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昆佩本想以军事机密搪塞过去,可这样一来,反而可能使别人生疑,“要不然我们就说…”
陈昆佩的话还没说完,就有亲信疾步上前,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陈昆佩的双目顿时有了惊喜的神采,“真的。”
亲信连连点头,而后退下。
三将狐疑,“陈将军,出什么事了?”
“陆柯纪逃回来了。现在元帅府中。”
四人不再迟疑,忙赶回元帅府中。赶到书房一看,可不正是由陆柯纪假扮的陆慈英坐在椅子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陈昆佩也按奈不住地问道。
陆柯纪一脸惊魂未定,“昨夜来人是乔羽。”
“什么?”纪王李三人大惊失色。
陈昆佩心叫不好,这陆柯纪怎么一开口就把她极力想隐瞒的事说了出来,但此刻也无法继续隐瞒“你继续说。”
“陆总管临时起意,在乔羽和她的随从茶中下毒,然后想将她们和大帅都杀死,让她们承担谋杀大帅的罪名,岂知那名随从武功甚高,虽然中了毒,但还是将陆总管杀死,并将大帅救走,但后来乔羽和那名随从体内的毒性发作,大帅又动弹不得,属下这才寻着机会逃了回来。”
陈昆佩忙追问,“那么她们现在在哪里?”
陆柯纪摇头,“属下不知,当时黑灯瞎火,伸手不见五指,属下也是乱跑一通,直到天光,才发现在城中的小巷中徘徊,这才辨清方向回来。”
“这么说,她们还在萨克城中。”纪将军问。
陆柯纪点头,“应该是的。”
纪将军忙道,“不好,如果她们还在城中,只怕一定会前去联系一些将领。如果知道的人多了,恐怕就要生乱。”
陈昆佩皱眉问,“你的意思?”
纪将军道,“属下的意思是,今夜于元帅府召集各营将领,便说,有京中细作化妆成元帅的模样想进入元帅府意图不轨,被击伤。现通报各营,有人发现细作的踪迹立刻抓捕回报,如有知情不报者,便是内应,按通敌罪处。只要陆柯纪一露面,肯定不会有人生意。并在城中贴上海捕文书,她们肯定不敢露面。”
陈昆佩点头,“这样一来,她们即便前去找些将领,那些人也肯定心存怀疑,我们就有转机了。
纪将军点头,“陈将军所言极是。”
陈昆佩招来属下如此这般吩咐下去,继而叹道,“即便是抓不住她们,只要能将她们压得不敢露面,我们便可高枕无忧了。”
千里杀将【14】
在所有人离去之后,陈昆佩独自坐在陆慈英的书房想了很久。陆柯纪看着她,眼神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陈昆佩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没有注意到她的眼神。直到许久之后,陈昆佩长长地嘘了口气,这才起身离开。
陆柯纪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依旧沉默。初秋的阳光亮得有点刺眼,当陈昆佩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那一片白花花的,陆柯纪才低低地笑出声来。
乔羽从北疆地图后面转了出来,有些奇怪地问她,“你笑什么?”
陆柯纪笑了很久才勉强停了下来,“我只是感叹,大家勾心斗角,阴谋算计,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如果陈将军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果,还会不会背弃陷害大帅?会不会选择做一个忠心的属下,最后将一腔热血洒在疆场,成就自己一世英名。”
乔羽笑,“可是即便你跟她说她一定会有这么个结果,她就会放弃走这条路吗?没用的,人就是这样,即便知道结果,也想搏上一搏,再说了,不到最后,谁知道结果到底会怎么样呢?”
陆柯纪看着她,“你很奇怪,为什么要灭自己威风,长她人志气?”
乔羽将墙上的佩剑拔下来把玩,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虽然我时常忽悠人,但大多数时候,我还是个诚实的好孩子,喜欢实话实说。其实说实话很容易,只是大多数人却都说不出来。你不觉得很好玩吗?”
