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急救床从身边离开,程逸愣住了,那张脸,为何给他如此熟悉的感觉。
洛非纭也随着急救车离开,往常冷酷的脸上尽是焦灼,他现在只希望心儿不要有事,否则,他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刺鼻的消毒水味道,淡蓝色的人影来来去去,灼得人挣不开眼睛的灯光,这一切,多么的熟悉啊,记得前世,她就是这样死的吧,而如今,又要旧事重演了吗?
死了吧,死了就不会那么累了,没有仇恨、没有屈辱、没有抛弃,所有的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不,不要,她好不容易才能重生,她最大的仇人洛茜儿已经死了,还有阿飞,她发誓要保护他的,怎么就能死了呢!她不能死……不能死!
洛非纭就坐在手术室门口的休息椅上,垂着头一动不动,路过的护士都盯着这个气质高贵的男子,毕竟气质如此独特的人让人想不侧目都难。
“阿飞少爷,水已经不热了”。陶惠摸了摸水杯,温温的,刚刚好。
江如飞抿了抿干燥的唇畔,端起水杯便往嘴边送,但是一不小心,水杯“噼啪”一声就掉到了地上,杯子四分五裂,水愠了一地,溅到了裤腿上。
愣了愣,江如飞看着自己修长的手指,弯腰打算把玻璃渣子捡起来,但手指刚刚碰上玻璃便刺了个口子,在白皙的手指上露出一颗血珠来。
“哎呦,我的少爷啊,这可不是你干的活,怎么还把手给弄伤了呢”?陶惠赶紧把愣住的江如飞拉起来,又找出医药箱给伤口消毒包扎。
江如飞蹙眉,目光紧紧的盯着手指,不知为何,从今天早上开始,他的心里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心底毛茸茸的,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就要失去了般。
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呢,是心儿,对,心儿,江如飞猛的推开面前的陶惠,一把扯开手指上包的圆滚滚的纱布,飞快的向外冲了出去。
“少爷,你去哪里呀,手上的伤还没包扎好呢”?陶惠在后边焦急的喊道。
但是回答她的却是少年消失的背影。
从出租车上下来,又往上走了几步,映入眼帘的是巨大的花圈以及吊唁的话,江如飞知道,今天是洛茜儿的葬礼,大门口站了几个身着黑衣的保镖,对着没一个从洛家别墅出来的人深深一鞠躬。
江如飞走近了两步,恰巧一对夫妇从洛家别墅里走出来,与江如飞擦肩而过,两人说的话也被江如飞听了去。
“没想到这洛夫人这么狠,啧啧,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放过,虎毒还不食子呢”。美妇人撇着嘴,脸上都是对慕容连思的鄙夷与不屑。
男人应和着,“可不是嘛,都是自己亲生的,怎么偏心的这么过,竟然下毒谋害自己的亲生女儿,要不是亲眼所见,我还真不敢相信呢”。
两人说着话渐渐走远,江如飞站在原地,半晌没有反应,上午的阳光剧烈而又灼人,穿透云层,那光芒只透人心底最深处,却带不来光明,有的,只是黑暗。
他刚刚听到了什么?下毒、谋害,说的是心儿吗?
“喂,小孩子,你在这里干什么,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其中一个黑衣人看到江如飞愣在那里便厉声喝道。
今天是个比较敏感的日子,二小姐又刚刚出了事,他们可得做好自己的保卫工作。
江如飞敛了眼底的煞气,再抬眸间,面容俊秀,气息纯净,一看就是个惹人疼惜的孩子,“叔叔,这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呀”。
黑衣人走过来,看到了男孩一双漂亮的眼睛,幽深的仿佛千年古潭,看着看着就想要把人给吸进去,甚至还来不及反应,便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美丽的梦里。
“这里是洛家,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还是赶紧回家找你的爸爸妈妈去吧”。
江如飞勾唇轻笑,看起来纯净又美好,眼底一闪而逝一抹怪异,很好,没刚才那么凶了。
“洛家二小姐怎么了呀”?
……
慕容离渊和洛繁昔紧随其后赶到了医院,洛繁昔走到洛非纭身边坐下,强自忍着泪水,却贴心的安慰着洛非纭,“大哥,姐姐会没事的”。
洛非纭没有反应,依旧垂着头一言不发。
慕容敛墨背靠着墙壁,双手插兜,目光却盯着亮着灯的“手术中”三个大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几十分钟过去了,手术灯依旧没有熄灭,洛繁昔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而这时,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传来,在还算安静的走廊里踩在了三人同样焦灼的心里。
洛繁昔随着声音望去,远处一道瘦弱的身影逐渐明晰,那是个少年,白色的衬衣,白色的裤子,穿在他的身上却偏有一分明净出尘的味道,待再近一步,少年的容颜越见明朗,眉如远山,眼若星潭,肤色白皙,俊雅又秀气,看年龄明明不大,浑身的气质却让人不敢忽视。
少年坐在洛繁昔身边的椅子上,从始至终安静又优雅。
洛繁昔疑惑,难道他也有亲人在手术室里吗?
