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言义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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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言义疏-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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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之士大夫也。观其朝廷,其间听决百事不留,恬然如无事者,古之朝也。故秦四世有胜,非幸也,数也。”然则谓秦无观者,是未知秦之所以为秦也。“所谓观,观德也”者,荀子又云:“兼是数者而尽有之,然而县之以王者之功名,则倜倜然其不及远矣。是何也?则其殆无儒邪!故曰粹而王,驳而霸,无一焉而亡。此亦秦之短也。”县之以王者之功名,即观德之谓。所谓秦无观者,正谓其去王者之功名远也。“如观兵,开辟以来,未有秦也”者,兵谓武功。或人之所谓可观者,皆武功之类也。如以武功而已矣,则古之能以力征定天下者,孰有过于秦者哉?秦始皇本纪载丞相绾等议云:“昔者,五帝地方千里,其外侯服、夷服,诸侯或朝或否,天子不能制。今陛下兴义兵,诛残贼,平定天下,海内为郡县,法令由一统。自上古以来未尝有,五帝所不及。”盖专以武功论,则此言固未为夸矣。注“秦以”至“可知”。按:此言五霸之獘,极于嬴秦,论其兵力,前代未有,犹外戚之祸,穷于新莽,观其邪佞,亦书契所无。李注正得杨意。宋云:“此正文义似止论秦兵之由,而注兼王莽,亦犹蛇足矣。且云莽以诈篡不以道,夫岂有以道篡人哉?甚非谓焉!”不知古人微文刺讥,罕譬而喻。子云于莽,口诛笔伐,每托文于秦。如重黎云:“赵世多神。”又云:“恐秦未亡而先亡矣。”又云:“攘肌及骨,而赧独何以制秦乎?”又云:“子弟且欲丧之,况于民乎?况于鬼神乎?”语虽谓秦,意实在莽。汉书王莽传赞云:“昔秦燔诗、书,以立私议,莽诵六蓺,以文奸言,同归殊涂,俱用灭亡。皆亢龙绝气,非命之运。”弘范此注,亦同班义。宋以为蛇足,可谓不善读书。至注云“秦以兵兼,而不以德;莽以诈篡,而不以道”,乃谓秦之得天下由于力征,而不由于德,以比莽之得天下由于诈取,而不由于道。非谓莽不以道篡也。宋以文害辞,益形其陋矣。  或问:“鲁用儒而削,何也?”〔注〕杨子贵儒学而贱兵强,鲁国尝为齐、楚所侵,所以讥问。曰:“鲁不用儒也。昔在姬公用于周,而四海皇皇,奠枕于京。〔注〕皇皇归美,安枕而卧,以听于京师。孔子用于鲁,齐人章章,归其侵疆。〔注〕章章,悚惧也。一时暂用,犹至于是,况能终之乎?鲁不用真儒故也。如用真儒,无敌于天下,安得削?”〔注〕万物将自宾。〔疏〕“鲁用儒而削”者,孟子云:“淳于髡曰:‘鲁缪公之时,公仪子为政,子柳、子思为臣,鲁之削也滋甚。若是乎,贤者之无益于国也。’”赵注云:“鲁缪公时,公仪休为执政之卿。子柳,泄柳也;子思,孔急也,二人为师傅之臣。不能救鲁之见削夺,亡其土地者多。若是,贤者无所益于国家,何用贤为?”则此鲁谓缪公时之鲁也。“昔在姬公用于周,而四海皇皇,奠枕于京”者,广雅释训:“惶惶,●也。”又释诂:“●,疾也。”皇皇即惶惶。学行“仲尼皇皇”,义与此同。刘向九叹:“征夫皇皇,其孰依兮?”王注云:“皇皇,惶遽貌。”“奠”者,“停”之古字。考工记:“凡行奠水。”郑司农注云:“奠读为停。”士冠礼:“赞者奠洒笄栉于筵南端。”士昏礼:“坐奠觯。”郑注并云:“奠,停也。”内则:“奠之而后取之。”郑注云:“奠,停地也。”说文无“停”,古止以“奠”为之,奠、停一声之转。音义:“奠枕,章衽切。”方言云:楚、卫之间,“轸谓之枕”。郭注云:“车后横木。”释名释车云:“枕横在前,如卧床之有枕也。”小尔雅广器云:“轸谓之枕。”宋氏训纂云:“释名变后言前,亦就枕生义。舆下四面材谓之轸。其三面前有式,左右有较軨,皆不见。唯轸后一面,人共见之。故诸家皆以车后横木释轸。”按:轸、枕亦一声之转。汉、魏以来,每以“轸”代“车”字用之。“四海惶惶,停轸于京。”谓四方诸侯争先恐后朝贡京师耳。鲁周公世家云:“武王既崩,成王少,周公恐天下闻武王崩而畔,周公乃践阼,代成王摄行政当国。管、蔡、武庚等果率淮夷而反。周公乃奉成王命,兴师东伐,作大诰。遂诛管叔,杀武庚,放蔡叔;收殷余民,以封康叔于卫,封微子于宋,以奉殷祀。宁淮夷东土,二年而毕定,诸侯咸服宗周。”新语无为云:“周公制作礼乐,郊天地,望山川,师旅不设,刑格法悬,而四海之内奉供来臻,越裳之君重译来朝。”即其事。胡部郎云:“枕当读为●。●即醓之正字,亦借‘●’为之,详说文肉部‘●’血部‘●’段注。