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言义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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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言义疏-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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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术之论也。”剑客论当即此类。盐铁论箴石云“若夫剑客论、博弈辩”,则假以为雄谈析辩之称,明必彼时通行习见之书也”。“剑可以爱身”者,爱读为●。说文:“●,蔽不见也。”广雅释诂云:“●,鄣也,字亦作薆。”尔雅释言云:“薆,隐也。”方言云:“翳,薆也。”古通作“爱”。诗静女“爱而不见”,方言郭注引作“薆而不见”。广雅云:“翳,爱也。”按:薆之本义为隐蔽,引伸之为保鄣。汉书隽不疑传云:“剑者,男子武备,所以卫身。”爱身即卫身之意。狴犴读为批扞。击虚谓之批,坚不可入谓之扞,皆剑术之要。所谓为剑者示之以虚,开之以利,后之以发,先之以至也。说文:“●,反手击也。”经传多省作“批”。庄子养生主云:“批大郄。”郭象注云:“有际之处,因而批之令离。”史记孙子吴起传云:“批亢捣虚。”亢读为坑,坑亦虚也。淮南子说林云:“故解捽者,不在于捌格,在于批伉。”高注云:“推击其要也。”此批之说也。说文:“扞,忮也。”段注云:“忮当作枝。”按:枝,挌也。学记云:“发然后禁,则扞格而不胜。”郑注云:“扞格,坚不可入之貌。”汉书董仲舒传,颜注云:“扞,距也。”此扞之说也。盖击人之虚,而自为坚不可入以距人,是为批扞。墨子修身云:“批扞之声,无出之口。”易林睽之贲云:“批捍之言,我心不快。”皆此义也。史记蔡泽传云:“批患折难。”按:折难无义,必“扞难”之误,扞、折隶形相似也。楚公子比字子干,王氏引之名字解诂以为本于牧誓“比尔干”。此望文生训,盖亦取于批扞以为义也。然则批扞连文,古人常语。此以狴犴字为之者,疑亦出剑客论,古书多同声通用也。“狴犴使人多礼乎”者,盖击剑之道,坐作进退,咸有法则,犹礼之于升降上下,皆有节文,故为此术者,必有学剑使人多礼之说。而此即用其语以反诘之,谓批扞之术岂能使人多礼,以明剑可爱身之亦为妄也。犹赋家之说,谓赋可以讽,而不知靡丽之辞,岂能使人归于正也。注“骇叹之声也”。陶氏鸿庆读法言札记云:“李于‘讽乎’注云:‘骇叹之声。’非也。此因或人之问而许之之辞。盖讽为五谏之一,为赋之旨,取足以讽而止。若靡丽相尚,则非惟不足讽谏,反劝诱之使人于淫矣。”按:陶说非也。讽乎云者,言赋而可以讽乎?明无其效也。凡讽之旨,将以止人之过,而归之于正也。赋而能讽,则览者当止而不为。今乃为之不止,则是赋者劝而已矣,何讽之有?故云:“讽乎?”李谓骇叹之声,正得杨意。如陶说,则上下文义全不相应矣。注“击剑使人狴犴多礼”。按音义:“狴,边衣切;犴,音岸,狱也。太玄曰:‘蹛于狴狱。’家语曰:‘狱犴不治。’”则以狴犴为牢狱之谓。按:说文:“●,牢也,所以拘非人。从非,陛省声。”陛即●之异文。易林比之否:“失意怀忧,如幽狴牢。”又,说文:“豻,胡地野狗也。”或作“犴”。古亦以为狱称。诗小宛:“宜岸宜狱。”释文云:“韩诗作‘犴’,乡亭之系曰犴,朝廷曰狱。”此音义说所本,宋、吴、司马均依此为说。宋云:“若使击剑可卫身,则囹圄之牢有三木之威,囚者多恭,岂使人多礼乎?言不能也。”吴云:“言剑之威,人莫敢犯,岂牢狱之威,使人多礼乎?”司马云:“人在牢狱之中,不得动摇,因谓之多礼。不知已陷危辱之地,不若不入牢狱之为善也。剑虽可以卫身,不若以道自防,不至于用剑之为善也。”按:温公之说,略同著作。囚者不能动摇,因谓之多礼,近于谑矣。吴说甚简,未详所云。若谓剑佩之卫身,犹刑法之辅治,而牢狱之威,不能使人畏法而重礼,岂一剑之威,乃能使人不犯耶?举大明小,义亦可通。然此文前后皆论辞赋,剑可以爱身,明与雾縠之丽同是假物取譬,以见好赋之固非无说。今云牢狱之威,将何所取?喻赋则乖于事类,喻剑则不应问旨,更令上下文理都成阻隔。然则音义此读,殊不可从。治平本此文李注云:“言狴犴使人多礼,辞赋使人放荡惑乱也。”语意乖舛,必非弘范之旧。世德堂本此注作“言击剑使人狴犴多礼,辞赋使人放荡惑乱也”,则与上句注云“言击剑可以卫护爱身,辞赋可以讽谕劝人也”,句法一律,似较治平本为近是。然击剑使人狴犴多礼,亦不成义。疑“多礼”当作“无礼”,今作“多”者,乃涉正文而误。观宋驳李注云:“今注文与好赋相联。段解之复以狴犴为击剑之形貌。”可悟宋所见李注必尚作“狴犴无礼”,故知其为状击剑之貌。是弘范不读狴犴如字,显然可见。惜其文太略,又为后人窜乱,遂不可通耳。

