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nka望着阿灭那双比纯墨还要浓炽的眼睛。那双黝黯但却明亮刺人的眼睛里,总是在最深处,有一股火焰在燃烧。
有时,他虽然沉默无言,但那双眼睛,已经表露一切。
“Lenka……”
“我像你姐姐,是吗?“Lenka自谑的笑笑,打断阿灭想要说的。她觉得自己很蠢,为什么一定要追问,他们彼此都已心知肚明的东西,“可我是个坏姐姐,趁我弟弟昏迷不醒的时候,爬上他的床……”
她伸出手,沿着阿灭俊秀干净的脸庞轮廓,轻缓的摩挲着。
“你救了我,Lenka。”阿灭因为她的自责,深深看了她一眼,“……还有,你很美。”
“但我还是没有打败她……”
Lenka本来告诫自己,一定不能哭,但她那双深遽的翠眸,霎那被泪水充溢。
这些日子,她觉得自己就像站在悬崖上,一边是幸福,另一边却是残酷的现实。而她随时可能,一脚踩空,从美梦中醒来。
在阿灭刚甦醒的那几天,他确实有过短暂的失忆。
她就在那时,向他隐瞒了有关宝芙的情况。那几天,是她一生中最快活的时光,因为阿灭真心把她当作,他的恋人。
他是什么时候,想起来的,她并不知道。
但她很惊异,他并没有拆穿这个谎言,而是继续伪装失忆。
只要事情,可以维持表面的平静,她也可以假作,对一切都视而不见。她可以装作没有看见,他在夜半离开;而黎明回来时,鞋底沾着暮宫的泥土。她可以装作没有看见,他默默凝视宋宝芙的眼神。
可是,直到阿灭因为对夜辉动粗,当众承受鞭刑时。那一道道落到他身上的鞭子,将Lenka抽醒了。
这不是阿灭的错,也不是她的错。
Lenka明白,他们两人都尽力了。
但却依然无法越过,宋宝芙这道魔障。
只要那个女人存在,阿灭就无法克制自己,不去看她,不去想她,不去为她冒险。这一点,可能连阿灭自己都不明白。
“你不需要打败任何人,Lenka。”阿灭捧起Lenka的脸,温柔拭去她脸上的泪痕,“你是伏魔族最美丽,最坚强的女战士,也是我……永远都最敬爱的女人。”
注视着阿灭走到门口的背影,Lenka挂在脸庞上的微笑,转为黯然。她知道阿灭今夜,要去赴宋宝芙的约会。
过了今夜,他也许就再也不会,到她这里来了。
“灭!”她最终还是叫了一声,当他停住脚步,转过头望着她时,她低声道,“有样东西,我必须还给你。”…
说完她转身走到壁橱前,打开抽屉。
那里存放着她的一些私密小物件,包括家人的照片。在抽屉的最尽头,有一朵枯萎的玫瑰。玫瑰下面,压着一个深红色丝绒小盒子。
Lenka握住那只深红色的丝绒盒子,稍稍迟疑片刻,她将盒子放下,抓起盒子旁边的银色手枪。
当她转身时,已经用枪口,瞄准了阿灭。
“我奉黑暗君主之命,诛杀你这偷心的败类!”
看到阿灭的脸,因为她严肃的表情和口吻,露出错愕表情时,Lenka的红唇微弯,现出恶作剧得逞的笑容。
她纤手轻扬,那把银色手枪在空中划了道流利的抛物线,落到阿灭手中。
那把枪,是阿灭有一次在这里过夜落下的。
“现在物归原主,我不欠你了。”Lenka双臂交叉起来,瞪着阿灭,“别再用那种眼神看我,被甩的人又不是我!”
