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不止一个,有三个。 。 想看书来
九十四
付麦场几乎不敢再喘气,生怕那三个从地底下钻出来的似人似鬼的东西,听到什么动静。
他离鬼们并不远,就蹲在一堆万年青里。
等第三个鬼钻出来后,他们站在原地,似乎是在商量着什么。
付麦场慢慢吸一口气,然后憋住,等憋不住了,再慢慢换下一口。
鬼们还没走,其中一个把木板弄好,再盖上土,踩平踩实。
第一个鬼说,你干吗?回承还没上来呢。
第二个鬼说,回承根本就没进秘道。
第一个鬼说,那就是说,只剩咱们三个了。他在笑,有些凄凉,在付麦场看来,很吓人。
第二个鬼说,殿下,咱们先出城,然后再从长计议。
第一个鬼说,出城?出了城,我们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
第二个鬼说,只要人还在,就什么都有可能。
第一个鬼又笑了,更加凄凉,他说,好,好,出城,入口在对面的宅子里。
第三个鬼自始至终没有开过口,他一直背对着付麦场。三个鬼准备走了。
就在第二个鬼转身刚走出两步,第三个鬼用手里的剑,刺穿了他的左胸。
付麦场将整个过程看得清清楚楚,他不自禁倒吸一口凉气,又赶忙使劲憋住。
第二个鬼勉强转过身,支支吾吾几下子,便倒在地上。
第一个鬼叹一口气,说,连你也背叛我了。
第三个鬼说,他们抓了我老婆和孩子。
第一个鬼说,我老婆和孩子刚刚已经死了。
第三个鬼说,他们送来一个盒子,里面是一只手,小孩的手,手背上的黑斑,跟我儿子的一模一样。
第一个鬼说,是子同吗?记得他刚生下来时,我还抱过他。
第三个鬼已经哭了,他跪在地上,说,殿下,殿下,臣罪该万死,但臣不能让他们死,殿下,等他们安全了,臣必以死谢罪。
第一个鬼说,你死了,他们娘俩怎么办?
第三个鬼说,都说家国天下,家国天下,没有国就没有家,可如果没了家,即使有国,又如何。
第一个鬼说,我明白了,来吧,出手快点,你的殿下,其实很怕疼的。
第三个鬼站起来,哭得更厉害了,他不停地说,罪臣万死,罪臣万死。
付麦场哼了一声,他其实一点儿也不想哼,但却没忍住,因为体内的剑气突然翻滚起来,其热痛程度,远超平常,当然,也远远超出了他可以无声承受的极限。
剑气的发作,从来都是不合时宜的,但现在这次,却应该是所有不合时宜中,最糟糕的一回。
第三个鬼叫道,谁?
付麦场赶忙捂住嘴巴,心想完了,那人杀了同伴,背板了被称为殿下的人,如果他发现自己,灭口是很正常的。
第三个鬼没有像他想得那样冲过来,他确实冲了,只是,冲向的,是第一个鬼。
然后他又停住了。
第一个鬼说,怎么,下不去手吗?
第三个鬼说,臣万死,臣万死。
第一个鬼说,你就像杀霍云那样杀我吧,一剑钻心,当然,砍头也行。
第一个鬼在教第三个鬼怎么杀他自己。
付麦场痛苦难耐,只得就地震动穴位,梳理凌乱之气。
第三个鬼说,好,好,好。
他抬起铁剑,却没有冲向心脏,也没有冲向颈部,而是回身反扑,目标,不幸的,正是付麦场藏身之处。 。。
九十五
付麦场只能从万年青后面滚出来。
从决定要滚出来,到真的滚出来之间的空隙,他还要编一个自己为何会在此地的听起来基本合理的理由。
还好,付麦场的理由编得不慢,并用一种惊恐而且无辜的语气说了出来:我住这儿,只是出来撒尿。
第三个鬼说,你住在这儿?那就怪了,这儿应该没住人才对。
付麦场说,最近才搬进来的。
第三个鬼说,你撒尿的时候还要佩刀?
付麦场看看自己手里握着的匈峦刀,语塞。
第一个鬼蹲在第二个鬼的尸体旁边,回头说,这位仁兄,这片宅子是皇帝的,除了他,没人敢住。
第一个鬼没有跑,他本来应该跑的,他却蹲在那儿,连一丝要跑的意思都没有。
第三个鬼没有杀,他本来应该杀第一个鬼的,但没有杀,却回头逼出了付麦场。
付麦场不明白,眼前的两个人,在折腾什么?
第三个鬼的剑尖已经指向了付麦场,他再一次问付麦场是谁的人?
付麦场说,只是路过,只是路过。
第三个鬼问,殿下,你怎么还不走?
