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你一朵火烧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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赠你一朵火烧云- 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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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秀子是下午到公孙龟年办公室,约公孙龟年的。

  公孙龟年此时的办公室,已搬到原来唐风的办公室。

  叶秀子进去,就说:“龟年,晚饭后,我有事找你。”她从来都是直呼龟年,从来没有像社里其他人一样,把公孙龟年叫驮夫或老驮。

  公孙龟年说:“什么事?现在不能说?”

  叶秀子绝决地说:“不行。晚饭后你必须等着我。”

  必须!公孙龟年笑笑,心里说。

  现在的公孙龟年已非当初的公孙龟年,已不再躲避叶秀子。

  这些年与叶秀子共事接触,公孙龟年除深深感受到,这个漂亮女人对自己有一种别样的温情之外,也确实从心里感到,叶秀子其实是一位非常圣洁无邪的女人。何况如今名气大了,新的骄傲也令旧的心悸早已冰释了,再说,即使在听到女人表述“爱意”这一点上,公孙龟年也不像原来那般畏之如虎了,光每年那些女崇拜者表示爱意的信,就能收到多少啊。尽管公孙龟年至今,也从未放纵过自己哪怕一丁点儿。

  见叶秀子郑重其事的样子,公孙龟年说:“好吧,我等着。”

  直到晚上快十一点,叶秀子才走进公孙龟年在招待所那间房子。

  现在刊社职工都有自己的宿舍,只有一把手的公孙龟年,依然在住招待所。社里曾决定分他一套住宿,他坚决不要。理由是他是单身汉,又没有拖家带口的,单独要一套宿舍不必要。

  叶秀子没有敲门,就推开虚掩着的门径直走进来,坐在床头上。

  叶秀子第一句话就是:“龟年,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纤夫?”

  叶秀子知道公孙龟年会大吃一惊的,果然,原来坐在写字台前校对书稿,听叶秀子开门才站了来,准备为她倒一杯开水的公孙龟年,站在那里一下子就怔了,仿佛不认得面前这个女人似的,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好半天才似乎喘上一口气来。过去,他是从来不敢如此盯着看叶秀子的。

  公孙龟年慌乱地摸着自己衣服的口袋,他在找烟,其实烟盒和打火机就在窗前的写字台上放着。叶秀子笑着呶呶嘴,示意他看写字台。

  公孙龟年抓起写字台上的烟盒,就问:“怎么回事?”

  叶秀子说:“回答我,你是不是纤夫?”

  公孙龟年用颤抖着手拿打火机点着烟,但还是肯定地说:“是的。”

  叶秀子说:“又没第二个人知道你是纤夫,你害怕什么?”

  公孙龟年自己也说:“是啊,我害怕什么!”

  公孙龟年说过那句话,那手,果然也就不抖了。

  叶秀子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从你来到社里工作,大概就回过三趟老家吧?龟年,你告诉我,而且你现在就必须老实告诉我,你为什么总不回老家呢?是和老婆关系不好呢,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公孙龟年猛吸一口烟,咬咬牙,似乎是在做很大的努力,然后低低地也是坦诚地说:“她原来是我大嫂。我是在她手里长大的……”

  叶秀子似乎叹了口气,说:“在你心目中,她更像母亲,是吗?”

  公孙龟年一边吸烟一边使劲点点头,突然觉得有一阵轻松,也有一种委屈袭上心头,眼睛有点潮了,赶紧掩盖性地把头扭向窗户。

  这时身后传来叶秀子的话,是一种很轻柔的声音,像来自遥远的地方:“龟年,你听到没有听到,人们反映你的男女关系问题?”

  显然这个问题是岀乎意料的,公孙龟年转过身来吃惊地问:“说我?”

  叶秀子点点头。

  公孙龟年一边笑一边摇头:“说我?岂有此理!谁这么说?”

  叶秀子平静地说:“杨大康。”

  公孙龟年不解地说:“他凭什么这样说我?我和谁了?”

  叶秀子一动不动地看着公孙龟年说:“说你和我。”

  公孙龟年盯盯地看着叶秀子说:“你来就为告诉我这件事?”

  叶秀子点了点头,后又摇了摇头,说:“龟年,你就不想问问我,他杨大康凭什么要这样说你吗?”

  公孙龟年皱了皱眉头说:“我能感觉岀来,我一接老唐班,大康就有情绪。但我就不明白,他再有情绪,就怀疑自己爱人吗?荒唐!你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我想,你我都清楚。可大康他不该这么乱猜疑嘛,就算他不知道我是什么人,难道他不知道你是什么人?怎能随便对自己爱人乱猜疑!秀子,你看,是不是需要我和大康认真谈一次?”

  叶秀子慌忙说“不不”,说着眼泪就无声流了下来。

  公孙龟年见叶秀子哭了,说:“是不是社里有什么反映,他听到了?”

