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似乎有些叹息。然后,他拉起他的手,向一个路人询问了灯笼铺的方向,便飞速拉着李未名跑了过去。期间撞翻了几个人,然而龙剑却并没有道歉的意思。
他拉着他的手,在有些拥挤的人群中飞奔着。仿佛被四周熙攘热闹的气息感染了一样;仿佛这本来就是他的本性。不屑于世俗他人,醉心于繁华盛景,如同一位长剑走天涯的羁旅,戏梦江湖,四海为家。
看着他的背影,深蓝色的衣角被风吹起,墨蓝色的发丝因为他的动作而被吹拂到自己的脸上,带着温柔得如同丝绸的触感,李未名忽然想到了数个时辰前,南天门下的情景。
说不清的感觉,他只觉得他是龙剑,是不该露出这样的表情的。因此他拉住他的手,从青冥高处一跃而下。
下坠的尾风越来越凌厉,他看着龙剑近在咫尺的侧脸,看着他唇畔的笑意和舒展的眉梢,只觉得内心一阵感激和温暖。
上一次,也是这样凌厉的风,也是这个人。当时那人的血打湿了白色的亵衣,风刮在脸上,纠缠着发丝,如同铁丝一样勒得生疼。
人世间有诸般过往,有千世轮回,有流转不断的因果。
然而,上至碧落,下至黄泉。试问这天地间,六道众生,有谁能让你心甘情愿两肋插刀,出生入死,甚至不惜违抗天条律例?又有谁愿意与你一道,从九天高处坠入十丈红尘,共渡一世情殇。
三十三天断尘剑是为了你而修行的。无论是断情绝爱也好,是尽情尽兴也罢,都是红尘过往。
龙剑。
因为并不是什么节日,灯笼铺的生意并不是很繁忙。所以老板娘一面张罗招待着几位客人,一面给年幼的小儿子喂汤圆。而看到两位年轻俊秀的男子飞奔而来的时候,她几乎有些愣住了。
那位蓝衣公子倒是不急着挑灯笼。他撑着手,笑道:“老板娘,今儿个是什么黄道吉日,要煮元宵?”
老板娘笑了笑。常年的操劳在她的面容上烙下苍老的纹路,但是依稀能从她的五官中看出她曾经也是一位美丽的女子,“说来也羞愧。我和我丈夫是因为一碗元宵结的缘,正好我儿子也喜欢吃。”
那位青衣公子也点了点头,眼神落到了那位蓝衣公子身上:“看来我们要为了一个灯笼结缘了么?”
老板娘愣了愣,脑中有一个结论一闪而过。旋即自嘲地摇了摇头,大概是自己想多了吧。
蓝衣男子闻言相视一笑,然后对略微有些奇怪的老板娘道:“老板娘,这个家伙从小就不知道怎么做灯笼。”说吧重重地拍了拍那青衣男子的背,然后那青衣男子微微一笑,更加用力地拍了回去。
“咳咳……不知道您能不能教一下他……呃,我们?”在那青衣男子逼视的目光下,蓝衣人被迫改了口。
“你们两个倒是真有趣。”老板娘笑了笑,拍了拍小儿子的脑袋,然后从橱柜里找出了灯笼纸、铁丝、蜡油等物。细细为他们示范了灯笼的做法,两人听得倒是仔细,偶尔还会交流一个眼神。
老板娘觉得那个之前被否决的结论似乎有点成形了,但是随意揣探别人是很不礼貌的行为。直到那两个人终于做好了一个灯笼后,开始为在灯笼上写什么而感到纠结的时候,老板娘才终于回过神来。
“衣带渐宽终不悔?”那青衣人拿着白纸糊成的灯笼,很严肃地在思考。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什么暗指,总之她看见那蓝衣人的眉头明显地跳了一下,然后保持良好的笑容,继续道:“不,我觉得朕与将军解战袍比较好。”
青衣人斜睨他一眼:“要么,犹胜玉树后庭谣?”
“不,一树梨花压海棠。”
……
最终两人争执了很久,也没有定下来写什么,最终只得拿着一个空白的灯笼。那蓝衣人要塞给她银子,却被她谢绝了。老板娘温和地看着两人,目光在两人的脸上逡巡着,慈爱地摇了摇头。
“年轻人,真情贵如千金,我又怎么能再收你们的银子呢?”她说,“下次再来光顾我家的店,老身也就心满意足啦。”
听完她的一席话,两人向她行了一礼,然后便离去了。
他们双手交握,却拿着一个空白的灯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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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下章有福利,速来留言=w=
良辰美景须尽欢
夜色已经渐渐深了,然而繁华的景致却并没有因为愈加深沉的夜色而减淡。洛阳就像一位风尘之中的女子,夜色不但无法遮盖她的绝色,只会让她更加美丽。
李未名提议在人间逗留几日,龙剑欣然同意了。于是两人拍案决定找一家客栈住下。无奈近日该客栈生意太好。
“两位公子,真不巧,小店今日就剩下一间客房了。”两人道明来意后,那掌柜的放下手中的算盘和账本,一脸抱歉,“要不,二位去找找别家?”
