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临涯忽地冷冷地笑了一笑。
无因师太道:“你笑什么?”
李临涯道:“因为我觉得师太的话好笑。”
无因师太怒目横眉,道:“我的话有什么好笑?”
李临涯道:“除非师太现在就杀了我们,否则的话,风先生绝不会让我们在这里呆一辈子的。”
无因师太道:“你的意思是说,你已经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这样?”
李临涯笑道:“师太当然可以这么认为,就像我认为师太绝不能有机会杀了我一样。”
秦宝宝道:“难道说,居然有人会救你们?”
李临涯笑道:“如果风先生只让我们俩来对付天心庵,那风先生实在不算什么人物,我想就算最笨的人也不可能这样调兵谴将的。”
秦宝宝道:“原来你们还有人马,可是那些人为什么不进来呢?”
李临涯笑道:“因为他们不想,他们都是喜欢赌博的人,你知道喜欢赌博的人最怕见到什么吗?”
他这一句话问的是梅慕白。
梅慕白道:“是尼姑,因为尼姑的头是光的,喜欢赌博的人最不喜欢听到的字,就是光字。”
秦宝宝忽地笑道:“既然你的朋友不想进来,那么你们还有什么好高兴的呢?我们完全可以先杀了你们再说,也许等到你们的朋友进来之后,看到的只能是两具死尸。”
李临涯的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你就算把眼睛贴到他的鼻子上,你也不可能看到他的脸上有一丝变化。
可是秦宝宝的一双眼睛就像一把利刃,可以剖开李临涯的皮肉一样,秦宝宝笑道:“你最好马上开口叫你的朋友来救你,否则你很快就要死了。”
无因师太淡淡地一笑,道:“不错,我为什么不趁你的朋友还没有进来的时候,把你们杀了以免后患呢?”
李临涯的脸上忽然流下如断了线的珍珠一样的冷汗,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在秦宝宝面前,果然是一点花样都使不出来的。”
※※※※※※
秦宝宝已经离开了天心庵,李临涯和梅慕白却只好留下了,让他们感到幸运的是,无因师太的脾气虽然很大,可是却不喜欢杀人。
但是有一点,对梅慕白和李临涯来说,要比杀了他们还要可怕——无因师太废了他们的武功。
秦宝宝并不知道这些,他已投入了一生中最艰苦的追踪之途。
追踪是从那块界牌开始的,在界牌的附近,有很多凌乱的脚印,看来这里经过了一番激战。
方知病的武功并不算太坏,也不算太好,如果想把他抓住,还是费一番功夫的。
从脚印上来分析,动手的人有两个人,还有两个人一直在旁边看着。
这就是说,梅慕白和李临涯就是那两个旁观者,另外两个动手的人现在已将方知病带到了一个秦宝宝必须要知道的地方。
他们是坐着马车来的,也是坐着马车走的。
如果秦宝宝想找到他们,首先必须找到他们的马车。
可是这辆马车是什么式样,是什么颜色,是用几匹马拉的?
秦宝宝一点都不知道。这时候,他唯一可以想到的一点线索就是带他和方知病来的那个年轻的车夫。
秦宝宝向回走去,他只走了不到一里路,在一个十字路口,就看到了一辆马车。
秦宝宝的运气当真会这么好吗?
当然不是,秦宝宝立刻就发现,这辆马车就是他和方知病来的时候坐的马车。
马车被弃在路旁,只有车子,没有拉车的马。
秦宝宝的心开始沉了下去,他知道,那个赶车的小伙子恐怕是凶多吉少。
秦宝宝并没有费多大的功夫就找到了小伙子的尸体。
尸体被丢在浓密的草丛中,地上并没有鲜血,因为小伙子的死因是被扭断了脖子。
小伙子的脸埋在草丛中,两只眼睛似乎是睁着的,他的确是死不暝目。
他的一双眼睛充满了惊惧和绝望。
秦宝宝感到胸中的怒气就像一团火,似乎一旦喷发出来,就可以将这片草丛烧成灰烬。
不过秦宝宝还是很快地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如果秦宝宝能找到风先生的秘密基地,就等于替小伙子报了仇。
秦宝宝蹲在地上,仔细地察看小伙子的尸体。
尸体有什么好看的呢?
其实只要是有一点耐心的人就会发现,尸体也会说话,并且可以告诉你很多你想知道的情况。
秦宝宝首先可以看出,杀人的人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他一定练过铁沙掌之类的功夫。
他对杀人这种事情极其熟练,他了解人体每一个脆弱的部位,他的武功也许并不太高,可是若论杀人的经验,恐怕没有几个人能够比得上他。
秦宝宝从草丛上走出来,又到了那辆被破坏的马车上。
一辆破烂的马车又有什么看头?