唇角微露出丝淡淡笑容,阿灭随即转身离去。
当听到门锁被合上的啪嗒声时,Lenka颓然坐在沙发上,她抱起一只枕头,意识到自己只剩孤单一人。
仅仅只是霎那。
这间屋子就空荡荡得令人后脊发冷。
Lenka竭力克制着,想要追出去,不顾一切把阿灭留下来的冲动。她提醒自己,就算输得一败涂地,也要保住尊严。
因为她心里很清楚,阿灭无论如何,是不会再回来了。
哐当一声巨响,风把窗户撞开,大肆灌进来。凛人的寒意,促使Lenka从昏昏沉沉中醒来。她爬起身,将那条薄薄的羊绒毯裹紧了些。抬眼看看墙上的钟表,离天亮尚早。她于是走到厨房,打开冰箱,取出昨天的红酒。一面将那种血液般深红的液体,灌入自己干涩难受的喉咙,她一面走向窗边。
她的寓所,位于永夜岛和日落山的中间地段。
此刻从她敞开的窗口,可以清晰地看到,夜色中日落山绵延起伏,如倒扣金钟的轮廓。
本来,喝着红酒欣赏夜景,会让Lenka在失恋的悲伤中,稍稍心情平复些。
但这个时候,她听到身后的房间里,传来一阵响动。
从那声音判断,有人关了灯,并坐在她的床上。
身为一个身经百战的伏魔者,Lenka知道,这世界上有很多东西,可以不请自来,闯入她的房间。
但是,她却无法分辨出,此刻进入她屋中的,是什么东西。
因为她的鼻子里,只是嗅到一股淡淡的,似乎是人类肌肤混合着植物型香水的气味。并且从那个人身上,她感受不到任何压迫力。
不过她绝不相信,那个东西,是普通人类。
解开裹在身上的毯子,让自己赤luo的身体,在夜光下纤毫毕现。Lenka这么做,是在猜测和赌博。她觉得,在如此夜深人静时,潜进一个女子家中的人,应该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并非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任何雄性生物,看到她那傲人的美丽身体,应该都会有一霎那的恍神。
而这一霎,足够她扭转她现在的劣势。
她可以用最短的时间,取出她藏在家中各个角落的武器。那些奇奇怪怪的武器,能对付各种形形色色的超自然生物。
就在Lenka准备转身时,一个冰冷淡漠,透着萧索意味的女子声音,静静响起。
“不甘失败的女人,为什么不把你真正想还给他的东西,还给他呢?”
Lenka浑身登时遽寒。
这个深夜造访的不速之客,不是男人,而是女人。对于估计错误,她倒不怎么惊讶。没有人规定,只有男人才能夜闯民宅。…
真正让她觉得恐惧得是:这女人竟然知道,她暗藏的小秘密。刚才她还是对阿灭,玩了个小把戏。其实她想还给阿灭的,不是那把枪。
这说明一个可怕的事实。
阿灭在这里的时候,这神秘的女人,应该就已经在这附近……或者,就在这间屋子里!
而连阿灭那样警觉极高的半寐甲,却都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她到底是什么?!
Lenka心中暗暗发誓,她一定要扯下她的面纱。所以,她最先做的事,是将手中的红酒瓶子掷向床。与此同时,冲进屋扭开电灯开关。
这女人一定是不希望,她的脸被认出来,才故意关灯,让房间里漆黑一团。
“贱人,我会记住你的……”
Lenka睁大眼睛,朝床上看去时,她出口一半的话,哑然无声。
这的确,是一个令她意想不到的人。
那人放大而清晰的脸,在刹那间,便已经到了她面前。
她感到自己喉咙,被一只铁钳般的手,扼断的一霎,耳畔响起,一个异常温柔低沉的声音。
有些耳熟的,男子的声音。
“有人想要吵醒我的公主,这是不应该的——我的公主,还不到醒来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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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夜 3篇黑暗朱丽叶
》 第九十夜 3篇黑暗朱丽叶
晚饭的时候,宝芙和莫难吵了一架。
事情的起因是,莫难反对她和阿灭见面。
“除了独孤灭,你可以和任何男人交往……”莫难当时说了一句很重的话,“……但如果你身上带着独孤灭的气味,我就离开暮宫。”
“你不用离开,我会离开。”
一向很温顺的宝芙,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强硬。
她觉得,莫难有些小题大做。
虽然是兄弟,但阿灭不像独孤明,总是会轻易获得别人的好感。不善言辞,又从不为自己辩解什么的他,的确会让人以为,他拥有的,仅仅只是可怕狂暴的力量。
他从不走近任何人的原因,也因为任何人都会误认,他很难走近。
宝芙不知道,莫难是因为什么,如此憎恶阿灭。但莫难在听到她的回答后,就用深深责难的眼神盯着她,说。
“你是不是根本就不在乎,太子殿下醒来会怎么想?”
“是,因为那时候我已经变成了灰。”
宝芙一点儿也不在乎,独孤明会称赞她是一堆美丽的灰。
“如果……”莫难窄窄细细的妩媚凤眼中,这时闪烁着一种莫测的光芒,“……只需一个契机,他就可以立刻复苏呢?”
“契机?”宝芙望着此刻犹如魔女一样的莫难,心口骤然又紧又憋,“……你说,他可以立刻醒来?”
她就像一个被困在沙漠中的人,突然看到天降甘霖。
莫难眯起眼睛盯着她,眸中眼神,又冷酷,又带着丝捉弄的意味,慢吞吞开口。
“有一种可能,如果吞吃了,血缘和力量,都和他最接近的生命。”
宝芙怔怔看着莫难,觉得她那双细长深邃的眸子,完全看透自己的内心。
这世界上,血缘和力量,都和独孤明最相近的,就是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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