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黛丽沙圣女不要那么反抗我,在我刚刚将她从天牢放下来的时候就对我出手挟持,火莲子的药效也不会激发的那么快。”她回头冷笑地看了看苏遮,“圣女大人当真以为我是傻子么?在没有封你的法力,没有严刑拷打过你的情况下,还敢只身解开你的束缚?!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动手了,真是自讨苦吃!”
要的就是这一瞬间!
李未名向画魂使了个眼色,黑衣的画师当即会意。他抽出腰间的画卷,向天舒展,化作绸带一样的光环将在场的四人都笼罩了起来。那“绸带”闪现着黑色的光晕,无数描绘在内的景象顿时仿若被注入了生命,栩栩如生地动了起来。就如同当年女娲娘娘的山河社稷图一样,看山是山,看水是水。树不是树,花朵似花非花。倘若心智有一丝动容,便会被吸入画卷之中,永远地禁锢。
龙玄见势不好,一手扣住苏遮的命门,另一手狠狠箍住她的腰间,如同一只黑色的蝶一样高高地飘起,旋即又如同一只矫健的雨燕一样穿梭在云雾之间。长长的水墨画卷迎风爆炸开来,追逐着黑衣女子的身影。
而李未名也没有闲着。早在画魂祭出山水破阵图的一瞬间,便如同影子一样掠起。铮鸣的佩剑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在他手中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铺天盖地的剑影向龙玄卷动而去,赫然便是蚩尤的修罗诡剑。青萍剑原本便是截教的创始人,元始天尊的师弟,通天教主的佩剑;而此时此刻,原本清灵的剑气却因为持剑人的不同,泛着诡异的青光,映照在男子眼角的花纹上,更是让人觉得有些妖异。
眼看便要被铺天盖地的剑影罩住所有移动的路线,龙玄忽然反掌抛出苏遮的身体,另一只手则皓腕一翻,清叱道:“现!”
幽蓝色的光芒在她的掌心绽放,仿若孔雀的翎羽。蓝色的翎羽化作七根修长的琴弦显现在她的手中。龙玄素手一拨,天地间的空气都因为高亢的琴音而一阵波动。琴声激起的涟漪和纷飞的剑影绞杀在一起。
李未名极其懊悔,竟然在近身打斗中没有几招制胜,竟然一下子让她跳得那么远,这才让她有了召出太古独幽琴的机会。
李未名头也不回地对画魂下命令道:“你去救苏遮!龙玄交给我!”旋即身影在风中踏云一纵。未束起的长发如同泼墨一样散落,在风中飞舞交缠着,将他眼角和颈侧的刺青衬得更加危险。李未名斜执长剑,左手轻拂剑锋仿若拂去散落在剑刃上的落花。然后,在下一瞬间,蔓延的青光陡然暴涨,一瞬间便击破了琴音的屏障!
而在他的身后,卷动着的画卷朝着苏遮落下的身子飞舞过去。龙玄被李未名的招式震动了肺腑,唇角渗出了一丝鲜血,然而她却并没有管这么多了。素手又是几下撩拨,太古独幽琴的文武二弦竟然脱出了琴身,如同两条吐着信子的灵蛇,迅疾地扑向苏遮的方向,与山河破阵图绞在了一起。
画魂冷笑了一声,从腰间抽出一支紫霜毫。修长的笔杆看上去已经有了些岁月的痕迹,乌斑和刻痕还有些许的裂纹。修长的墨笔在他之间旋转着,画魂随手在风中勾勒了几笔,黑色的墨迹便扩散开来,舞女的彩带,带着凌厉的杀气逼向了龙玄;而这一边,李未名的剑已经直取她的眉心!
“还真是有两下子。”龙玄不惧反笑,远山一样的眉间尽是讥诮的森冷。她莲足轻勾,将太古独幽琴悬浮在了风中,腾出双手开始对付两人。只见她双指作剑,双手开弓,左手划出一道黑色的闪电,而右手则反掌结印,旋即手腕一提,竟然将画魂的攻击尽数当下。
然而,就是这一瞬间的顿滞,漫天的剑影中,一把剑割破了她的肌肤。腰侧黑色的罗裙被尽数粉碎,深蓝色的血顺着白皙的肌理流了下来。那道伤口非常之深,已经伤及内脏。而龙玄也闷哼一声,倒退数步。就在两人以为她已经疼痛难忍的时候,龙玄忽然出手,掌心法力一阵激荡。
苏遮的身子失去了支撑的力量,如同一片枯叶般飘落。然而就是龙玄这一掌,她原本松松挽起的长发陡然散落开来。下落的身子忽然一阵痉挛,然后剧烈地咳了两声。
事情发生的太突兀,画魂只来得及看到风中的一抹残影,甚至都没来得去接住她。
女子的身体落在了地上。
李未名收起了修罗诡剑,漫天的剑影重新化作无数灵力融入青萍剑的剑柄。
龙玄一击得手,便没有再动。她秀眉拧紧,左手捂住右侧的伤口,太古独幽琴落在地上。
青萍剑的剑尖点上了她的下颌。李未名用剑挑起了她的脸。
然而,就在此刻,他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迅疾地向这边赶来。
背水一战决死生
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那个蓝色的影子便落在了地上。深蓝色的衣衫上隐隐用鲛绡的丝线绣着天龙行云布雨图。墨色中透出一缕蓝的长发被蓝玉的发冠束住,眉若细剑,眼如晨星;然而眼中的神色却是十分复杂的,甚至夹杂着一点淡淡的哀伤。
苇石刚刚告知他龙玄挟持苏遮的事情,他就立刻赶来了。总在魔界躲着龙玄不见也不是个办法。更何况,神界所有人差不多都已经知道他现在的处境。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的事情,还是不要干了。
“苏遮——!”