可是秦宝宝看着马车的时候,就好像一个穷人面对着一堆金银一样。
秦宝宝推断得出,这两个人是在界碑前抓住了方知病和小伙子。然后他们分别坐着两辆马车来到了这里。
最后的结局是,一个冷酷无情的杀手杀了小伙子,又将方知病带走。
小伙子当时一定非常害怕,这从他临死时的眼神可以看得出来。
现在秦宝宝面临着三条路,哪一条路才是杀人者走的方向?
这条路上车沟纵横,想从车沟上看出杀人者走的是哪条路是不可能的事。
一个人在死的时候,是不是一定会盯着杀他的人看?
小伙子临死时,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南方,难道凶手是往南方走了?
秦宝宝不知道会不会有这种情况,但他决定碰一碰运气。
往南方的这条路是一条大路,通向一个很繁华的城市。秦宝宝觉得事情好像有一点点希望,在大城市里打听消息总是比较容易一点。
如果他们真的从前方的那座大城市里经过,就不可能不留下一点线索。
秦宝宝于是就沿着这条大路向前走,路很长,似乎永远都没有尽头,秦宝宝这时多么希望有一辆马车能从这里经过。
看来他的运气真的很不错,他刚刚想到马车的时候,就真的看到了一辆马车。
一辆很漂亮,并且一看上去就知道坐在里面一定很舒服的马车。
拉车的四匹马都是千里挑一的良马,马的鞍鞴也极尽奢华。
能坐在这种马车上的人当然都是很有钱的人,这辆马车的主人想必也不是普通人。
马车从秦宝宝的身后驶来,赶车的车夫样子也很神气,就好像这辆马车是他的一样。
这个车夫也很年轻,穿着一件崭新的青布衣服,衬领也是雪白的,他的脚上穿着一双同样是崭新的薄底快靴。
豪华的马车,体面的仆人,最有钱的人恐怕也不过如此而已。
秦宝宝当然很想上这辆马车上去坐一坐,可是他当然也知道,有钱的人通常都不是那么容易说话。
秦宝宝看了看自己,刚才在天心庵里穿的那件漂亮的女衫早已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现在他的身上穿的,还是那件秦宝宝最为之得意的乞丐服。
一个非常有钱,连仆人的衣领都必须是雪白的人会让一个小叫化子上他的马车吗?
秦宝宝这时有一点感觉,这件处处给他带来方便的乞丐服有时候也会带来麻烦。
车夫看到了走在路当中的秦宝宝,立刻喝道:“小要饭的,让开,让开。”
秦宝宝马上就有了一个很好的方法,这个方法也许就能让他上这辆马车。
他听到年轻的车夫的吆喝后,不但没有让开的意思,反而就像被吓呆了一样,站在哪里一动不动。
一个小小的乞丐,忽然看到一辆豪华的马车,难免会吓呆的。
所以秦宝宝的做法一点破绽也没有。
既然秦宝宝不动,马车就不得不停下,可是让四匹跑的正欢的马停下来,当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年轻的车夫当然想不到秦宝宝不但不让开,反而停下了,大惊之下,不得不使出全身所有的力气拉动马的缰绳。
可惜这四匹马的力气要比车夫的力气大得多,马虽然做停下来的准备,可是强大的惯性仍然使得马在向前疾冲。
眼看强壮的马就要撞到小小的秦宝宝,就还秦宝宝都做出了准备跳开的打算,就在这时,从挂着流苏的车帘后,伸出一只纤细白暂的手来。
这是一个女人的手,一只很好看的手,就好像兰花一样娇嫩,像柳枝一样柔弱。
可是这只手却像闪电一样抓住了马的缰绳,马立刻被拉得人立而起,车子当然也不得不停下。
这时恰好有风吹开了车帘,一张蒙着黑纱的脸露了出来,黑纱之中,有一双明如秋水的眸子。
秦宝宝忽地觉得,这个女人好像在哪里见过,可究竟在哪里见过,一时之间,他却想不起来了。
马车夫一扬马鞭,喝道:“小叫化子,还不让开?”
秦宝宝的身体刚刚往旁边一侧,马车就从身边疾骋而去。
秦宝宝望着远去的马车出神,这时身后又传来了马车声。
一辆黑色的马车慢慢地驰了过来,赶车的也是一个年轻人,也穿着崭新的青布长袍,薄底快靴。衣服的衬领也是雪白的。
秦宝宝有一种预感,他似乎觉得,这一辆马车之中,也应该是一个女人。
秦宝宝这时很希望有一阵风能将车帘掀起。
车帘并没有被风掀起,车中人自己掀起了车帘,秦宝宝只看到了黑纱一角和黑纱后一明亮的眼睛。
那双眼睛在秦宝宝的身上溜了一溜,马车又慢慢地驶了过去。
秦宝宝要想免费坐车,这时候就应该有动作了。
他趁马车开过身边时,身体一矮,就钻进了车肚子里,抓住了车底下的横梁。
像这种坐车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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