第一个鬼说,不想走了,累了,真累了,也没人了,都死了。
第三个鬼说,再不走,我可能还会反悔。
第一个鬼说,来吧,来吧,刚才你就不该反悔,现在,你应该反悔。
付麦场体内的剑气还在乱窜,他暗自调理,却无太大效果。
他问,我能先出去吗?你们的事情我一点也没看见,什么也不知道。
第三个鬼说,好,好,我反悔了。
剑,抖得嗡嗡响,直刺付麦场。
他反悔了,他却要杀付麦场,付麦场忍住体内凌乱,横刀抵挡。
铁剑力道强横,付麦场本应被击退数步,但奇怪的是,对方剑身似附带吸劲,紧紧粘住匈峦刀。
付麦场死死握住刀柄,止住退势。但一推一拉间,脚下根基瞬时崩溃,第一个鬼顺势拉拽,付麦场便身不由己,任凭对方将他拽至身前。
迎接付麦场的,是鞋底,对方沉重的腿力,完全打在他的腹部。
付麦场握刀的手,即使再有力,也握不住了,人刀分离,人,飞出一丈开外。他生平哪受过如此重击,躺在地上,只觉腹部绞痛,呼吸困难,咳得憋红了脸,再加上体内剑气紊乱不止,总之,糟透了。
第一个鬼坐在地上,说,守诚,放了他吧,算是你帮我做的最后一件事。
第三个鬼说,不行,他看到的东西太多了。
第一个鬼说,他知道的再多,也没什么价值了。
第三个鬼说,未必。两个字吐出,他又冲向付麦场。
铁剑,不再嗡嗡响,没了一点声音,似快不快,似慢不慢,很平常,很一般。
但付麦场,第一次感觉的,窒息,无助,袭来的剑,躲不能躲,挡不能挡。
那是一种,死亡的气息。 电子书 分享网站
九十六
这样绝情的剑,像这样绝情得刺过来,付麦场觉得自己好像在哪见过,他奇怪于自己在这样的情形下,为何会有这样的念头。
但他就是忍不住这样想,而且,他还真想起来了,如果把眼前的铁剑换成红剑,把眼前的男人换成女人,黄衫女人。
还缺一个人,当时,在他的前面,还有狄万哈兰。
狄万哈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付麦场也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铁剑贯穿掌心,剧痛传来,冲走付麦场的恍惚,他知道,自己不是狄万哈兰。
他惨叫着抱住对方,外伤的痛,引得剑气肆虐于内。
付麦场痛热难耐,不吐不快,剑气行至臂膀,顺着左手五指,狂泻而出。
付麦场的左手五指,本来搂着第三个鬼的后腰。
于是,凶猛的热流,冲进对方体内。
付麦场感觉到,第三个鬼的身体不停抖动,他看不到对方,因为,他正紧紧搂着对方,尽管,只用了一只手。
另一只手,与对方的左手离得很近,它们之间,仅隔着一个剑柄。
剑气还在流出,没有停歇的意思,对方还在抖动,付麦场已经闻到了血腥味,有一些热流,渗到他脖子里,后背上。
第三个鬼仰面倒地,付麦场跟着倒地,压在对方身上。
他爬起来,他惨叫着抽出右手,他感到有液体顺着脊梁和前胸,在往下流。
第三个鬼还躺在地上,不动弹。
第一个鬼呆望着眼前发生的事情,他说,兄弟,你杀了守诚。
这应该是第三个鬼的名字。
付麦场往后退两步,蹲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第一个鬼站起来,走近第三个鬼,观察片刻,抬头说,他真死了。
付麦场觉得自己也快死了,疼死了。
第一个鬼走近付麦场,坐在他面前,问,尊姓大名?
付麦场疼得不行,他用左手使劲握着右手的手腕处。
第一个鬼说,守诚应该不想杀我了,但你却杀了他。
付麦场说,他想杀我,我还不想死。
第一个鬼说,那你没错。
付麦场撕下布片,缠住右手。
第一个鬼问,现在京城大乱,想出城吗?
付麦场问,你能出去?
第一个鬼说,能,现在如果说谁还能出城,非我莫属。
付麦场问,你是谁?
第一个鬼说,鄙人姓朱,名世明。
付麦场说,朱世明,这名字听得耳熟。
第一个鬼说,耳熟很正常,
他站起来,说,走吧,我带你出城。
付麦场站起来,恍悟道,你是太子,朱世明?
朱世明说,现在已经不是了,走吧。
付麦场呆立着,血,顺着指尖,往地上滴。
朱世明回头问,干吗?
付麦场捡起附近的匈峦刀,说,走吧。
朱世明带着付麦场来到对面的宅子里,门,依然没锁,朱世明推开,站到院中,指着地上说,用刀挖,这里。
付麦场把刀递给他,说,你挖,我手疼。
朱世明笑了笑,说,好,我挖。
付麦场说完就后悔了,他意识到,自己在让当今太子未来的皇帝,干活。
朱世明用刀在地面上挖开一个口子,口子里有块铁板,掀开铁板,出现一个黑洞。
朱世明先行下去了,然后,里面就出现了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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