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若是绿林的朋友寻找猎物,对象绝对不会是自己,而是那几个锦衣华灿的富商。餐罢,崎路人进了房舍略事休息,所谓的房舍,也只是一间四壁空荡的石屋,靠墙搭起三座巨炕通铺,随客人之意躺卧,无被无衾,店家只负责炕下的柴火,时方盛暑,就连柴火都省下来了。天气炎热,挤满了旅人的石室之中,马骚人气,混合在一起,气味甚是难闻。崎路人找个角落,倚着布袋静静打坐,调运内息。以崎路人的修为,就算数日不眠不食,也不会有疲累之感,谷不眠反而对修行大有助益。崎路人让体内真气流转十二周天,顿时精神奕奕。其它客人多半是见多了世面,也不去特别注意他。次晨,崎路人走出房舍。不料一到了前厅,店小二便连忙迎了土来,将他引至窗边的雅座,抹着桌子笑道:“客倌您早好。”
崎路人笑道:“现在便要房钱吗?我这布袋中都是银票,不会赖了你的。”
店小二忙赔笑道:“客倌您哪儿的话,我给您端早点。”说完便躬着身子替崎路人倒了茶,恭恭敬敬地下去了。崎路人暗觉奇怪,店家的态度,竟一夕之间判若两人,必定是出了什么问题。但是,自己昨夜的行动,应该不会惊动到任何人,到底怎么一回事?崎路人等不了多久,身为老板的掌柜,亲自端着几碟小菜清粥土来,笑脸迎人地送上桌,道:“这位宫倌,您用好。”
崎路人回以一笑,猝不及防地一点掌柜的哑穴,同时抓住他的手腕,暗中施劲,只见掌柜一张黄脸涨得通红,若不是被点了哑穴,早已唉叫出声,而崎路人一施劲,便已发觉对方体内空荡,一点内力也无,急忙收回劲道,顺势一拂,便解了掌柜约六。这一下点穴、试功、解穴,都是在不到两秒的情况下发生,快得掌柜连想都想不清发生了什么事,便已“唉呀!”大叫了声,手如触电般缩了回来,唉叫连连,引得其他顾客都纷纷回过头看。
崎路人问道:“老板,您怎么啦.”掌柜的拚命揉着手腕,痛得眼泪都掉了下来,苦笑道:“没事、没事,刚刚扭了一下,痛得紧!”
崎路人道:“可小心一点。”“是、足。客倌,昨儿招待不周,您可别恼。我已经吩咐了小的,替您准备另一间单人上房,您有什么吩咐,尽管示下。”崎路人哈哈笑道:“您当我这破布袋里,当真装满银票吗?口
掌柜的赔笑道:“就算您布袋里真的都是雪花花的银子,小的也不敢跟您要一点渣。您是吕家庄吕老先生的朋友,能侍奉您,是小的祖上有荫。”“吕家庄?口崎路人一愣。掌柜道:“吕老先生尊讳,士博下寿,是庄子里最年一口同德劭的老人家,昨儿小约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客人,远望您大人大量。”
崎路人笑道:“您怎么知道我要找吕博寿.”掌柜似乎就在等他问这个问题,立刻接话道:“您不是要找一位二叶知秋太黄君”吗!六十年前,吕老先生就吩咐过,只要有人提起这个名字,就是他的上宾,小的一时不记得了,所以……”
“唔,”崎路人略一沉吟,问道:“吕家庄怎么走?”掌柜的怕在桌上比划,详细说了地点、走法,果然就在昨晚看察的山中村落里,崎路人记在心中,道:“嗯,多谢您了。不过,老板,六十年前,您还未出世吧.”掌柜的一僵,勉强笑道:“,是、是。”
说完,像急着脱身般,殷殷劝崎路人用餐,便离开了桌边。崎路人望向他的背影,虽看不见表情,但由他颈部肌肉及后腮牵动,想必是扮了个鬼脸,松了口气。
掌柜话中漏洞百出,崎路人已猜出必是有人示意他说这番话欺骗自己,但掌柜神态,毫无惧色,大概吩咐之人没有用强硬手段。这样做的目的,只是要自己去见那名“吕博寿”。昨天监视自己的那个人,会不会就是全场圣帝的手下?在“吕博寿”的住所附近安排了天罗地网准备擒拿自己,也是有可能的。崎路人不知对方的敬是友,却已迅速拟定了计划。
崎路人慢吞吞地用餐、喝茶,虽然放眼望夫,山凡水庸,无甚可观,崎路人还是装出一副老神在在的神态,跟隐藏在暗处的对手耗下去。崎路人心知自己越是温吞,对方会越心急,越容易被自己所控制。悠哉悠哉的外表底下,崎路人暗中凝神观察对手是否在客店的某一个角落,从呼吸声中,很快判断出对方不在附近。但是,掌柜不住心急地偷觑着他,可见对方吩咐的连络方式,还在掌柜的身上。崎路人更加从容自若,微笑地耗下去,足足傻生了近一个时辰,才慢吞吞地起身,说了声:“店家曰我出去走走。”
“是、是,您走好!”掌柜笑容可掬地躬身哈腰,送出了崎路人,便急急忙忙离开店面,转身走向后厢。掌柜才踏入后园,柴房边便走出了一个汉子,正是昨日监视崎路人之人,掌柜的双手叠着笑道:“都照您的吩咐办了,大爷。”
