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捕头一声冷笑,道:
“这就烦请二爷,领在下等人去案发地点查看,顺便看看尸体上的刀痕,凭我多年办案经验,或能有新的发现也说不定。”
陈耀祖一连声道:
“是,官爷请随我来。”
穿过院子的砖地,有两棵大枣树,后院被收拾得相当宜人,周围全种着各种花墙,一行行,一列列,除了花墙之外,有一口六七十丈深的水井,水井周围二尺是砖地,二尺外就是泥地了,因前日下雨,泥地上十分潮湿,不太好下脚,因此为方便铺了三条细石子路,以利雨天行走。
院里的仆妇就住在离厨房不远的几间小屋,水井便掘在附近,果然有凌乱的脚印延拖至仆妇住处。
卫紫衣细察脚印,有几个较大的,另一种十分小巧,显然是缠足的女子所有。
众人又去看了尸体,后脑曾受重击,胸腹被砍了六刀,推测是先以重物击陈大官人后脑,打昏了再以刀砍,只是,一个女子有力量击昏一个大男人?
看尸体,秦宝宝没兴趣,留在井边,兴起捡几个石头丢入水井,回声古怪,于是爬在井口上,向着似一片镜子的水井,好一阵的探着,突然,全身一抖,跳落地把卫紫衣等人拉出来,指着井道:
“有人,里面有人。”
众人闻言变色,江捕头指示二名捕快捞人,费了好一阵工夫,捞出一具女尸,已有点浮肿,只听陈耀祖惊呼:
“这不是小翠么?今天才有人跟我禀告她失踪了,没想到却跳井自杀,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指着小翠脖子上的勒痕,江捕头道:
“这不是自杀,而是被谋杀后丢入井中想装混骗人。”
陈耀祖真感到头昏,二天发现二具尸体,怎么回事?
卫紫衣再把凌乱的脚印细看一次,点点头,道:
“我懂了,凶手很狡滑,却还是逃不出我的耳目。”
说着以嘉许的眼光看着宝宝,道:
“由于无意中发现水井有异,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看出凶手歹毒之心。”
秦宝宝笑着,心中却奇怪天下为何有这么多不平事?
江捕头问道:
“师爷看出什么异状?”
卫紫衣反问陈耀祖:
“小翠可有情人?”
陈耀祖想了想道:”小翠跟着嫂子多年,很得嫂子疼爱,本身又生得不差,自然有许多人讨好,至于她跟谁较好,晚生就不知了。”
卫紫衣又问:
“贵宅的护院师父有几名?年纪大不大?”
陈耀祖虽不明用意,仍道:
“家兄不久前才举家迁到此,原有四名护院师父,有三人不愿离开本籍,所以只有卓玉栋跟来,他是个好青年,武功似乎不差,晚生几位子侄辈对他很佩服,老磨着他教拳脚工,今日小翠失踪之事,也是他来禀报,啊,对了,有一次他向晚生探口风,问老爷夫人有没有决定将小翠许配给谁,难道他喜欢小翠?”
“卓玉栋!”卫紫衣念了念,道:
“听名字很斯文,就不知人怎么样,二爷,可否请卓师父来一趟?”
陈耀祖疑道:
“命案跟他有关么?”
卫紫衣微笑道:
“容我卖个关子,请卓师父来一趟即可明白。”
陈耀祖只好命人请卓玉栋来。
趁这时,卫紫衣道:
“二爷,昨日发现命案,是谁最先疑到奶娘身上?”
陈耀祖回忆道:
“是卓师父吧!因为他很激动的发现有细小的脚印延至专伺家兄与晚生家人的仆妇婢女的屋子,大家才把疑心全转到仆妇身上,搜查结果,在年轻奶娘柜里找出血衣,又比对脚印,于是每个人均愤怒的攻击那奶娘。”
卫紫衣等人也不怪他,平民百姓平日无忧过活,那个见识过凶杀?一旦遇上全乱了阵脚,很容易受人蛊惑。
秦宝宝立在一旁,自怀里摸出一包蜜枣,慢慢吃着,以看戏的神情等着看卫紫衣破案,脸蛋笑得甜甜的。
陈耀祖目睹一个小书僮在主人面前大模大样的吃零嘴,皱皱眉,却也不说什么,心想自家的仆人可不许这么没规矩。
卫紫衣视若无睹,很快便见到武师打扮的年轻人走来,中等身材,长得不难看,至少看起来不讨厌。
不待他走近,卫紫衣劈声叱喝:
“卓玉栋,你误杀小翠又害死主人,更可恨嫁祸于奶娘,毁她舌头,你难逃公道!”
卓玉栋浑身一震,道:
“不可能……………”
卫紫衣接口道:
“不可能被发现是不是?小翠死后不甘,一缕冤魂托梦给那可怜的奶娘,奶娘鸣鼓伸冤,不然吾等怎么找上门?”
卓玉栋摇头道:
“死人会告状?完全一派胡言!”
卫紫衣冷笑道:
“可露出马脚了,大家只知小翠失踪,你怎知她已亡命,莫非你看见有人杀人?”
