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过年过节别忘了来看我啊”之类的话中,两人囧囧有神地落荒而逃了。自此五十年间,再没有胆量去踏足金鳌岛碧游宫一步。
闲下来没事干了怎么办呢?收养个孩子玩玩呗。但是也许是顾及到他们的未名还“只是一个小孩子”。要不然,为什么在他五六岁的时候,就经常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小心翼翼地问:“父亲,爹爹,我是谁生的呢?我的娘呢?”眼睛里有极度患得患失的神色,似乎生怕听到什么让他五脏具焚的消息。
多么可爱的孩子啊!伤害一个小孩子天真纯洁无辜的心灵,告诉他他被捡来的真相实在是太苦逼了,你忍心看到那晴天一样的大眼睛被氤氲的乌云遮盖,掉下一颗又一颗豆大的泪珠么?
李未名:“爹爹,我是谁生的呢?我的娘呢?”
青莲:“……?!”做教育孩子状,清了两下嗓子,“你是我和扬欢生的啊。生孩子不一定需要娘。”
卧那个槽啊!谁来告诉他这不是真的!!
看着李未名寞落伤感的表情,青莲奇怪极了。明明告诉这孩子他是他们亲生的,不是捡来的,怎么竟然比听到自己是捡来的时候还伤心呢?
不理解啊不理解。
李未名:“父亲,我是谁生的呢?我的娘呢?”
沈扬欢:“……?!”做慈父状,摸了摸李未名毛茸茸的小脑袋,“你是我和青莲生的啊。你没有母亲,只有两个父亲。”
李未名,不死心:“那,我总不可能是你们两个一起生的吧?我是你生的还是爹爹生的……”
他的尾音有些发颤。并不是没有考虑到这两个人是考虑在自己是小孩子,小孩子心里承受能力差,不能接受自己是被捡回来的事实,因此他只好出此下策。如果是他们两个在骗自己,那么肯定编不下去了吧?
出乎意料的,沈扬欢微笑了一下,简直让人置身于冰窖。明明是那么俊俏的一个人,这个笑容在李未名看来简直意味着一个五雷轰顶的事实。因为,沈扬欢说:“青莲的姓氏是李。因为你是他生的,他很辛苦。所以,你的姓氏也是李。”
“那……那……是……怎么生的……”他觉得自己已经快要哭了。
“这些不是小孩子该知道的。”沈扬欢伸出手指弹了弹他的小脑门,“等你长大一些,自然就明白了。”
顿了顿,他又加上了下一句话:“如果你实在是好奇,可以去找你爹爹。”一脚把皮球踢给青莲,其实是他实在编不下去了。
更何况,这小鬼头本来就是你捡回来的。按照我们的约定,谁先捡回来的跟谁姓,那么你也要多承担点义务吧。就说他是你生的了,孤辰星君你堂堂瑶池司礼可不要这么小心眼啊。
沈扬欢不知道的是,自己如此暧昧的话,自然让那个看似只有五六岁实则是婴穿人士的便宜儿子泪奔了。
他小时候问妈妈,她是怎么生的自己,他妈妈说他是从腋窝里掉出来的,他还信以为真了。
等到他上了初中的生理课才森森地明白了,有些事情实在不适合给一个小孩子讲。
因此,也就变相地证明了,其实自己真的是那个眉梢带笑,一双风流桃花眼,一树梨花压海棠,玉树临风胜潘安的,身高目测绝对在175cm以上,神界孤辰星君,货真价实地生下来的么?!!
他觉得自己简直是被一群狂奔热舞的羊驼踢中了。
这个悲惨的事实积压在了心中很多年。直到他十三四岁了,这个年纪古代的女人都可以进宫了的时候,才终于明白,自己被蒙在鼓里了许多年啊许多年!!
做为现代人的他,怎么能被一帮古人玩的团团转,他怎么允许!
因此,叫菊精为“小菊花”,给紫貂送貂裘,给蛇妖送蛇胆什么的都是小意思……
青莲仙子,不期待你儿子我今天的莲子莲花炖莲藕么?
接天莲叶无穷碧
李未名与沈刺心一前一后地向山顶青莲与沈扬欢所住之木舍走去。四周树木幽深林壑优美,还时不时传出一阵阵的婉转莺啼。李未名随手拔了棵草衔在口中,哼着小曲,看来心情特别好。他哼出的曲调根本不成音律,然而却因为嗓音极为动听,也染上了一丝不同的韵味。再反观其人,乌墨一样的长发并没有被发冠或者纶巾整齐的束起,反而如同流泉一样散落在肩上。随着他的动作而一起一伏地摇摆着。修长的眉如同柳叶一样斜飞入鬓角,英气的眉梢却如同那柳叶一样带了一缕柔和。眼角微微上挑,眼瞳黑白分明。比之丹凤眼多了几分英气,比之桃花眼多了几分凌厉。鼻梁高挑却有些窄,下颌有些尖却轮廓分明。一袭青衣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一把束缚在剑鞘里的青锋,看似随性不羁,对待人和事都是那样捉弄人的不负责态度;然而真正出鞘,却没有人知道会是何等的样子。
每当在镜中、溪水中看到这张脸的时候,李未名总要感慨一番他穿对了地方。这张脸的眉眼之间依稀有前世的几分相貌,然而却比前世那张脸要惊艳了不知道多少倍。更何况他跟随那两个不着调的基佬爹,也算学了一身本事,活的有滋有味。他不知道那俩人交给自己的到底是人间侠客行走江湖的武功,还是道家弟子修行的仙术,甚至是妖精鬼魅使用的术法。
不管是神是妖,抓得到老鼠……不不不,打得赢对手的就是好。
沈刺心则是一脸担忧地看着李未名。那位皇子殿下无事不登三宝殿。已经千年未与青莲相会了,如今又偏偏挑了这个时候过来,一定是需要瑶池司礼或者妖君陛下去跟他走一趟了。而如果以这位皇子这些年来的修为也无法化解的话,那么主上和青莲仙人只去一个可是不行的。如果两个人都离开了,将这个孩子气的未名公子留下来,他肯定是沉不住气的。怕就怕未名公子实在耐不住没人给他捉弄解闷,迟早会跑到山下招惹是非……
他就像是一张上好的丝绢。用千年蚕丝织成,却丝毫未经过尘世的玷污沾染。世间有诸多无奈。而未名公子,即使功力再高,说到底不过是肉体凡胎。就连与天地同寿的青莲在天道面前都是如此的渺小,一个凡人,又要若何处理这些爱恨情仇,恩怨纠葛?