少年离得他很近,一转头就能看到他白净的侧脸,像是璞玉雕刻而成,只是为何,这个陌生的少年给他一种很不详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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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阿飞之经年流转,火海无涯(上)
火,到处都是火,明艳而又热烈的色彩像一条冲天而起的长龙,喷薄着逼人的气势,而那热烈像是一条长鞭,从里至外,灼烧得无所遁形,那痛,逐渐湮灭了理智。
少年突然从黑暗中惊起,光洁的额头上低落下颗颗饱满的汗珠,那双睁大的双眸中,如溪水清澈见底,却蕴含了无尽的恐慌迷惘。
良久,窗外夜风簌簌而过,卷过树梢,远处,似是夜莺盘桓而歌。
“心儿”,少年的声音因缺水而微带沙哑,低低的,像是不自觉的轻吟出声。
屋子里寂静而黑暗,静的人心底生出荒凉来,单薄的少年抱着被子,默然静坐,窗外幽凉的月光透过薄纱的窗帘洒在屋子里,这一刻,少年像是个被抛弃的小兽,低低呜咽。
他叫江如飞,记得那年,那月,那日,他从幼儿园归来,从脖子里取出钥匙打开家门,鞋子往头上一踢,书包甩到沙发上,“蹬蹬蹬”的跑到厨房门口,妈妈正在煲汤,他调皮的探出脑袋,闭着眼睛贪婪的吸着入鼻的香味。
妈妈好笑的转过头来,声音温柔惬意:“阿飞,赶紧洗手,等爸爸回来,我们就可以吃饭了”。
“欧耶”,他欢快的一蹦老高,一头扎进妈妈怀里,贪婪的嗅着她身上令人安心的清香。
女子眉眼温柔,无奈而笑,却没有推开他,“妈妈正在做饭呢,小心烫到你”。
他最喜欢妈妈用这种温柔又无奈的语气对他说话了,在外他是嚣张跋扈的小霸王,在家他就是撒娇卖乖的阿飞。
门开了,阿飞想着肯定是爸爸回来了,立刻从厨房蹿出来,男人把公文包放在衣帽柜上,看到那蹿出来的黑影伸手抱了个满怀。
“我的小阿飞,今天有没有乖乖听老师的话”。男人五官俊朗,浑身带着散不尽的温润之气,连说话声都温和悦耳。
阿飞抱住男人的脖子,“咯咯”的笑着,当然有喽,阿飞可是很听话的“。
男人被他的话逗笑了,拿手点着他的额头,”你个小鬼头“。
女人从厨房里端着两盘菜放到客厅的餐桌上,看着抱在一起的父子俩,笑着说道:”赶紧洗手,吃饭啦“!
吃饭的时候,江如飞的小嘴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拿着筷子手舞足蹈,讲着在幼儿园的光荣事迹,他面前的餐桌上一片狼藉,却依旧不停歇的讲着。
舀了一碗汤放在他面前,女子温柔的说道:”你不累,我听的都累了,喝点汤润润嗓子“。
对着妈妈灿烂一笑,白花花的牙齿清亮透白。
吃完饭后,爸爸去书房工作,妈妈在厨房收拾餐具,百无聊赖的江如飞在沙发上打着滚,然后在抽屉里扒来扒去,他平时就是个混世小魔王,妈妈便把家里所有危险的东西都给藏起来了,然后他便看到了抽屉里妈妈还未来得及收起来的蜡烛和火机,昨天晚上小区里停了会儿电,妈妈拿出来应急,还没来得及收起来。
江如飞像是发现了个好玩的东西,拿起蜡烛和火机便跑入了自己的房间。
窗外乌影沉沉,像是要下雨了,天际闷热的人透不过气来,连空气都有些燥热,窗外的夜风撩起薄纱窗帘,飞的老高,擦过江如飞的脸庞,玩性正大的江如飞突然怔在原地,手里的蜡烛掉在地上,咕噜噜的滚到了床边,本就歪到地板上的床单被那星源之火引着,一瞬间,热浪翻滚。
江如飞突然惊声尖叫了起来,火,周围都是火,裹得他睁不开眼睛,他想跑,脚却像灌了铅般挪不动。
心底的恐慌逐渐扩大开来,他站在原地大声的哭了起来,嘴里一叠声的叫着妈妈。
下一刻他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那是令他安心的清香,也是他此后数年无法遗忘的噩梦。
他无数次重复的做一个梦,梦里尽是翻滚的红色火舌,眉眼温柔的女子含笑看着他,”阿飞,不要哭……“。
”不,妈妈,我不走,不走,我错了,我再也不玩火了,妈妈你别离开我好不好……“。
屋子里到处都是火,灼得人皮肤生疼,连逃也无处可逃,女子的长裙边染上了火星,可是她却丝毫不在意,手脚麻利的将床上完好的床单捋成一条麻绳,再系到江如飞的腰上,快速跑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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