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扬手,收回血帕法宝,并取出一块金令,朝金令打出一诀。
一瞬间,天关之内的蜃云云海立刻滚动起来,开始变幻起诸多幻象。
而楚长安的身影,则渐渐消失于云海之中,再看不见。
唯一还在云海回荡的,只有楚长安的提点之声。
“天地四关,第一关为天之关,考验的是修士的虚之道悟。若通关,不但可获得大量雨殿功德奖励,还可随机获得一件通关奖励。。。”
宁凡立在重重幻象之中,一拍储物袋,取出赤天殿的殿主令。
那殿主令正面,画着一重重云海图案,北面则有文字,记录着赤天殿主的功德值。
前代赤天殿主是莫休,死于宁凡之手。莫休生前共有一亿二千万功德,如今全部归宁凡所有。
这一亿二千万功德,可在雨殿主殿兑换宝物。大概相当于一亿二千万仙玉。。。
“不知我若通过了天之关,可得多少功德值,可获得什么通关奖励。。。”
“第一关,天之关,考验的是。。。虚之道悟!”
宁凡思索间,四周的幻境渐渐真切起来,耳边传来熙熙攘攘的市井之声。
他立身之处,是一座竹海小城,城中处处飘荡着酒香。
一个个男子皆是峨冠博带,浑似上古书生般的打扮。各个酒气熏天。带着踉跄醉态。浑浑噩噩行走在街道上。
一个个女子皆打扮地花枝招展,浓妆艳抹,飘散的脂粉味微微有些刺鼻。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酒味,每在此地多待一刻。宁凡便会多吸入一些酒气,渐渐迷失心智。
好在他早已明悟酒之真谛,身纵万醉,心若不醉,则终究不醉。
法力一荡,护住本心,宁凡眼神渐渐清明起来。
宁凡露出若有所思之色,抬头望天,天空之中日月星辰并存。难辨日夜,倒是十分诡异。。。
宁凡行走在竹城之中,沿途所遇的男女皆浑浑噩噩、醉生梦死。
他走过一间间酒肆,走过一间间楚馆,走过浮满画舫的河畔。走在笙箫声中。
所有的人都沉溺与欢乐之中,没有一人是清醒的。
“此关,何意?”
宁凡一面缓缓独行,一面露出思索之色,忽然在一个竹林之外的酒肆停住。
在那酒肆之中,所有酒客都是醉态,连掌柜小儿都喝得酩酊大醉,唯独一名黑衣青年,冷着脸,寂寞地饮酒,没有半分醉态。
此人面容极其普通,并不俊朗,右耳带着淡银耳饰,周身有一股说不出的气质,好似流云般难以捉摸。
此人没有流露一丝法力气息,似乎是凡人,但在宁凡走近酒肆之时,此人徐徐抬头,似有若无地瞥了宁凡一眼,只一个眼神,却几乎将宁凡所有的隐秘洞穿!
“又是一个闯关之人么。。。”
黑衣男子抬起酒坛,咕咚咕咚满饮一口,再不看宁凡一眼,只自语道,
“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古人秉烛夜游,良有以也。况阳春召我以烟景,大块假我以文章。会桃李之芳园,序天伦之乐事。群季俊秀,皆为惠连。吾人咏歌,独惭康乐。幽赏未已,高谈转清。开琼筵以坐花,飞羽觞而醉月。不有佳咏,何伸雅怀?如诗不成,罚依金谷酒数。。。”
宁凡目光扫过黑衣男子,只觉此人高深莫测,不可估量。
或许此人便是突破第一关的关键。。。
在宁凡思索之际,那黑衣男子忽然抬起目光,冷笑看着宁凡,“何为虚!”
一瞬间,一股倾天的雨势席卷整个幻境!酒肆之外,暴雨如盆!
那雨势同样压在宁凡身上,宁凡从不畏惧任何修士威压,但被此人威压压住,竟有着泰山镇蚁的感觉!