画魂并没有对龙剑的出现投以任何的关注。他飞身上前,抱起苏遮脱力的身子。女子长长的发已经凌乱不堪,几缕还因为汗水而粘连在她的脸上。原本就比中原女子要白皙的肌肤苍白如纸;连那双唇也几乎没有血色,这让唇角涌出的大滩大滩的血迹更加的触目惊心。
黑色的衣衫已经被撕裂;衣内并没有任何被严刑拷打的痕迹。她的眉眼看上去和之前一样漂亮流利,睫羽修长,美丽极了;然而她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昏迷不醒,手臂折断。
“苏遮……”他轻轻摇晃着她的身体,急切地看着她紧闭的眼睛,似乎盼望这双美目能再一次睁开,“你……”
话到最后已经有些哽咽。他只是语无伦次地重复着她的名字。
龙剑表情凝重地看着地上的两人。说真的,他又怎么不能理解画魂。苏遮与画魂等人相伴多年,早已比骨肉至亲还要亲密。就像当年在神界的天牢里,青莲躲过巡视的众天兵,冒死前来一见的那日。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洒脱不羁的瑶池司礼也能露出那样焦灼不舍的神色。然而当年,自己终究捡回一命,而如今的苏遮呢……
李未名的剑依旧点在龙玄的下颌上。龙玄捂住腹部的伤口,淡淡地看着龙剑,眼神里终于没有了那丝讥诮。
龙剑看了她一会,心中有太多的感情闪过。纵然和龙玄已经势如水火,他也还是奢望能和自己唯一的姐妹和解,而不是站在这里,看着未名的剑指着她。
龙剑觉得自己的脸色一定苍白的可以。李未名看向龙剑,目光柔软了些:“你怎么过来了? ”
“唉。”龙剑扶住额头仰天长叹了一声,修长的五指插入发间拢了拢,苦笑道:“还不是我的冤家找上门了?”话的内容听起来有几分戏谑,然而凝重的眼光却昭示了他内心五味陈杂,说不出该是什么滋味。
龙剑示意李未名放下剑,自己则只身走到龙玄身边。虽然不知道龙玄与李未名和画魂过了几个回合,但是就看她现在的样子,恐怕打得也不是那么轻松。发丝不整,衣衫凌乱,唇因为剧烈的打斗而变得嫣红。最醒目的是腰间的伤口。黑色的衣衫被撕裂,露出凝脂一般的雪肤,和触目惊心的伤口。
“……”龙剑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有说。龙玄也是一直保持着沉默。她垂下了眼睛,再也没有之前面对李未名时咄咄逼人的讥诮,反而有些躲闪。
“你还是像以前那么骄傲。”龙剑看着她,“无论衣冠多么狼狈,无论受了怎样的伤,无论内心有多么彷徨,你总是一副稳操胜券,胜利在握的样子。”
不管她做过了什么,他终究把她当妹妹。看着龙玄沉默倔强地别过脸去,龙剑在内心叹息了一声,伸出手准备摸摸她的脸,却被另一个人握住了手腕。
李未名摇了摇头:“你小心,她太危险。”
“……”龙玄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却依旧没有反唇相讥。她抬起头看着龙剑的脸。
不管过去多久,岁月永远不会在他的容颜上刻画下一丝一毫的痕迹。然而仅仅一年的时间,她便觉得他眼神中有什么实质在改变。
以前是不经意,一点点的变化;现在却已经脱胎换骨。
“皇兄变得稳重了好些,而且也可靠了很多。”她微微扬起唇角,“若不是你的立场问题,又有谁会反对你成为海皇呢?”
龙剑没有说话,龙玄继续问道:“那么皇兄,你究竟想不想当海皇呢……?”她的语气没有一点的刺探和讥诮,似乎只是心平气和地谈论着。
这些日子以来,龙剑自己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成为海皇,统领四海,不仅要对自己的臣民负责,更要施云布雨,兼济天下苍生。而那雨水,一丝不能多,一丝不能少;几时行云,几时降雨,尽数要听从天帝圣谕的安排。而以前的自己太过任性,只觉得每天都要奉旨行事,简直是一种折磨。
父亲的死和母亲态度的忽然转变已经让他明白了什么。更何况当年母亲和龙玄诈死的事情更是给了他当头一棒。自从得到了敖澈的记忆后,他终于了解。一个人真正的自由,不是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而是珍惜并爱护着所有守护着自己的人,让他们安居乐业——因此敖澈是一位很好的君王。他有一颗博大的仁爱之心,只是无奈天不恕人,让他最终陷入情网,终其一生也没有解脱。
“这和当不当海皇没有关系。”龙剑温和地说,“如果你是一位贤德的女帝,那么你若愿意成为海皇,并用一颗仁爱的心对待四海的生灵,人间的万物,这个海皇我当不当,其实都没有差别。庙堂之上也好,乡野之远也罢,都是可以为自己想要守护的人们尽心尽力的。”
龙玄只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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