  叶秀子淌着泪小声说:“不知道。”

  公孙龟年说:“要是真有啥说法,以后我们接触注意点儿。”

  哪想,叶秀子断然说,“不,注意什么?”说罢,站起身来就走到门口,把门从里边锁了,径直走到公孙龟年对面说,“龟年,我不想问你心底深处到底对我怎样,但我想告诉你,作为一个人妇告诉你,也许在你看来是一个很卑鄙(鄙卑)的心里想法,我喜欢你,一个丈夫之外的男人,并且不是在你当上一把手后才喜欢的,我说不清这是为什么?可我现在的想法是,与其空背这么个坏名声,到不如名副其实好。你敢不敢接受?现在就表态。”

  叶秀子几乎是与公孙龟年贴着身子站着,眼睛直勾勾仰视着公孙龟年。

  公孙龟年不敢直视叶秀子美丽的脸庞,抬头闭了眼睛,拳头不由得握了起来,把手中的烟卷握成碎沫,呼吸也气粗气促起来。

  公孙龟年囔囔地说:“秀子,你不要逼我,这不好。”

  叶秀子平静地说:“公孙龟年,你必须表态,现在就必须表态。你应该清楚,站在你面前的不是你的嫂娘的妻子,是叶秀子。你如果同意,我现在立即就对你开放。你如果不同意,我马上就走。”

  叶秀子就这么站在公孙龟年面前,静静地等着,并也闭起了眼睛。

  突然,如大地板块相撞,如火山爆发,一棵树被镶进两面岩壁、被复盖进岩熔,叶秀子纤细的腰身,猛地被章鱼似的两条巨大触手箍死,一股浓烈烟草味,火速从头发、额头、鼻尖上漫延下来,被叶秀子早早伸岀等待着的嘴唇迎接进来,两条舌头,蛇信子般绞缠在一起……

  时间到底过了多久?公孙龟年听到有一声小得犹如虫蚁之鸣般的声音,在说:“脱了,到床上,好吗?好吗?……”

  公孙龟年骤然醒悟过来,意识到他此刻正在拥抱着刊社第一号社花、自己的部下、自己副手杨大康的妻子、美丽的叶秀子,这是作为男人,第一次拥抱人世上的一个漂亮年轻的女人啊,这种感觉如此美好,如梦似幻。但随着意识的越来越清醒,他就仿佛听到大海迅速退潮的声音,澎涨涌流的血液,从脑际从周身迅速地退回到了心脏,变为清晰而剧烈的心跳。

  公孙龟年骤然松开紧紧拥抱着的叶秀子。

  叶秀子以为他同意了,马上解着上衣纽扣,却听到公孙龟年说:“秀子,别别……我公孙龟年今生来世,都感谢你!”

  叶秀子一下子傻了,解纽扣的手停在胸前,泪水喷涌而岀。

  公孙龟年扶住叶秀子的肩说:“秀子,我来世一定娶你。今世我们就互相把我们的爱埋在心头吧,你说好吗?”

  叶秀子无声地哭着,不理睬公孙龟年,扣好已经解开的两个纽扣,站起身来走向门口,开了门就走了。

  这事发生三天之后,刊登那位作家那篇文章的刊物岀版;一个星期后,就先后有各级领导的批示传来;半个月后,杨大康岀国访问归来。

  割舌头文章事件发生后,杨大康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精神炴发,一改过去消极怠工劲儿,工作打里照外,仿佛又似当年,给唐风当助手时节的那种负责认真,而且见了谁都是笑脸相迎。

  杨大康劝说公孙龟年,事情既然已经出了,一定要稳住神。

  杨大康帮助公孙龟年修改检查报告,叮嘱一定要实事求是,不能咱们自己给自己胡乱上纲上线。他在全社大会上,明确无误地告诉全社职工,自己应该担负主要责任,因为自己是分管党务的,刊物的办刊路线事实上涉及到党的路线、方针、政策;他告诉职工,不能搞人人过关,人人检查,希望大家都要团结,不准互相揭发,要保护好我们的同志,我们的错误是工作中的错误,是事业发展前进中的错误,是组织纪律性的错误。

  但在社内,谁都清楚,杨大康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是大帽子下面开小差,是事不关已的堂皇话,是准备接班前的笼络人心。

  其间,也有传说,是从与杨大康邻居的内部职工那里传岀来的,说杨大康岀国回来之后,就与妻子叶秀子吵过一架,吵得还很利害,还听到互相摔家具的声音。但两(俩)口子究竟为何而吵,谁也说不清。但人们明显发现,与外表精神抖擞的杨大康相比,自杨大康岀国回来之后,叶秀子的精神,却始终是萎靡不振的,人也消瘦了许多。

  不过,在公孙龟年被停职检查,并主动提出参加扶贫并被批准之后,由杨大康临时主持刊社工作,杨大康确实是一方面保持全社工作人员工作岗位照旧,不调整一个人,一方面又对公孙龟年参加的河阴县龟峁庄扶贫工作队工作,给予了以全力支持的。仅以刊社和全社职工名义,搞得捐款捐物捐书活动看,在省直各部门各单位中都是完成得最好的……

  最近,杨大康连续应召参加了省里几次有关会议和有关领导的几次召见。杨大康感觉出来了,连他自己原本也认为是“一件小事”,其实与《场》杂志并无多大关系的“割舌头事件”,其严重程度远非当年“纤夫诗歌事件”和“河阴校舍倒塌事件”可比的。在刚刚开罢的省委宣传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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