“此人。。。是谁!”宁凡心中暗暗一惊。
。。。
雨神殿中,冥道尊脸色渐渐恢复,对雨皇传音道。
“那楚长安倒还识相,已将血帕撤去,可以感知天关了。”
“哼,算他识相!”雨皇心中冷笑,面色却不露一分。
而雨神殿中,不少老怪都在窃窃私议。
“第一关为天之关,考验的是修士虚之道悟。。。想要通关,起码需要有冲虚级感悟。。。素衣侯修为仅仅问虚,怕是找不到‘虚空出口’、难以通过此关。”
“不过就算无法通过此关,素衣侯所获得的好处也不会小。此关之中,可是有那人的一道留影存在着。。。若能在幻境之中找出那人,与之攀谈数句,都可算莫大机缘。。。”
“别开玩笑了,便是冲虚老怪进入幻境,也大多会被酒气淹没神智,最终失败。偶有冲虚、太虚老怪通过此关,无一不是在彻底沉醉前找出幻境的虚空出口,强行脱离幻境。。。谁有时间寻出那人存在。”
“便是找到那人又如何,寻常之人根本受不住那人的雨意!曾有一名归元太虚欲闯此关,在幻境中千辛万苦之后,终于寻到那人身影,却直接被那人的雨意震出幻境,以失败收尾。。。”
“哎,不知素衣侯能否通过此关。。。”
第554章 五品雨意
黑衣青年一个眼神,那雨意绵绵而来,带着不可阻挡的气势,几乎直接将宁凡压服于地。
宁凡骨骼咯吱直响,咬着牙,任内腑被气势震伤,亦不屈服。
对黑衣青年的问话,更是不作任何回答。
黑衣青年微微一怔,放下酒坛,收了气势,重新打量起宁凡。
良久,吐出两个字,“不错!”
此人虽散了气势,暴雨仍旧倾盆泻下,未曾停歇。
宁凡暗暗催动黑星之力,体内伤势顷刻痊愈,不动声色,落座在青年对面,淡淡问道,“你,是谁?”
“你说我是谁,我便是谁。。。浮生如雨,过客如云,修路如虚,醉中如真。。。”
黑衣青年独自饮酒,再不看宁凡一眼。
周遭的酒气渐渐浓郁,雨幕亦开始骤烈。
黑衣青年放下半空的酒坛,拂袖朝天一招,漫天雨水忽然似有灵性一般,纷纷飞入酒坛之内。
顷刻间,天地间雨水已停,所有雨水都被青年收走。而青年身前的酒坛之中,酒水几乎没有多出多少,仍是半空的模样。。。
“我喝的不是酒,而是雨。”青年自语,忽然再次抬头,再次向宁凡考校道。
“何为虚!”
宁凡没有照搬从前的答案,亦没有急着回答青年的问题,甚至不再理会这个青年。
他似乎明悟了什么,又似乎有一层隔膜没有看透。
他的虚字感悟,已到了问虚境界,距离冲虚仅半步而已。
问虚境界,看虚不是虚。
冲虚境界,看虚还是虚。
宁凡忽然抬手,如那黑衣青年一般,向酒肆之外一点,酒肆四周立刻降下雨幕来。
“八品雨意么。。。”黑衣青年不动声色,依旧自饮。
宁凡亦不与青年搭话。屈掌一招,雨水凝作一个晶莹剔透的空酒坛。
而后向天一指,漫天至于皆落入酒坛之中,雨再次停了。
宁凡始终不发一言,捧起酒坛,与那黑衣青年对坐而饮。
黑衣青年眼中露出一丝奇异之色,顷刻之后,赞许一笑,“不错!”
这是他第二次赞许宁凡,第一次赞的。是宁凡铮铮不屈的傲骨。第二次赞的。是宁凡的悟性。
“只是不知。你能再次坐多少日,喝多少雨。”
宁凡心如止水,独自捧着酒坛,饮着雨水。
雨水淡而无味。但却有一股绵绵不绝的雨意在其中。
一日,两日,三日。。。
一年,两年,三年。。。
宁凡始终自饮自酌,如那黑衣青年一般行为。
每一年过去,宁凡的雨意都会增涨一些。
每一年过去,宁凡脸色都会苍白一分,生机飞速流逝。
。。。
幻境之中的一年。是外界的一日。
宁凡在幻境中,一坐便是一甲子,外界才过去六十天而已。
雨神殿中,所有炼虚修士都陷入震撼之中。
天之关的幻境酒气极重,便是冲虚修士也不可能呆在其中超过一日。
便是太虚老怪。往往也只能在其中滞留三日左右。。。
“素衣侯竟在其中呆了六十日,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从雨界创界以来,便从无炼虚修士可在天关之内滞留六十日!”
冥尊者露出凝重之色,他始终在等,等宁凡以皇气护体,抗衡酒气。
只是从始至终,宁凡没有调动一丝一毫的皇气,令他有些无所适从。
“情况如何?”雨皇传音问道。
“天关之内,并无异象,只是。。。”冥尊者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雨皇眼皮一挑。
“只是属下看不透他,不知他究竟在天关之内做什么。”
外界无人明白,宁凡究竟在做什么。
能明白的,唯有那黑衣青年,以及独饮雨水的宁凡。
他在酒肆之中,一坐便是六十年。
第十三年,他的八品雨意达到了七品威力,脸色却越来越苍白。
第四十一年,他七品雨意晋入六品之阶,气息却越来越微弱。
第六十年,他的六品雨意几乎要突破五品,却始终有一个隔膜,无法突破。
此刻的宁凡几乎已是气若游丝的状态,奄奄一息,仿佛随时会死。
“你已到了极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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