    或问:“景差、唐勒、宋玉、枚乘之赋也,益乎?”曰:“必也,淫。”〔注〕言无益于正也。“淫,则奈何?”曰:“诗人之赋丽以则,〔注〕陈威仪,布法则。辞人之赋丽以淫。〔注〕奢侈相胜,靡丽相越,不归于正也。如孔氏之门用赋也,则贾谊升堂,相如入室矣。如其不用何?”〔疏〕音义:“景差,初佳切。旧本作景●。”按:史记屈原传云:“楚有宋玉、唐勒、景差之徒者,皆好辞而以赋见称。”索隐云:“扬子法言及汉书古今人表皆是景瑳。”按:今汉书人表尚作“景瑳”,而法言各本均作“景差”,乃校者依史记等书改之。艺文志无景差赋。楚辞大招序云:“大招者,屈原之所作也。或曰景差,疑不能明也。”志有唐勒赋四篇,注云:“楚人。”又宋玉赋十七篇,注云:“楚人,与唐勒并时,在屈原后也。”音义:“枚乘,绳证切。”枚乘传云:“枚乘,字叔,淮阴人也,为吴王濞郎中。汉既平七国,景帝召拜乘为弘农都尉。以病去官,复游梁。梁客皆善属辞赋,乘尤高。”志有枚乘赋九篇。诗关雎序,孔疏云:“淫者,过也。过其度量,谓之为淫。”按:法言此文,当有脱误。论语“必也”字凡七见:“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何事于仁?必也,圣乎!”“必也,临事而惧,好谋而成者也。”“听讼,吾犹人也。必也,使无讼乎!”“必也,正名乎!”“不得中行而与之,必也,狂狷乎!”“人未有自致者也,必也,亲丧乎!”皆于前文所否之外,别求一义以当之,谓有之,则惟此而已。若然,则“必也,淫”,不与文义相反乎?窃意原文当作“或问:‘景差、唐勒、宋玉、枚乘之赋也,益乎?’曰:‘淫(一),必也。’”则言景差诸人之赋不免于淫,故为无益。赋之益者,所惟则乎!故后文直云:“淫、则柰何!”淫、则二字平列为义,则非语辞,即“丽以则”之“则”,谓淫与则之别若何?正蒙此文而言。若如今本,则非特义不可通,亦令后文则字上无所承,失文例矣。李注“言无益于正也”,即解淫字之义,当在“必也”字上。此盖校书者见“必也,则。淫则奈何”连文,误以“则”为语辞,于义不顺,遂将“必也”字移置正文“淫”字上,而更删去一“则”字,遂使正文与注均不可解矣。诗人之赋,谓六义之一之赋,即诗也。周礼:“大师教六诗:曰风,曰赋,曰比,曰兴,曰雅,曰颂。”班孟坚两都赋序云(二):“赋者,古诗之流也。”李注云:“毛诗序曰诗有六义焉,二曰赋。故赋为古诗之流也。”尔雅释诂云:“则,法也。”“诗人之赋丽以则”者,谓古诗之作,以发情止义为美。即自序所谓:“法度所存,贤人君子诗赋之正也。”故其丽也以则。艺文志颜注云:“辞人,谓后代之为文辞。”“辞人之赋丽以淫”者,谓今赋之作,以形容过度为美。即自序云:“必推类而言,闳侈钜衍,使人不能加也。”故其丽也以淫。艺文类聚五十六引挚虞文章流别论云:“古之作诗者,发乎情,止乎礼义。情之发,因辞以形之;礼义之指,须事以明之,故有赋焉。所以假象尽辞,敷陈其志。古诗之赋,以情义为主,以事类为佐。今之赋,以事形为本,以义正为助。情义为主,则言省而文有例矣;事形为本,则言富而辞无常矣。文之烦省,辞之险易,盖由于此。夫假象过大,则与类相远;逸辞过壮,则与事相违;辨言过理,则与义相失;丽靡过美,则与情相悖。此四过者,所以背大体而害政教。是以司马迁割相如之浮说,杨雄疾辞人之赋丽以淫。”按:过即淫也。仲洽此论,推阐杨旨,可为此文之义疏。“如孔氏之门用赋也”云云者,用赋,谓以赋为教也。“也”读为邪。贾谊、相如,史记、汉书均有传。艺文志有贾谊赋七篇,司马相如赋二十九篇。论语云:“由也,升堂矣,未入于室也。”皇疏云:“若近而言之,即以屋之堂室为喻。若推而广之,亦谓圣人妙处为室,麤处为堂。故子路得堂,颜子入室。”颜云:“言孔子之门,既不用赋,不可如何。谓贾谊、相如无所施也。”孔氏之门,志引作“孔子之门人”。按:志有“人”字,非也,详王氏念孙汉书杂志。又“升堂”志引作“登堂”。御览五百八十七引此作“若孔氏之门而用赋”。(一)“淫”下原有旁书小字“句”,盖作者以示句读,今删。(二)“都”字原本讹作“部”,今改。  或问“苍蝇红、紫”。曰:“明视。”〔注〕苍蝇间于白、黑,红、紫似朱而非朱也。问“郑、卫之似”曰:“总听。”或曰:“朱、旷不世,如之何?”曰:“亦精之而已矣。”〔疏〕“苍蝇红紫”者,诗青蝇云:“营营青蝇,止于樊,岂弟君子,无信谗言。”郑笺云:“蝇之为虫,污白使黑,污黑使白,喻佞人变乱善恶也。”按:此鲁诗说也。刘向九叹云:“若青蝇之伪质兮。”王逸注云:“伪,犹变也。青蝇变白使黑,变黑成白,以喻谗佞。诗云:‘营营青蝇’,言谗人若青蝇,变转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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