卓玉栋这才明白上了恶当,但随即又镇定下来,道:
“是阁下这么说的,说小翠被杀的也是你,我只是一时惊讶,不瞒你们,我很喜欢小翠,她死对我打击很大。”
卫紫衣闻言便知这人很精明,知道扯出小翠,干脆主动说出喜欢小翠之事,反而让人感觉他不可能伤害小翠。
陈耀祖便是这么想,道:
“是啊,官爷,卓师父不可能杀害小翠,第一个发现小翠不见了的人就是他,由此可见他很关心小翠。”
卓玉栋喜形于色,道:
“多谢二爷替小人伸冤,这里如果没什么事,我还有些地方没去巡视。”
陈耀祖挥手道:
“好,你去吧,有事再叫你,仔细到各处看看,发现可疑人物便提捉起来,可别再发生凶案,另外叫人备倌…………”
卫紫衣打断他话,冷道:
“陈二爷,请不要妨碍办案,不然可以将你以同谋者的罪名捉起来。”
陈耀祖微愠的看向江捕头,江捕头道:
“二爷,请多包涵,这位是府衙里的智多星,他这样说必有深意,二爷不须急于要人到处巡逻吧?”
陈耀祖怫然不悦说道:
“这样忠心的护院师父,又怎会伤害自己人呢?你们应该把力量用到寻找奶娘身上,还有那名蒙帕的人,他们才是主凶。”
卫紫衣淡然一笑,道:
“二爷,蒙帕的人长相外形如何,你们可能形容?”
陈耀祖虽觉这位师爷年轻得离谱,而且衙门师爷怎会跟着捕头办案,但他没有表示出来,想了想,道:
“不胖也不瘦,很结实的样子,比你略矮半个头。”
卫紫衣走到卓玉栋身旁,道:
“二爷的形容,是不是说那厮的外形很像这位卓师父?”
卓玉栋怒道:
“我跟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冤指我是杀人犯?世上跟我身材相像的人何其多,你养得完么?”
陈耀祖也仔细看卓玉栋几眼,道:
“卓师父比晚生形容的要矮一点,不像那恶徒。”
卫紫衣身躯修长,卓玉栋跟他立于左右,便相差三分之二个头,但他不管这些,道:
“你拿尺去量度?那能看那么准。”
一般人的眼睛没有受过训练,看人多少有差别。
江捕头走近低声道:
“大当家,确认他是凶手么?”
卫紫衣亦低声道:
“这宅子只有他练过武,有办法劫走,请二位捕快去搜他房,必有所获。”
江捕头颔首,低声吩咐下去。
卓玉栋在捕快走后略显不安,道:
“如果没什么事,我可以走了么?”
卫紫衣摇头道:
“为什么急着要走?做了什么亏心事?”
卓玉栋火道:
“不要含血喷人,官府办案都是不讲证据?”
卫紫衣不愠不怒,道:
“如果自认做得正,就留下吧!”
卓玉栋闷在那里,神情却愈来愈不对。
秦宝宝看得一头雾水,走到卫紫衣身旁道:
“师爷似已认定卓师父是凶手,但我看他实在不像。”
卫紫衣怜爱的摸摸她的头,温和道:”我看他也不像凶手,充其量只是帮凶,不过,你从那一点看出他不像凶手?”
秦宝宝在卓玉栋身边转一圈,抿嘴笑道:”我说不出所以然,就是觉得他不像。”
点点她小鼻子,卫紫衣笑道:”原来你是胡乱猜,运气好就碰对了。”
哼一声,秦宝宝表示大人大量不计较,又吃着蜜枣。
陈耀祖见宝宝居然大胆的加入讨论,一脸”上梁不正下梁歪,当主人不庄重,难怪书僮都快爬到你头上去”的神色,很不以为然卫紫衣的纵容;其实,只要他知道他俩的关系,就不会如此想了。
卓玉栋神色显露出担忧惊惶,卫紫衣在这时道:
“方才我与江捕头三人去检视陈大官人的尸身,发现右臂上有一道五爪细抓痕,只有尖长指甲的人才办得到,目下我见卓师父五指粗大,不可能会留长指甲,而陈大官人不与江湖人结恶,如此算来凶手必有女人在场。”
男子不作兴留长指甲,这点陈耀祖明白,立即道:
“那卓师父没有嫌疑了?”
卫紫衣笑而不答。
陈耀祖又道:
“所以说凶手是那奶娘没错,请官爷快把她捉回来。”
冷冷一笑,卫紫衣道:
“你在睁着眼睛说瞎话,那家雇奶娘的会容她留指甲?”
陈耀祖一楞,默然。
雇得起奶娘的人家,都在婴儿出世前便聘妥,因孩子十分柔嫩,尖指甲不小心会伤害到婴儿,所以都会事先要求奶娘把指甲剪得又短又秃,磨得又平滑,一切以顾虑自家宝贝的安危为大前题。
卫紫衣又道:
“小翠的后颈也有爪痕,而且与大官人的爪痕雷同,可见凶手是同一个人,勒毙小翠后不留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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