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言义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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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言义疏-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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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帡幪,盖覆。虐政虐世,然后知圣人之为郛郭也。〔注〕郛郭限内外,御奸宄;圣人崇仁义,正愆违。〔疏〕“震风陵雨”者,怒风暴雨也。太玄:“释震于廷。”范望注云:“震,怒也。”陆士衡赠顾彦先诗云:“振风薄绮疏。”李注引郑礼记注云:“振,动也。风以动物,故谓之振。”按:震、振古字通用,振风即震风。演连珠云:“震风洞发,则夏屋有时而倾。”士衡正用法言语耳。“陵”,世德堂本作“凌”;御览十,又四百一,两引,一作“凌”,一作“陵”。二字古亦通用。演连珠:“迅风陵雨,不谬晨禽之察。”陵雨字本此。“然后知夏屋之为帡幪”,演连珠注引作“然后知厦屋帡幪”,御览四百一引亦作“厦屋”。诗权舆:“夏屋渠渠。”毛传云:“夏,大也。”郑笺云:“屋,具也。言君始于我厚设礼食,大具以食我。”王肃驳郑,以为屋则立之于先君,食则受之于今君,故居大屋而食无余。孔疏申郑,以为此诗皆说饮食之事,不得言屋宅。按:鲁、韩皆以夏屋为宫室之事。楚辞哀郢王注云:“夏,大殿也。”引诗云:“于我乎夏屋渠渠。”又招魂云:“夏,大屋也。”引诗同。淮南子本经高注云:“夏屋,大屋也。”高、王皆用鲁诗,此训当出鲁故。孔疏引崔驷七依说宫室之美云:“夏屋渠渠。”王文考鲁灵光殿赋,李注引七依作“夏屋蘧蘧”,明必鲁诗异文。通典五十五引韩诗云:“殷,商屋而夏门也。”又引传云:“周,夏屋而商门。”则韩诗虽不以夏为大,而以屋为屋宇则同。士冠礼郑注云:“周制,卿大夫以下,其室为夏屋。”又檀弓注云:“夏屋,今之门庑,其形旁广而卑。”彼孔疏云:“殷人以来,始屋四阿。夏家之屋,惟两下而已,无四阿,如汉之门庑。”御览一百八十一引崔凯云:“礼,人君宫室之制,为殷屋,四夏也;卿大夫为夏屋,隔半以北为正室,中半以南为堂。”此皆韩诗说也。陈氏乔枞韩诗遗说考云:“商屋、夏屋,为殷、周宫室之异制,后人因以为人君及卿大夫尊卑之等差。殷屋即重屋,四屋即四阿,以其正中为室,四面有溜,重承壁材也。夏屋以近北为正室,中半以南为堂,其制与商屋殊。后人定宫室之制,人君宫殿始有重屋四阿,卿大夫以下但为南北檐,皆以近北为正室,中半以南为堂,如周人夏屋之制,故亦称夏屋耳。”按:法言此文单以夏屋为大屋之义,不关宫室制度,与王逸、高诱说合。此子云习鲁诗之证也。音义:“帡幪,李善曰:‘帡,莫经切;幪,莫公切,覆也。帡又音幷,又音萍’。“按:李善语见演连珠注。“虐政虐世”者,说文:“●,残也。从虎,足反爪人也。”今字省“人”。“郛郭”者,说文:“郛,郭也。”按:郛郭之“郭”,说文作●,“●,度也,民所度居也。从回,象城●之重两亭相对也”。系传云:“重城也。”“虐政虐世,然后知圣人之为郛郭”者,谓无道之世,惟笃守圣人之道者足以自全,犹“举世寒,貂狐燠”之意也。注“陵,暴。”按:演连珠注引此文李轨注作“陵雨,暴雨也”。广雅释言云:“凌,暴也。”义出法言此文,当是侯芭、宋衷旧义。注“帡幪,盖覆”。按:广雅释诂云:“●帡,覆也。”王疏云:“帡之言,屏蔽也。”引法言此文及注。又云:“幪与●同。”按:说文无帡幪,“屏,蔽也”;“●,盖衣也”,即其字。世德堂本此注上有“夏,大也”三字。

    古者杨、墨塞路,孟子辞而辟之,廓如也。后之塞路者有矣,窃自比于孟子。〔疏〕“杨、墨”,治平本作扬,今依世德堂本。“杨、墨塞路”云云者,孟子云:“杨子取为我,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也;墨子兼爱,摩顶放踵,利天下为之。”赵注云:“杨子,杨朱也;墨子,墨翟也。”按:杨朱书今无可考,列子有杨朱篇,具载杨朱之言,及孟孙阳与禽滑厘问答之语,盖道家之流。故禽子云:“以子之言问老聃、关尹,则子言当矣。”彼释文云:“杨朱,或云字子居,战国时人,后于墨子。”艺文志有墨子七十一篇,云:“名翟,宋大夫,在孔子后。”又云:“墨家者流,盖出清庙之守。茅屋采椽,是以贵俭;养三老五更,是以兼爱;选士大射,是以上贤;宗祀严父,是以右鬼;顺四时而行,是以非命;以孝视天下,是以上同。此其所长也。及蔽者为之,见俭之利,因以非礼;推兼爱之意,而不知别亲疏。”按:墨子今存五十二篇。孟子云:“圣王不作,诸侯放恣,处士横议,杨朱、墨翟之言盈天下。天下之言,不归杨,则归墨。”又云:“杨、墨之道不息,孔子之道不着,是邪说诬民,充塞仁义也。仁义充塞,则率兽食人,人将相食。吾为此惧,闲先圣之道,距杨、墨,放淫辞,邪说者不得作。”塞路即充塞仁义之喻。牟融理惑论云:“杨、墨塞群儒之路,车不得定,人不得步,孟子辟之,乃知所从。”此则因法言文而加之以形容者也。说文:“辟,开也。”按:辟与塞相反为义。辞而辟之,谓著书以开通已塞之路,即阐明仁义之道是也。后人习用此文者,皆以辞辟为辟杨、墨,因而有辟佛老、辟邪说等语。则读为荀子解蔽“辟耳目之欲”之“辟”。彼杨注云:“辟,屏除也。”义虽可通,然非法言本旨矣。廓,说文作“霩”,雨止云罢貌。经传多作“廓”。一切经音义引字林云:“廓,空也。”“后之塞路者”云云者,自序云:“雄见诸子各以其知舛驰,大氐诋訾圣人,即为怪迂析辩诡辞,以挠世事,虽小辩,终破大道而或众。”按:即本书所斥狙诈之家,及申、韩、庄、邹之属,皆后之塞路者也。

