷的状况,满齐在做些什么——现在只能停下来,宝瓷却摇摇头,“失血有点多而已。”
展云倾略迟疑一下,道一声“失礼”,便一把抱起她向外奔去。
宝瓷知道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一手捂住脖子上的伤口,头昏脑胀的靠在展云倾怀里。
——跟之前不一样。
跟那时候强行关着她感受到的压迫不同,此时的他像是那么自然的存在,从很久以前就在那里,那么漂亮,那么好看,却站在她够不到的地方。
头晕的感觉稍稍缓了缓,宝瓷睁开眼,不再那么陌生,仿佛熟稔的问他:“笑笑呢?”
展云倾的嗓音在头顶响起,又仿佛直接从胸腔里传来,“他在山下拖住南宫麟川的人马,应该很快就会杀上来。”
他的作用不过是防止南宫麟川狗急跳墙拿宝瓷当人质,即使这样他也还是亲自来了。
即使不管重选几次他大概都还是会关着宝瓷,不能眼看着她去报仇,但有一件事他却是错的。宝瓷是自己选择忘记他的,蛊是她亲手下的,那是她在清醒时所作的决定,这一点并没有因为宝瓷现在没有对他的记忆而有任何改变。
他的错,是明知道这一点却还妄想要留住她。一时的心乱一时的错,那是他不该犯的。他只是回到自己自律严谨的壳子里,唯有因为他的疏忽让她被满齐掳走这件事,他必须得负上责任,不能不来。
他并没有觉得宝瓷的问题有什么不对,带她躲过匆匆而过的守卫,虽然最好的选择是马上带她离开,但宝瓷现在的体能显然不适合攀崖——“我们先找地方躲起来,如果不能出去,就等笑公子带人进来……”
宝瓷点点头,却问:“笑笑呢?”
展云倾微微一顿,“宝瓷?”
他语气中的疑惑让宝瓷稍稍振作了一下精神,自己也觉得刚刚似乎是问过了。她一只手还按在脖子上半开玩笑道:“看来脑袋是真的有些缺血了。”
“先找地方帮你包扎。”
他们挑一间偏僻些的仓库藏身,可是说到包扎显然干净的布就只有他的衣服或者她的衣服——展云倾此时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宝瓷的衣着……他的脑袋一时有点混乱,首先觉得这种轻飘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