那汉子递过去一个钱子,道:“记住不许漏个风!”“是、是。田掌柜忙收下沉重的钱褡,汉子施展壁虎游墙,俐落地沿墙出了客栈,来到市街,丝毫末注意到崎路人在背后跟踪着自己。汉子在市区还以普通的速度行走,越走越是荒僻,速度也越来越快,崎路人始终在他数丈之后紧随,对方的轻功虽不差,崎路人跟得也游刃有余。汉子快步疾奔,竟直奔到水边,放眼望夫荷叶重重,无边无际,无数亭亭绰约的荷花,开得正盛。翠叶碧波中,数艘扁舟零星地散布着,看上去好似在荷叶波中悠然滑行。
汉子身形一跃,正要跃入一艘小舟,陡然身子在半空一震,竟直直摔落了下去!只听“剥”地一声,人已沉入荷叶底下,荷叶摇晃了几下,马上恢复平静。“杀人灭口!”崎路人惊呼一声,纵身跃上汉子原本要跳上去的肩舟,伸手掀开船舱遮帘,大喝一声:“出来!”奇寒扑面,按着舟身剧烈一晃,原来坐在舱中之人,已由另一端窜出了,崎路人急忙直起身子,只见无数扁舟依然轻巧地缓于荷叶之间,不知对方登上的是哪一艘,原来对方早已料到手下有可能被崎路人跟踪,因此也安排好退路了。只是这一下变生突然,尸体沉落这重重叠叠,花叶密茂的池中,根本是捞不到找不着,一点痕迹都没有。如此俐落干净的杀人毁尸,其手法之果断,反应之快,都使崎路人暗暗惊佩。
崎路人仔细看了一下小舟,此时正是盛夏,舱内怎会如此冰冷?舱蓬上刺穿了一个小孔,强烈的阳光透空射入,看来,舟中之人就是在舱中射出暗器,杀了手下。崎路人略一沉思,眼下除了先身入虎穴之外,没有别的法子了。便纵身跃出扁舟,疾步前往吕家庄。
崎路人一路上施展上乘轻功,依照店掌柜指示的路径,不久便进入终南山的山腰,一片翠林修竹之间,果然有座广阔的庄园,占地虽宽阔,却简朴雅致,竹篱攀着薜萝,碧竹掩映着粉壁,衬托得一派文人气,极是清雅。崎路人张望一回,并没有什么仆厮来往,更是小心翼翼,才走进第一道没有门的大围墙内,便见到一个弯腰驼背的老者,拄着拐杖,闲坐在树荫下看蚂蚁爬树。崎路人恭恭敬敬唤了声前辈,问道:“这里可是吕家庄吗?”
老者虽须发斑白,身体看起来还算硬朗,说话也口齿清楚,道:“此地就是,您找哪位啊?”崎路人道:“晚生崎路人,敢问吕老先生,尊讳上博下寿。”
老者一怔,打量着崎路人,半晌才说了个名号:“是不是因为二叶知秋太黄君”?”原来是真的,六十年来,我只道是胡话,唉、唉,世上真是无奇不有啊!这终南山上下,无崎路人不明白他所指何意,却装作心知肚明,大方地点了点头。老者微微一笑,道:“嗯,人不识我兄长,人人将他视作怪人,都躲着他,他落得今天这茕独的苦况,只有我一个人与他作伴。唉!等我这把老骨头也去了,大哥就更孤单啦!唉!”
崎路人越听越奇怪,道:“我能不能见令兄一面呢?”老者道:“当然、当然,你自己进去吧!我兄长就在正屋里,他见了你一定很高兴。”老者不和自己一同进入,崎路人更加倍小心,步步为营,走入门内。四面宽广的正堂之中,只有一名儒袍缓带,眉清目秀的青年,正手持经书吟哦着,崎路人一脚踏入,青年便发觉了,抬起脸来,讶异地望着崎路人。崎路人拱手道:“请问吕博寿吕老先生在吗?”青年望着崎路人,说道:“我就是吕博寿。”崎路人一呆,简直不敢相信!这名青年不过二十来岁,看得出丝毫不会武艺,因此不可能练过长春术,却自称是吕博寿!青年放下经书,问道:“这位朋友有何示教?”崎路人怔了半晌,才道:“您就是吕老先生?门外的那位是?”
青年以已见怪不怪,道:“正是舍弟。”崎路人的惊愕之状,看在青年眼里,反而觉得奇怪似的,道:“这已是人人皆知之事,朋友你是外地人吗?”崎路人道:“不错,您的遭遇,是否与一叶知秋太黄君有关?”吕博寿摇着头,叹气道:“唉!何止有关,一叶知秋太黄君法力无边,就是他使我长生不老,可是……唉!算了、算了,没有人会相信的。”崎路人道:二叶知秋太黄君为何使你青春不老!能否说予在下一听?”
吕博寿感慨地道:“你不是听村人说过了,才来找找的吗?田崎路人连连摇头,吕博寿才无奈地说道:“既然你要听,找就说也是无妨,但是你一定不会相信,反正我已经习惯了。我已经八十有二岁了,你看得出来吗?”
崎路人道:“就算说你二十八岁,看起来也太年轻了些。”吕博寿殊无喜色,反而显得有点苦恼,道:“是啊!我原本是个普通的樵夫,事情就发生在六十二年前。六十二年前,一个雷雨大作的夜晚,我和村中的兄弟们打赌,谁敢在这种天气下,到山上待一晚,大伙儿就奉他为大哥,我仗着胆大体壮,便自告奋勇,进了深山去。山里漆里“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