    或曰:“人各是其所是,而非其所非,将谁使正之?”曰:“万物纷错则悬诸天,众言淆乱则折诸圣。”或曰:“恶睹乎圣而折诸?”曰:“在则人,亡则书,其统一也。”〔疏〕“万物纷错则悬诸天”者,诗汉广毛传云:“错,杂也。”说文作“●”。悬犹正也。说文无“悬”,古止作“县”。考工记云:“豆中县。”郑注云:“县,县绳正豆之柄。”按:县绳所以知正,若今言垂线也。墨子法仪云:“百工为方以矩,为圜以规,直以绳,正以县。”是悬所以为正,故正即谓之悬也。悬诸天,谓辨方正位者,万象杂陈,无可依据,则观于天文以正之也。考工记云:“匠人营国,水地以县,置槷以县,?以景。为规识日出之景与日入之景,昼参诸日中之景,夜考之极星,以正朝夕。”诗定之方中毛传云:“度日出、日入,以正东西。南视定,北准极,以正南北。”是也。“众言淆乱则折诸圣”者,说文无“淆”,“殽,相杂●也”,即“淆”字。艺文志云:“诸子之言,纷然殽乱。”乃用法言语,而字正作“殽”,盖古本如此。说文“●,断也”,篆文作“折”。孔子世家云“中国言六艺者,折中于夫子”是也。春秋繁露深察名号云:“正朝夕者视北辰,正嫌疑者视圣人。”义同此文。“在则人,亡则书”者,与圣人并世,则亲就其人而正焉;生于圣人既没之后,则正之以其书。苟圣人之书不亡,则何患乎不睹圣也?“其统一也”者,说文:“统,纪也。”白虎通三纲六纪云:“纪者,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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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修身卷第三
    〔注〕求己以反本,守母以存子,此其大要。〔疏〕修,世德堂本作“修”,下并同。注“守母以存子”。按:老子云:“既知其子,复守其母。”

    修身以为弓,矫思以为矢,立义以为的,奠而后发,发必中矣。〔注〕无敌于天下也。〔疏〕“矫思以为矢”者,说文:“矫,揉箭箝也。”段注云:“引伸之为凡矫枉之称。”苍颉篇云:“矫,正也。”汉书严安传:“矫箭控弦。”颜注云:“矫,正曲使直也。”音义:“矫思,斯恣切。”“立义以为的”者,说文:“旳,明也。”段注云:“引伸为射旳。”经传多从“白”,作“的”。射义:“发彼有的。”郑注云:“的谓所射之识也。”“莫而后发,发必中矣”者,书禹贡:“奠高山大川。”夏本纪作“定”,奠即定之假。古音奠、定同也。音义:“必中,丁仲切。”系辞云:“易曰:‘公用射集于高墉之上,获之◆不利。’子曰:‘隼者,禽也;弓矢者,器也;射之者,人也。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何不利之有?’”姚氏配中周易姚氏学云:“藏器于身,故曰公用射隼,不言弓矢也。时,时位,君子之高墉也。高墉则所见者博,隼◆所匿。君子有时位,则所处者高,动◆所壅,而道可行矣。法言曰:‘修身以为弓,矫思以为矢,立义以为的,奠而后发,发必中矣。’此君子之器也。”荣按:“修身以为弓,矫思以为矢”,所谓藏器于身也。“奠而后发”,所谓待时而动也。

    人之性也,善恶混。〔注〕混,杂也。荀子以为人性恶,孟子以为人性善,而杨子以为人性杂。三子取譬虽异,然大同儒教,立言寻统,厥义兼通耳。惟圣罔念作狂,惟狂克念作圣。杨子之言,备极两家,反复之喻,于是俱畅。修其善则为善人,修其恶则为恶人。〔注〕所谓混也。气也者,所以适善恶之马也与?〔注〕御气为人,若御马涉道,由通衢则迅利,适恶路则驽蹇。〔疏〕“人之性也,善恶混”云云者,司马云:“孟子以为人性善,其不善者,外物诱之也。荀子以为人性恶,其善者,圣人教之也。是皆得其一偏,而遗其本实。夫性者,人之所受于天以生者也,善与恶必兼有之,犹阴之与阳也。是故虽圣人不能无恶,虽愚人不能无善,其所受多少之间则殊矣。善至多而恶至少,则为圣人;恶至多而善至少,则为愚人;善恶相半,则为中人。圣人之恶不能胜其善,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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