此又借‘枕’为‘●’,枕、●同从冘声也。周礼:‘醢人朝事之豆,其实韭菹、醓醢。’此在第一豆,为最尊,故杨子特举之。”“四海皇皇,奠●于京”者,即诗文王“殷士肤敏,裸将于京”,孝经圣治章“周公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四海之内,各以其职来祭”者也。“孔子用于鲁,齐人章章,归其侵疆”者,广雅释训云:“章章,冲冲,行也。”是章章犹冲冲,皆谓往来无定之貌。子云羽猎赋:“章皇周流。”李注云:“章皇,犹彷徨也。”左太冲吴都赋:“轻禽狡兽,周章夷犹。”刘注云:“周章,谓章皇周流也。”然则双声言之曰周章,叠韵言之曰章皇,重言之曰章章,其义同也。公羊传定公篇云:“齐人曷为来归、讙、龟、阴田?孔子行乎季孙,三月不违。齐人为是来归之。”解诂云:“齐侯自颊谷会归,谓晏子曰:‘寡人获过于鲁侯,如之何?’晏子曰:‘君子谢过以质,小人谢过以文。齐尝侵鲁四邑,请皆还之。’”左传定公篇云:“夏,公会齐侯于祝其,实夹谷,孔丘相。将盟,齐人加于载书曰:‘齐师出竟,而不以甲车三百乘从我者,有如此盟。’孔丘使兹无还揖对曰:‘而不反我汶阳之田,吾以共命者,亦如之。’齐人来归郓、讙、龟、阴之田。”孔疏云:“八年,阳货入于讙阳关以叛。九年,伐阳关,阳虎奔齐。其时,虎以讙去,郓与龟、阴亦从之,皆为齐所取,至今始归之。”此齐归鲁侵疆之事。运、郓古字通。解诂以运、讙、龟、阴为四邑。龟也,阴也,同为邑名。服虔、杜预皆以为龟是山名;阴者,山北;郓、讙、龟阴三田耳。以地理考之,自以服、杜之说为长。郓,今曹州府郓城县;讙,今泰安府肥城县西南;龟山在今泰安府新泰县西南。陈氏立公羊疏谓何注四邑,盖三邑之讹。运也,讙也,邑也;龟阴,田也。然新语辨惑亦云:“齐人惧然而恐君臣易操,不安其故行,乃归鲁四邑之侵地,终无乘鲁之心。”则邵公语固有所本,不必为讹文也。皇、京、章、疆为韵。“鲁不用真儒故也”者,俞云:“或人所问鲁用儒而削,自指鲁穆公时事。盐铁论相刺章曰:‘昔鲁穆公之时,公仪为相,子柳、子原为之卿。然北削于齐,以泗为境;南畏楚人;西宾秦国。’或人此问,意亦犹是。杨子则以公仪诸人皆未足为真儒,必如周公、孔子,乃见用儒之效。故曰:‘鲁不用真儒故也。’孟子告子篇‘鲁缪公之时’云云,是鲁以用儒而削,自战国时已有此说。子思疑亦当作子原,不然何以反列子柳之下?且果用子思,不得谓非真儒矣。观杨子‘不用真儒’之说,益见穆公之未能用子思也。”今按盐铁论作“子思、子原”,非“子柳、子原”;说苑杂言引孟子作“子思、子庚”;卢氏文弨群书拾补、王氏引之经义述闻皆以子庚为泄柳字。盐铁论作子原,疑即子庚之误,庚、原隶形相近也。孟子云:“昔者鲁缪公无人乎?子思之侧,则不能安子思。”然则子思之曾仕缪公,固无可疑。特缪公不能尽其用,故谓之不用真儒耳。“如用真儒,无敌于天下”者,荀子儒效云:“故人主用大儒,则百里之地久,而后三年,天下为一,诸侯为臣。用万乘之国,则举措而定,一朝而伯。”王氏念孙云:“伯读为白,言一朝而名显于天下也。”注“鲁国尝为齐、楚所侵,所以讥问”。按:世德堂本“尝”作“常”,“所以讥问”作“故讥问之”。注“皇皇归美,安枕而卧,以听于京师”。按:吴云:“皇皇,美也;奠,定也,定枕犹言安枕也。四海皇皇美盛,安枕无虞,归向于京师。”义同李注。依此为解,则奠枕者各安其居之谓。然各安其居,以听命于京师,则谓之“奠枕于京”,于文为漏。司马云:“四海既平,则王者安枕于京师。”说较可通。然“四海皇皇,奠枕于京”与“齐人章章,归其侵疆”相偶为文,“归其侵疆”即就齐人言,则“奠枕于京”亦当就四海言,增“王者”字解之,既为牵强,且前后文义参差不相应矣。注“章章”至“终之”。按:世德堂本无此注,有吴注云:“章章宜为慞慞,盖古通用也。慞慞,惧也。”下述鲁定公十年夹谷之会云云。说文无“慞”,古止作“章”。华严经音义引切韵:“慞,惧也。”此俗字。注“万物将自宾”。按:老子云:“道常无名,朴虽小,天下不敢臣。侯王若能守之,万物将自宾。”

    灏灏之海济,楼航之力也。〔注〕济,度也。言度大海在舟船,兴大治在礼乐。航人无楫,如航何?〔注〕虽有舟航,而无楫棹,不能济难;虽有民人,而无礼乐,不能熙化。〔疏〕灏灏之海,世德堂本作“浩”。按:问神(一):“商书灏灏尔。”又:“灏灏乎其莫之御也。”治平本皆作“灏”,世德堂本灏、浩杂出,乃传写之参差也。御览七百七十一引作“灏灏于海”。按:经传释词云:“于犹乎也。”又为叹美之词,论语为政篇:“孝乎惟孝!”释文及汉石经“乎”并作“于”,是也。然则“灏灏于海”犹云灏灏乎海,疑旧本如此,校书者不知于字之义,改为“之”字耳。“济,楼航之力也”者,司马云:“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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