两个人各怀心自地向前走着。小公子在想着他的整人计划顺便稍微自恋一下,而跟在身后的某个善良的妖囧囧有神地觉得自己担忧的样子像个奶妈。
“青莲,两千年不见了。”龙剑看着翘着腿撑着脑袋没个正形的某仙,摇头叹气似乎分外叹惋,“你还是老样子,走哪瘫哪。看看你自己,哪像中通外直的莲花?像是丝瓜藤还差不多。”
“咳咳——”沈扬欢正在喝茶。听到了丝瓜藤的比喻后不禁呛了两口水,冲龙剑投去一个“真精辟”的眼神,龙剑坐在那里微笑着向他回了个表情,却是以抛媚眼的形式投过去的,还得沈扬欢差点呛第二口水,“还是妖君陛下善解人意如花解语。”
青莲:“……”
沈扬欢:“……”
龙剑:“哦,或者我应该换狗尾巴草比较合适?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青莲,你还真是个贤妻良母~”
青莲淡定回击:“还不知道当年断仙台是谁曾经差点被剐鱼鳞。”
“哪里哪里,天庭的一百位花神中只有十数位男子,青莲‘仙子’竟然能跻身其一其胆识能力心魄着实令龙剑佩服,佩服。”说到这里,他还夸张地作了个揖,勾起眼角继续看沈扬欢。
“……”被那眼神看的实在发毛。沈扬欢放下茶杯,淡定且明智地决定不再和这两个没有正经的人纠缠。之前以为青莲就已经很没正形了,没想到捡来一个李未名竟然酷爱整人;如今遇到的这个青莲的旧友竟然如此毒舌。他真想流泪,他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呦。
沈扬欢清了清嗓子:“龙剑殿下,不知此番造访是为何故?”
“哦,这个。听说终南山上有一青一白两位剑仙,但是人们一直不知道哪个是夫哪个是妻,我受人所托上来看看,然后把你们两个的段子以十吊铜钱的价格卖个楼下酒肆的说书的。”
“……龙剑殿下说笑了……”沈扬欢费劲力气才控制住自己的嘴角不要抽搐,“请问,到底是什么事?”
“……”
“……”
“……好吧,我的确是来探访故友的。”终于,某人叹了口气,肩膀垮了下来,“当年是青莲向天帝御下求情,才让我免于一死。又因为我的缘故,让天帝抓到了贬你下凡的借口,让你在六道轮回中经受七情六欲的纠葛。此恩此情,龙剑永生难忘。虽然我并不担心死在那老头的手里,但是……”
青莲笑了笑,直起了身子,摇了摇头。
龙剑替自己倒了杯茶,却并不急着品味,而是将青瓷做的茶碗在指尖把玩着,“父亲因为我忤逆天帝而自愿请罪身亡,龙剑已经深感罪孽深重。自愿承担起一切族内的责任,本来也没有什么事情。只是家妹龙玄,被一修为高深的牡丹花妖重伤至肺腑。做为兄长,我竟然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妹妹。若不来讨回公道,我怎么对得起母亲含辛茹苦的养育。那牡丹花妖一身红衣如火,美艳动人,想必妖君陛下应该是听过这等人物的吧。”
沈扬欢点了点头,“妖界八将之一,司赤的牡丹花妖丹墀。只是她百年前就已经离开妖界,在人间四处游历,却不知怎么会和令妹扯上关系?”
“这说起来,也算是龙玄她自找的。”说到这里,龙剑恨铁不成钢地捏了捏发痛的鼻梁,“不过不管怎么说,龙玄并没有对她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不过是出言刺探了她几句,那牡丹花妖便大打出手。”
青莲挑眉道,“你的妹妹,龙玄?我记得当年你的父亲为了你的事情向天帝请罪,刎颈自尽之时,你并没有什么同胞的姊妹兄弟。而且……丹墀虽然在妖界修为高深,跻身顶尖高手,但是说到底她也只有千余年的修行。如果是你的妹妹,即使再无防备,也不可能被丹墀打到没有还手之力吧?”
“这个也说来惭愧。她与我同母异父,出生不过数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