“只有一间房了啊。”龙剑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那掌柜的,然后又很深沉地望着李未名。从他泼墨一样的长发,到斜飞的眉,到上挑的眼角……总之就是一片品头论足。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捏着下颌,不怀好意地看着李未名,内心开始各种盘算。
李未名回望回去,同样意味不明地扬起唇角。目光如同有实质一样,落在他的唇角上,露出的颈子上,然后点了点头:“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你会不知道么?”某人同样邪笑地回望。
掌柜的:“……”谁来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憨厚忠实的掌柜的擦了擦汗,小心翼翼地看着这两人。该不会是为了一个房间而要大打出手吧?!
正在他准备战战兢兢地请这两位出门不送,两人忽然同时把头转了过来。明明两个如此俊秀的人,但是在他们的“逼视”下掌柜的还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两……两位……”
“空房是哪间?”那蓝衣人放下了一块碎银子,看似不经意地问道。
“啊?!是,天字庚号房……”
“天字?是三楼?”那青衣人也看似不经意地问道。目光很不经意地和那蓝衣人交接。两人对视片刻。
“是,是……”
于是憨厚的掌柜的抱着算盘和账本,战战兢兢地看着两个人在如此诡异的气氛下面带同样诡异的笑意走上了楼梯。走到第一阶的时候,开始互相动手(掌柜的视角),走到第五阶的时候,那青衣人忽然起手,似乎很不经意地拍向那蓝衣人。而那蓝衣人也看似很不经意地躲开。于是乎那青衣人一掌劈空,落在了木质的栏杆上。只听咔嚓一声……
栏杆断了!!
啊!他们果然要为了一间空房打起来了嘛?!
不要啊!我只是个小小的掌柜,上有老下有小,只有这客栈这点家业,两位少侠悠着点啊!!
某掌柜泪奔了,然而由于武力过于悬殊又不敢贸然跑上去把他们两个扔出窗户。
但教心似金钿坚
于是诡异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两人进入房间。李未名觉得再这么笑下去自己的脸都要僵硬了。于是他拍开龙剑,在八仙桌旁坐下,一面保持诡异的笑容,一面开始揉已经僵硬的脸。而龙剑也没有靠上来,只是抱着手臂靠在床帐旁边,继续很欠揍地看着他。
两人对视良久,李未名终于悲哀地发现比贱,龙剑若称第二,没人敢自居第一。
再环视一下周围的布置,他抬起头仰望屋顶,表情依旧,然而他只想说一句话。
尼玛!这种到宾馆开房一样诡异的契合感是怎么回事?!
似乎为了证明他内心的想法,龙剑轻笑了一声。房内烛光跳动,映在龙剑的脸上,英气也俊秀的轮廓柔和了许多。他就靠在那里,抱着手臂,蓝色的衣衫如同泉水一样覆盖在他的身上,长发柔柔地散落在额前,看上去又是潇洒,又是温柔。仿佛一个落入凡尘的谪仙。
这个人不说话的时候,倒是真的挺好看的。
这样想着,李未名在内心无视了他欠扁的表情,眼神移到了他的喉结上,狭长的眼睛眯了起来,脸上的笑意也敛去了几分。不知为何,这个位置,总让他想起这个人在天庭受的折磨。
啊啊,那真是个让人不想回忆的地方。
“龙剑,你到底怎么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李未名已经完全收敛了之前的笑意。他站起身,走到龙剑面前,与他平视,“今天在天庭,你很不像你。”
“……”龙剑也叹气,苦笑道,“果然被你发现了。”
“你表现得那么明显,只有瞎子才发现不了。”李未名面无表情地说。然后,他的表情变得有些担心,“你到底怎么了?”
龙剑看了他一会儿,忽然道:“青莲有没有和你说过我之前的事情?”
“你之前的事情?是指拒绝成为海皇,还对天帝出言不逊?于是天帝扬言要将你于断仙台上斩首?”
“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没有死么。”
许是烛光太温柔,他的表情看上去似乎比今日天庭之上更加疲惫,仿佛卸下了一身的伪装。
“因为你的父亲为了你谢罪自杀了。”李未名道,心下一阵联系。他抬手抚上他的脸颊,“是么。”
“你果然绝顶聪明。”龙剑又是一声叹气。他闭上眼睛,感受着对方掌心的温度,“我做错了么……”
“我一向认为命运在手,变化由心。地不能埋,天不能煞。因为我的‘浪荡’与自以为是,父皇自刎。而在这之后,我还是不悔悟。青莲当初被贬谪凡尘,有我的一半‘推波助澜’。”
他苦笑一声,继续道,“若不是我在这之后还不悔悟,还不继承海皇的位置,又怎会让西海与北海觊觎东海的地位,母亲又怎至于遭此大劫……”
“人生而自由,却无所不在枷锁之中。”李未名摇了摇头,“追求自由,乃是人性所驱使。你为了自己而活,没有错。”
“是么……”龙剑摇了摇头。他抬起手,忽然扣住李未名的下颌,将他的脸颊拉近。近在咫尺的呼吸如同细小的毛茸茸的触感,龙剑微微站直了身子,唇移到了他下唇的位置,辗转流连,轻轻啄了几下,却没有再深入。
“李未名,你可知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