陆柯纪看着乔羽在身边随意的走来走去,忍不住盯着她看,眼神幽幽的。这样的一个午后,明明腥风血雨即将来临,可她们两个人的问答,偏偏就像身在寻常百姓家。这就是这个盛名满京华的少女魅力之所在么,可以让你忘却身在何处,将你最复杂的心思都说得这么透亮明白。
“你似乎很愧疚,如果现在能有个机会让你能以死赎罪,你仿佛随时可以两眼一闭,死的心甘情愿。”乔羽站在北疆地图面前,看得极仔细,口里却轻飘飘地冲她来了这么一句。
陆柯纪的瞳孔一缩,整个人透出一股防卫的气息来。
乔羽背着她,呵呵笑,“别紧张,你表现地那么明显,任谁都看得出来。”
陆柯纪心中藏地最深的秘密就这么毫无防备地被揭开,她之所以能从容面对陈昆佩等人,就是因为她心里已经做好了随时赴死的准备,背叛陆慈英的主要原因是因为陆桂庭的胁迫,她心里一直深藏着对陆慈英的愧疚,所以当乔羽和白咏杀了陆桂庭的时候,她不但没有反抗,反而是一种消极的配合。陆慈英没有当场杀了她,这反而让她极度地渴望着死亡的来临。对她来说,死是一种解脱。。。
乔羽撇撇嘴,“虽然是陈词滥调了,但还是想对你说上两句。一,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二,死可重于泰山,可轻于鸿毛。”
陆柯纪一脸迷惘。
乔羽咳了一声,尽量使自己看起来像是劝人为善的样子,“说白了就是,谁都会犯错,知道自己错了,改正了,就很好了。”
陆柯纪不明白,“这是背信弃义,可谓是罪该万死。”
乔羽循循善诱,“谁能死一万次啊,谁都不能死一万次,死其实挺简单的,就那么一下,就是痛也不会很久,所以说,你现在这么渴望以死谢罪,并不是真的想赎罪,而是想用死亡逃避自己的罪责。俗话说,一了百了,你死之后,大帅自然不能再找你麻烦,就算鞭尸,也不过是给鞭尸的人找麻烦,增加别人的体力活。但你的死亡真的能赎回你的罪责吗?不能的。所以还不如活下去,为你们大帅尽心尽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陆柯纪先是被她说得晕头转向,后来渐渐明白起来,眼神复杂不定,终于长身而立,深深地作了一揖,“多谢教诲。”
乔羽抿着嘴儿笑,转向北疆密室中,“俺向来是毁人不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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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归虞渊之后,北疆的高级将领统统来到元帅府中。
向来若非大战将至或有重大事情,陆慈英很少在非正式会议的日子召集全部将领。所有与会的将领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而且此次的军事庭议居然没有设在室内,而是设在元帅府中的小型操场,戒卫森严,好多将领疑惑之际更觉好笑,怎么感觉像是要将她们一网打尽似的。想找人问个明白,可元帅府中的女卫们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众将领只得坐在椅中耐心等待。
待众将领全部到齐之后,约莫一炷香的功夫,远远地看见陈昆佩走了过来。
众将心中狐疑,军事庭议虽然陈昆佩也主持过,但今日一来并非例行庭议,二来乃是以大帅的名义下达的召集,为何大帅不露面,却是陈昆佩露面,其三,今日这事处处透着蹊跷,众将之中不乏智勇双全的女子,好多人已经暗中全身戒备。
陈昆佩站在主席之前,向众将行了一礼,“今日召集各位,乃是因萨克城中发生了重大的变故,故而召集这次紧急的庭议。”
“发生何事了?为何我们都不知道?”总将议论纷纷。
陈昆佩一抬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昨夜,有细作扮成大帅的模样,潜进府中,妄图刺探机密,元帅府的管家陆桂庭遇刺身亡。”
众将一片哗然,“大帅平安与否?”
陈昆佩哼了一声,“大帅受了轻伤。”
众将顿时激动起来,“我们要见大帅。”
陈昆佩抬抬手,示意大家安静,“大帅伤势并无大碍,静养几日便无碍了,下次的例行军事庭议,大家即可当面向大帅问安。现在要紧的是,这个细作杀害陆桂庭,刺伤大帅之后,就逃走,我担心她会假冒大帅到各个营中意图不轨,故而着急这次紧急庭议,通知大家。”
有人高声问道,“那为何这次着急却是以大帅的名义?”
陈昆佩看了问话的将领一眼,神色很是不悦,“原来大帅是准备亲自来的,但我等担心她的伤势反复,所以力劝大帅暂时以养伤为要,由我代为主持这次庭议。”
“这么说,大帅还是伤地很严重,对么?”问话的将领不屈不饶,没完没了。
陈昆佩气恼怎么偏有这么不识趣的愣头青,刚要开口,眼角却见侧门处,陆柯纪和纪将军带着几个女卫走了进来。“大帅已经来了,大家可以放心了吧,不过大帅伤势未愈,若有问题,还是由我代为回答的好。”
众将看见陆慈英现身,顿时心安不少,议论声纷纷平息下来。
可陆柯纪和纪将军却在离她还有丈许的距离就停了下来。“陈昆佩,你是自己伏罪,还是要我治你的罪?”
陈昆佩顿时如被雷击,来者不是陆柯纪,而是货真价实的陆慈英。
千里杀将【完】 《风月祈》和歌 ˇ千里杀将【完】
陈昆佩如遭雷击,瞠目结舌面色尽赤,极为难看。
陆慈英冷眼看着陈昆佩的满面惊骇,她虽城府极深,喜怒鲜形于色,但心中愤怒气恼却是难以言喻。鱼为客是自己的唯一的女儿,离开身边已经多年,这十几年中,她将陈昆佩即当成是属下又当成女儿,对她的教导指点无一不是出自肺腑,而她,居然给予自己如此“惊喜”的回报。陆慈英面挂寒霜,一步一步,携着雷霆之怒,立于陈昆佩的面前。
陆慈英狂怒的眼神如同寒冰刺入陈昆佩的眼中,她瑟缩着向后退了一步,脚下明明是厚硬的实木台面,可她踩着却是虚软不堪。她自从答应太师开始,便已无处可退,即便是粉身碎骨,也只能是将这条道走到黑。
“大帅,”陈昆佩无法直视陆慈英的目光,“不能怪我,人各有志。”
陆慈英恨不能一掌劈下,“我悉心教导了十多年,就教导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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